我的工位,在公司的最角落。角落好,没人注意我。我的同事,个个是人才。
抢功劳的、拍马屁的、混日子的。还有我那个最会画大饼的老板。
他们以为我是个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他们不知道,我桌上这支不起眼的破钢笔,
是他们的审判官。我在本子上写下的每一句吐槽,都会变成他们身上最精准的报应。
规则很简单。第一,他们得真的够蠢,够坏。第二,我不能动真感情,不能生气。
我只需要带着一丝丝的嘲笑,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写下的剧本里,滑稽地走向社死。
但他们好像,开始察觉不对劲了。那个角落里的实习生,看他们的眼神,太冷了。冷得,
不像个人。1 诅咒之笔我叫陈实,平平无奇一实习生。我们公司,也平平无奇。
但我们公司的奇葩,一点都不平平无奇。就说我斜对面的李哥,李闻。三十出头,
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跟公司食堂的炒茄子一个色泽。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我做好的PPT,
删掉最后一页我的名字,然后换上他的。今天,他又干了这事。
一个我熬了两天夜做的项目方案,在他嘴里,成了他“呕心沥血的结晶”。
老板在会议室里对他赞不绝口。李闻满面红光地走出来,经过我工位的时候,
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小陈啊,好好干,年轻人多学点东西,以后有前途。
”他说这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生气吗?早麻木了。
这种事,一个月里总得来个两三次。我就是个电池,用完就扔的那种。回到座位上,
我从笔筒里拿出那支破钢笔。这笔是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花了我十块钱。
笔身是那种很老的墨绿色,金属部分已经有了点锈迹,看着跟出土文物似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买它,可能就是看着顺眼。我摊开一个没用的笔记本,拧开笔帽,
吸了点墨水。墨水是黑色的,但吸进这笔里,好像颜色就变深了,深得有点发红。
我盯着李闻油光锃亮的后脑勺,手里的笔在纸上划拉。心里想什么,笔下就写什么。
李闻这孙子,最爱占别人便宜,功劳都是他的,锅都是别人的。他那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
是浆糊吧?干脆让他脑子真变成浆糊,想不起自己偷过什么东西好了。写完,
我就把本子合上了。纯粹是发泄。还能真怎么样?我继续埋头干活,
把老板刚吩咐下来的新任务整理一下。大概过了半小时。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李闻的动静。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一脸的茫然和痛苦。“我……我刚才是要干嘛来着?
”他旁边的同事探过头去:“李哥,你不是要整理下午开会的资料吗?”李闻扶着额头,
眼神涣散。“开会?开什么会?我是谁?我在哪?”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愣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么巧?李闻开始在自己的工位上乱翻。“我的报告呢?
我写的那个,关于城南项目的报告呢?”他旁边的小张提醒他:“李哥,
你刚拿着去给老板汇报完啊,老板还夸你了呢。”李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写的?
不可能!这报告是谁写的?这么牛逼的方案,不可能是我想出来的!”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眼神里全是真诚的困惑。“这到底是谁的功劳?我不能抢啊!做人要厚道!”全办公室的人,
看他的眼神都跟看神经病一样。老板闻声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皱着眉头。“李闻,
你发什么疯?”李闻看到老板,跟看到救星一样扑过去。“老板!我坦白!
那个城南项目的方案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我的脑子好像坏掉了,记不起这事了!
”老板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下午,李闻就被他老婆领走了,直接送去了医院。
听说初步诊断是急性短暂性失忆。专门忘了自己做过哪些牛逼的事。办公室里的人议论纷纷,
都说李闻是压力太大,把自己逼疯了。只有我,坐在角落里,后背一层冷汗。我低头,
看着桌上那本合着的笔记本,和旁边那支墨绿色的旧钢笔。喉咙有点发干。这玩意儿,
好像不是发泄那么简单。它好像,真的会把我说的话,变成现实。而且,
是以一种极其讽刺的方式。我拿起那支笔,感觉它沉甸甸的,笔尖在灯光下,
泛着一点诡异的红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冒了出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办公室里,可就有太多人,需要好好“治一治”了。
2 广播站自爆我决定再试一次。这次的目标,是人事部的刘姐。刘姐,全名刘萍,
我们公司的“广播站”。她每天的工作,不是处理人事档案,
而是收集和传播公司所有人的八卦。谁跟谁关系好,谁被老板骂了,谁家孩子考试不及格,
她比谁都清楚。最恶心的是,她还喜欢添油加醋。昨天,她就在茶水间跟几个女同事说,
我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我是老板的远房穷亲戚,专门塞进来干杂活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路过的我听见。很好。就决定是你了,刘广播。
我再次拿出笔记本和那支墨绿色的钢笔。这一次,我特意刺破了手指,
挤了一滴血混进墨水里。笔尖碰到血的瞬间,我感觉笔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是错觉吗?
我没多想,开始在纸上写。刘萍这张嘴,比下水道还脏,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不是喜欢说别人的秘密吗?那就让她把自己心里最龌龊、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全都当成八卦,大声说给全公司的人听听。写完,我收好笔和本子,假装去茶水间接水。
路过人事部办公室门口。刘萍正坐在那里,唾沫横飞地跟新来的前台小姑娘聊天。
“我跟你说啊,咱们销售部的王总监,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话说到一半,
她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有些直勾勾的。前台小姑娘吓了一跳:“刘姐,你怎么了?
”刘萍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脸上带着一种诡异又兴奋的表情。“姐妹们!
告诉大家一个惊天大秘密!”她这一嗓子,把附近几个办公室的人都喊出来了。
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抱着胳膊,准备看戏。刘萍清了清嗓子,
脸上带着八卦新闻主播一样神圣的表情,大声宣布:“我,刘萍!上个月趁老公出差,
偷偷拿家里的钱,给我直播间里认识的那个男主播刷了三万块的火箭!”整个楼层,
瞬间安静了。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刘萍的脸上,
还带着那种分享惊天大瓜的兴奋。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还有!
我偷偷把我婆婆的广场舞音响给卖了,然后跟她说,是小偷偷走的!”“还有还有!
我上周说请病假,其实是去隔壁市参加男主播的粉丝见面会了!”“对了,
我还把我老公藏在鞋盒子里的私房钱全拿去充游戏币了!”她越说越起劲,
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干干净净。人事总监的脸都绿了,冲过来想捂她的嘴。“刘萍!
你给我闭嘴!”刘萍一把推开他,义正言辞。“你别拦着我!我要让大家都知道真相!
这些可都是猛料!”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那样子,
活脱脱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八卦之王。最后,她老公被总监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当着全公司的面,两口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然后哭天喊地地被拖走了。刘萍的名字,
彻底成了公司年度最大的笑话。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在茶水间说三道四了。
因为跟刘姐的“自我爆料”比起来,任何八卦都显得索然无味。而我,在人群中,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奇怪。按理说,大仇得报,我应该觉得很爽才对。
但我的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一种,看小丑表演的、冷冰冰的趣味。就在这时,
我脑袋里突然像针扎一样疼了一下。很轻微,一闪而过。我皱了皱眉。没太在意。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我回到工位,看着那支钢笔。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墨绿色的笔身,
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深沉。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我看着办公室里,那些还在假装努力工作的“同事们”。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
3 画饼成真我的老板,姓王,王建国。一个把“画大饼”刻进DNA里的男人。每天早会,
雷打不动地给我们灌输他的“宏伟蓝图”。“等公司上市了,你们人人都是股东,
到时候豪车别墅,都不是梦!”“这个项目做好了,我给你们包个一千万的大红包!
”“年轻人,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要把眼光放长远,你们的付出,公司都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就是不记在工资卡里。我们公司成立五年了,上市的影子都没看见,
倒是离倒闭越来越近了。今天,王建国又犯病了。因为一个大客户跑了,
他把所有部门经理都叫进办公室骂了一顿。然后,又把我们这些底层员工叫进去,
开“动员大会”。“同志们!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拿出我们的狼性精神!
”他站在会议桌前,激情澎湃,指点江山。“这个客户跑了,说明我们的产品还不够完美!
从今天起,全体员工,取消周末,连续加班一个月,必须把产品给我做到极致!
”下面一片死寂。“我知道大家辛苦,但是!只要我们熬过这一关,等新的融资一到,
我保证,给每个人发三倍的年终奖!”又来了。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手里偷偷转着那支墨绿色的钢笔。我有点想笑。老板,
你这么喜欢画饼,那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跟饼锁死。会议一结束,我立刻冲回工位。
打开笔记本,蘸上加了料的墨水。王建国,画饼大师,张口闭口就是宏伟蓝图,
就是从来不兑现。他不是喜欢画饼吗?那就让他眼里除了饼,什么都看不见。让他最爱的,
就是饼。写完这几行字,我感觉浑身一阵轻松。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第二天一早,公司就出事了。王建国疯了。他冲进设计部,抢过设计师的电脑,
把他熬夜做的UI界面图,全都用画图软件,画成了一个个金黄酥脆的大烧饼。
设计师都快哭了。“老板,你干什么啊!”王建国双眼放光,指着屏幕上的烧饼,
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这才是我们公司未来的方向!你看这完美的圆形,这诱人的色泽!
这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产品!”他又冲进策划部,把他们写的几十页的策划案,撕得粉碎。
“狗屁不通!全都是垃圾!你们的脑子里就不能有点有创意的东西吗?”他拿起一支马克笔,
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个巨大的、热气腾腾的葱油饼。“看!这,
才是我们下个季度的核心项目!项目代号,就叫‘绝味葱油饼’!”整个公司的人,
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老板。王建国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看什么都是饼。
看电脑显示器,是方的千层饼。看墙上的挂钟,是圆的梅干菜饼。女同事的圆脸,
在他眼里是可爱的豆沙饼。男同事的方脸,则是硬核的石头饼。最要命的是,
下午跟投资人开视频会议。投资人问他对公司未来三年的战略规划。王建国对着摄像头,
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全球第一的饼业集团!我们要让全世界的人,
都吃上我们做的饼!我们要实现,万饼来朝的盛世!”视频那头的投资人,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默默地关掉了视频。那一天,王建国,以一己之力,
成功地搞黄了公司续命的最后一笔融资。他被董事会紧急停职,送去了最好的精神病院。
据说,他现在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病房的墙上,用手指头画各种各样的饼。
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了,就快上市了……”公司里,一片愁云惨淡。没了融资,
这个月工资能不能发出来都是个问题。很多人开始偷偷更新简历。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看着窗外。心里,依然是那片毫无波澜的死水。好像,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
冷眼旁观的看客。就在这时,脑袋里那根针,又刺了一下。这一次,比上次疼。
像有人拿锥子,在我太阳穴上狠狠地钻了一下。我闷哼一声,捂住了头。过了好几秒,
疼痛才慢慢退去。我喘着气,脸色有点发白。我好像,有点明白这支笔的“使用说明”了。
它需要我冷漠,需要我无情。我可以嘲笑,可以鄙夷,
但绝不能有愤怒、憎恨、或者……哪怕一丝丝的同情。一旦情绪失控,疼痛就会出现。
这是警告。警告我,不要试图变回一个“人”。我拿起那支笔。它好像,比之前更重了。
4 圣母献祭老板疯了,公司要倒了。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总有些“圣母”要跳出来。
我们部门的赵姐,赵洁,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是我们部门的老员工了,人倒是不坏,
就是……怎么说呢,有点善良过头了。看谁都可怜,什么事都想管。公司一出事,
她就开始组织“自救”。“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公司是我们的家!
”她在部门群里发了一大段声情并茂的小作文。“王总虽然病了,但他对我们还是有恩的!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渡难关!”然后,她提出一个伟大的倡议:全体员工,
自愿降薪百分之五十,熬到公司找到新投资为止。群里一片死寂。谁都不是傻子。
这公司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有数。还共渡难关?下个月房贷谁帮我还?赵洁见没人响应,
开始一个个私聊。也找到了我。“小陈,我知道你刚来不久,但公司培养你也不容易。
现在是公司最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可不能当逃兵啊。”我看着屏幕,不知道该回什么。“姐,
我得交房租。”“哎呀,房租可以先拖一拖嘛!眼光要放长远!你想想,等公司好了,
我们都是功臣!到时候……”又是“到时候”。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没再回她。
第二天,她看劝说无效,又想出了新招。道德绑架。她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唉声叹气。“人心散了啊,队伍不好带了。想当年我们刚创业的时候,
大家都是拧成一股绳的。现在的人,太自私了。”她一边说,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们这些“无动于衷”的人。尤其是我。“特别是有些年轻人,
公司给你个实习的机会,让你学东西,你倒好,一有风吹草动,第一个就想着跑。
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我本来在埋头写代码。听到这话,手停了。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还在那演。“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王总虽然……但是他对我们……”我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讨厌善良。我是讨厌,这种打着善良的旗号,强迫别人牺牲的伪善。对不起,赵姐。
你这么喜欢当圣母,喜欢牺牲,那我就成全你。我拿出本子和笔。赵洁,圣母心泛滥,
总喜欢用道德绑架别人,让别人为她的“伟大情操”买单。既然她那么喜欢奉献,
那么喜欢牺牲,那就让她把她拥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地奉献出去吧。写完,
我心里出奇的平静。第二天,赵洁没来上班。第三天,还没来。人事那边传来消息,
说她辞职了。大家都很惊讶。最不可能走的人,居然第一个走了?下午,
我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她。她瘦了好多,眼窝深陷,但脸上却挂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笑容。
她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袋,像是要出远门。我走过去,问她:“赵姐,你这是?”她看到我,
笑得更开心了。“小陈啊。我想通了。”“想通什么了?”“我不该那么自私,只想着公司。
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需要我帮助的人。”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
“我把我家的房子卖了,车也卖了,所有的钱,都捐给山区的孩子们了。”我愣住了。
“什么?你老公和孩子呢?”“他们不理解我。”赵洁摇摇头,一脸的悲天悯人,
“他们太世俗了,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已经跟他们离婚了,孩子也归他了。我了无牵挂,
才能更好地去奉献我的爱。”她拍了拍自己的行李袋。“我现在要去西藏了,
听说那里有很多需要净化灵魂的人。我要去那里当志愿者,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他们。
”她说完,冲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走。那背影,看起来无比的“神圣”,也无比的落魄。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汇入人流,消失不见。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求仁得仁。挺好的。我转身,准备上楼。突然,一阵剧痛,
从我的后脑勺炸开!“嗡”的一声,我眼前一黑,差点跪在地上。这一次的疼痛,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像有一把烧红的铁钳,在我脑子里疯狂地搅动。我扶着墙,
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过了足足一分钟,
那种非人的剧痛才缓缓退去。我靠着墙,浑身发软。怎么回事?我这次,明明没有愤怒,
也没有同情。我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为什么……反噬会这么严重?我扶着墙,
慢慢站直身体。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支笔的规则,可能比我想象的,
更复杂。它不只是禁止我产生强烈的情绪。它可能……是在禁止我,还保有一丝“人性”。
每一次,当我因为别人的愚蠢而出手时,我都在扮演一个“审判者”的角色。而审判者,
是不该有任何立场的。不该有对错,不该有善恶。赵洁的行为,在普通人看来,是蠢。
但在“规则”看来,可能,只是一种选择。我干预了她的选择。所以,我受到了惩罚。
这支笔,它想要的,不是一个复仇者。它想要的,是一个绝对中立的,没有感情的,
执行“因果”的工具。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在微微发抖。我正在,一步步地,
变成一个怪物。而我,好像,还停不下来。5 猫狗大战公司快完蛋了,但办公室政治,
永远不会完蛋。王总倒了,赵姐走了。我们部门,现在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于是,
部门里资历最老的两个人,开始为了那个“代理主管”的位子,斗得你死我活。一个是老张,
张伟,技术大牛,但情商为零,说话能噎死人。另一个是老孙,孙鹏,技术一般,
但特别会搞关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个人,把部门八个员工,硬生生分成了两派。
办公室里,每天都跟后宫甄嬛传一样。今天你给我下个绊子,明天我给你穿个小鞋。
代码写了多少没人关心,谁站队站错了,才是头等大事。我谁的队也不站。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等着公司发完最后一个月工资,然后走人。但他们不放过我。
老张找我:“小陈,你技术不错,跟着我干,以后我当了主管,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孙也找我:“小陈,别听老张那个书呆子的。在职场,技术不重要,会做人最重要。
你站我这边,我保你转正。”我烦透了。最烦的是,他们两派人,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吵。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从早上八点,吵到晚上八点。东家长,西家短。
一会儿说对方技术方案是抄的。一会儿说对方私生活不检点。整个办公室,乌烟瘴气,
跟菜市场一样。今天,他们又吵起来了。起因是老孙的一个手下,
不小心把老张桌上的多肉给碰掉了。就这么点事。两边人马,拍着桌子,指着鼻子,
互相问候对方家人。分贝高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忍无可忍。我站了起来。
“都他妈给我闭嘴!”我吼了一嗓子。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一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实习生,居然敢拍桌子了?
老张和老孙,脸色都很难看。“小陈,你什么意思?”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群苍蝇计较什么呢?我坐下了,没再说话。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们不是喜欢吵吗?不是觉得自己的声音最重要吗?那我就让你们,永远都别再发出声音了。
我拿出笔记本和钢笔。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直接刺破指尖,让血滴在墨水里。
笔尖碰到纸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笔杆,传到我的指尖。张伟和孙鹏,
还有他们手下那些摇旗呐喊的狗腿子们,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是真理。他们热爱争吵,
享受压过别人的快感。那就让他们,彻底失去说话的能力吧。
让他们只能发出自己最鄙视、最讨厌的那种声音。写完,我合上本子。整个世界,
好像都清净了。第二天,我特意来得很早。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着好戏开场。八点半,人陆陆续续来了。老张第一个到。他看到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
结果,发出的声音是——“喵~”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猫叫。老张自己都懵了。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又试着发声。“喵呜~”声音更嗲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像见了鬼一样。紧接着,老孙也来了。他看到老张的样子,幸灾乐祸地想嘲笑他。“老张,
你这是……”他一开口,发出的是——“汪!汪汪!”清脆响亮的两声狗叫。老孙也傻了。
他指着自己的嘴,又指着老张,急得满头大汗。“汪汪汪!汪汪!”你你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老张也不甘示弱。“喵!喵喵喵!”放屁!是你搞的鬼!很快,
他们两派的人都到齐了。然后,办公室里,就上演了一出动物世界。老张那一派的人,
全变成了猫叫。“喵喵喵!”“喵呜~”老孙那一派的人,则全变成了狗叫。“汪汪汪!
”“嗷呜~”一群人,不,一群“猫”和“狗”,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想骂人,
一开口就是“喵”或者“汪”。整个场面,诡异到了极点,又滑稽到了极点。他们终于,
吵不起来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猫叫和狗叫,像一首荒诞的交响曲。
我坐在角落里,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嗯,这下清净了。我心情很好。甚至,
嘴角都有了一丝笑意。然后,那熟悉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这一次,
是从我的心脏位置。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脏,然后猛地一捏!“呃!
”我疼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眼前金星乱冒,呼吸都停滞了。为什么?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我明明……我明明觉得很开心啊?我没有愤怒,没有同情。
我只是……觉得好笑。对。好笑。我因为他们的丑态,而感到了“愉悦”。我靠在椅背上,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我明白了。这支笔的规则,又升级了。它不仅禁止我产生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