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兄弟做保姆

姑夫突发心梗坐在沙发上一下子就过去了，大表哥张建国、表姐张玉华和表弟张兴国措手不及，更觉得突然：一向硬朗的老父亲怎么说走就走了？

临时买墓地，联系殡仪馆，亲朋好友帮忙忙碌几天终于让姑夫入土为安。

姑姑在孙子新雷、孙女新婷的陪同下，坐在轮椅上到墓地和姑夫做最后的道别，姑姑老泪纵横：“我们风风雨雨走过了几十年，你咋就先走，不等等我，以后我可咋办……”大表哥忍住悲伤劝慰：“老妈，我们都在你身边，会照顾好你的。”

表姐更是痛苦不己：“这些年我没有怎么管过你，再有一年我就退休，好好陪在你身边。”

表弟则淡定许多：“生老病死我们控制不了，老爸这是修来的福气，没有遭罪，还有我们几个陪着你。”

那悲戚的场景让我悲伤不己，心中悲凉：“十几岁被姑姑从老家带到这里继续读书、工作、成家，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曾经风风火火、走路带风的姑姑只能借助于轮椅行走。”

办完姑夫的丧事，子女们回到家里还没有缓过神，协助姑夫照顾姑姑的保姆刘姐就提出辞呈：“没有张叔的协助，我一个人照顾阿姨有点力不从心，你们还是另外找人吧！”

春节期间，姑姑下楼出电梯口时不小心摔断了小腿，去医院治疗后无法首接行走，只能借助于轮椅。

白天表弟兴国和弟妹小敏上班不在家，姑夫一个人照顾姑姑力不从心，就请了刘姐白天照顾姑姑，顺带做一顿中午饭，打扫家里卫生，工资2000元，双休。

“我们可以加工资，留下来继续照顾老人可以吗？”

表哥建议。

“算了，阿姨口音重好多话我听不懂，交流有困难，担心照顾不好老人。”

刘姐说的是事实，尽管在边疆生活这么多年，姑姑的甘肃口音依然很重，外人听起来有点费劲。

看到刘姐执意要离开，全家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结清工资，刘姐走人。

室内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表弟有点急躁：“我们俩都上班，老妈怎么办？”

表姐也有点烦躁：“快点找个白天的保姆，周末还和往常一样，我和大哥每人一天，兴国和小娟晚上也能休息一下。”

这种家务事我也不好插嘴，一首在卧室陪着姑妈，隔着门缝客厅里的谈话断断续续飘进来，我也能听个大概，隐隐约约怎么听到我的名字在他们口中轮番出现：玉霞……让玉霞……反正她刚退休……没多久，表哥建国轻轻推开姑姑卧室虚掩着的门：“玉霞，你出来一下，有事和你商量。”

我不由一怔：“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也许会就财产分配商量，我只是个侄女，还是姑姑的侄女，应该没有我什么事吧？”

我顺从地来到客厅没有说话，等待着事态的发展，倒是表哥先开口：“玉霞，你退休工资多少？”

“怎么问起这个？

退休工资刚领一个月，2400元。”

我暗暗想，“难道要出钱给姑姑用？

不能呀，姑姑每个月工资4600 元，不缺钱呀！”

“这点工资不算多，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份工作？”

这会轮到表姐问话。

我实事求是：“儿子今年刚毕业不用再给生活费，经济上不会紧张，不过，我己经让同事给我帮忙联系工作，大概会去超市当理货员，年龄限制在55岁，我能干5年。”

“超市工资多少？

时间怎么安排？”

表弟接着问。

“工资3000元，不用交社保，两班倒，每月休息两天。”

这是同事才传过来的消息，让我有心理准备。

“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工作替代超市理货员，你会考虑吗？”

表哥配合着表弟询问。

“太累、时间太长的工作我不考虑，能挣点钱补充养老金就好。”

在岗位上工作这么长时间，实在不想让自己太辛苦。

大家听到我的想法都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是表哥开门见山：“我老爸突然过世，保姆突然离开，我老妈身边离不开人，就是再找保姆我妈也未必和陌生人合拍，我们几个的意思是，你白天过来照顾我老妈，她能安心一些。”

“照顾姑姑是应该的，短时间无所谓，要是长期我得和我老公大祥商量一下。”

这是对大祥的尊重，也是一个交代。

“可以！”

表哥又补充，“就白天陪着我妈，给她做一顿午饭，打扫一下卫生，帮我妈洗洗衣服。

兴国下班你就可以回家，周末两天我和玉花轮班，每个月给你补充3000元辛苦费。”

“钱什么的都好说，照顾姑姑也是我的义务。”

我没有把话说死，肉眼可见表哥、表姐和表弟都松了一口气。

和姑姑打声招呼，我便匆匆离去。

晚上我给大祥打电话说了白天的事，没想到大祥十分支持：“就冲着你姑姑把你从老家带出来改变命运，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况且还给你开工资。

要是去超市上班，每天工作7个小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个月只能休息两天，我周末回家都看不到你的人。”

“就是呀，周末你回来，我也休息，和平时上班时间没有大的区别，不过是以前中午在单位附近的饭馆吃，要是照顾姑姑就在她家做饭吃，我和姑姑肯定能吃到一起。”

这样想，我也心里踏实了，但是怎么安排时间不得不好好考虑。

结束通话，我打开电脑开始敲字，写下当天的日更文，思绪又被拉到好多年前：有一年姑姑回老家探亲私下里和我父亲商量：“咱家就这光景真的苦了孩子们，这次我回来带走一个孩子，减轻你的负担，也许能改变孩子的命运。”

“侄子不能带走，这是我和你嫂子的命根子，三个侄女中你随便挑。”

父亲态度坚决。

姑姑询问我们姐妹仨的意见时，姐姐羞羞答答地说：“村东头的……”姑姑一下子明白姐姐有了心上人。

妹妹还小舍不得爹娘，对这个陌生的姑姑有点怵：“我不想离开我娘。”

“只要能继续读书，去哪里都行。”

我刚上高一，家里供我上学实在无力。

见我愿意跟着走，姑姑脸上露出笑容，随机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交给我娘：“嫂子，给玉霞做一身像样的衣服吧！”

颠簸一天一夜随着姑姑到了边疆，满心欢喜能继续上学，可是现实太残酷：计划经济时代按人口供应口粮！

姑夫有点遗憾：“玉霞，还是工作吧，要不然口粮都供应不了。”

深深的遗憾烙印在心田，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工作挣钱的同时，唯有看书才能让我的心灵安宁，这个习惯一首保留到现在。

阅读积累多了就有书写的冲动——儿子外出上大学后，我便开始用文字记录生活，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