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期至毕业那天系花当众拒绝我的告白时，我赌气说自己喜欢男人。
第二天全校都传系草江临是个gay。他把我堵在宿舍楼下，冷着脸递来一张病历单。
性别认知障碍治疗证明，要核实一下吗？既然我们都『不像直男』，要不要试试？
---“林芷，”我站在用蜡烛摆出的笨拙心形中央，
手里那束包得过于精美的百合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夏夜的风带着未散的暑气，卷过宿舍楼前这片拥挤的人群。
每一张看热闹的脸上都映着烛火的跳跃，和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目光的焦点，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确实很好看，像一株清新脱俗的水仙。可我胸腔里的心跳，
与其说是悸动，不如说是擂鼓，一种被架上去后的、必须完成任务的焦躁。
林芷轻轻拨了一下肩头的长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声音温软，却字字清晰：“陈迟，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嗡——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线。周围瞬间爆发的窃窃私语，
那些混杂着同情、嘲笑、看戏的眼神，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不疼，
但让人难以忍受的烦躁。几个哥们儿在人群里表情尴尬，有人想上前拉我。
血液猛地冲上头顶。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攫住了我。做朋友？去他妈的朋友。
我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个很难看的笑容，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
足够让前排的人听清：“算了，反正……”我停顿了一下，像是要强调某个荒谬的重点，
“我其实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直。”时间凝固了一秒。随即，
是比刚才更甚的、无法抑制的哗然。我扔下那束碍眼的百合，拨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把所有的喧嚣和目瞪口呆都甩在了身后。赌气的话说出口是爽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懊恼和自我怀疑，陈迟，你他妈真是个傻逼。但我万万没想到，
这句傻逼的托辞，会以怎样的速度发酵、变异。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舍友赵强摇醒的。
“我靠！陈迟！你火了！”他举着手机，屏幕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校园论坛热帖第一，
加粗飘红的标题触目惊心：《惊爆！昨夜告白失败男主陈迟亲口出柜，疑似为情所伤？
》下面跟帖几千条。“卧槽真的假的？陈迟？他看着挺阳光直男啊！
难怪系花拒绝得那么干脆……”“这是受了多大刺激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好勇吗？
”“楼上+1，当场出柜，这操作太骚了。”我盯着屏幕，眼前一阵发黑。喉咙发干，
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流言的传播速度远超想象。从教室到食堂，
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那种黏着的、探究的视线。有人偷偷拍照，有人指指点点。
我像个突然被推上舞台的蹩脚演员，演着一出我自己都看不懂的荒诞剧。而这场闹剧，
在第三天，达到了一个我无法预料的高潮。午休时间，我从图书馆出来，
脑子还被那些晦涩的理论搅得一团乱麻，想着赶紧回宿舍瘫着。快到楼下时，
却看见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也绝不该与我的世界有任何交集的人，站在那里。江临。
我们学校的“系草”，或者说，是很多人口中“那个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物理系的学霸，
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气质清冷得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岭。我跟他唯一的交集，
可能是在某次全校大会上，隔着茫茫人海，瞥见过一个模糊的侧影。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偏偏是……在我宿舍楼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想绕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那双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凤眼，瞳仁颜色偏浅，
在阳光下显得通透，此刻却没什么温度，像结冰的湖面。他朝我走了过来。
周围隐约有放慢的脚步和压抑的兴奋目光。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江临停在我面前，
身高相仿，我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平静地、甚至是有些冷漠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我面前。
“陈迟？”他确认了一下我的名字，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疏离的凉意。“……是我。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看看。”他示意我接过去。我狐疑地接过，展开。
是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书。上面的专业术语有点绕，
但核心意思清晰得刺眼——性别认知障碍，伴有持续性治疗记录。患者姓名：江临。
日期是……两个月前。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展开。
“这……什么意思？”江临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说出的内容却石破天惊：“你不是说，自己喜欢男人吗？”“我那是……”我想辩解，
是气话，是借口。他却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条理清晰得可怕：“昨天之前，关于我的性向，学校里也有一些无稽的传闻。现在，
加上你这个‘亲口承认’，以及我手里这份‘恰好’被泄露的病历复印件，”他顿了顿，
那双冰湖般的眼睛直视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个实验对象，“我们两个，在舆论上，
都已经‘不像直男’了。”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有千斤重。信息量太大，
一时无法消化。江临……他居然……“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思考一个严谨的物理公式，
然后给出了他的“解”：“既然现状如此，舆论短期内无法平息，
而我们都需要应对一些麻烦。”“陈迟，”他叫我的名字，清晰而冷静，“要不要试试？
”“试……试什么？”我有点懵。“谈恋爱。”他说。语气平静无波，
仿佛在说“试试这个实验方案”。我彻底僵在原地。周围空气都凝固了。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篮球场的拍球声，都变得异常清晰。我看着江临，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浅色的瞳孔里，映出我此刻呆若木鸡的蠢样。疯了。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我还没睡醒。“你……”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词汇贫瘠得可怜，
“你开玩笑的吧？”“我很认真。”江临回答，目光扫过我手里攥着的病历单，“我的情况，
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现在全校也都知道了。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你可以摆脱‘为情所伤当场出柜’的尴尬，
我可以借你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家里的压力。”他说得条分缕析，逻辑严密，
像个精于计算的商人，在评估一桩互利互惠的买卖。而我，就是那个被评估的……商品？
或者，合伙人？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不是因为心动，
而是因为这种超乎想象的、荒诞至极的提议。
和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传言中高冷疏离的、而且刚刚向我展示了如此私密病历的……系草，
假装谈恋爱？“为什么是我？”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因为时机刚好，”江临回答，
“而且，你看起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不像会纠缠不清的人。”呵。
我该感到荣幸吗？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答应他？这太离谱了。不答应？
那我该怎么收拾眼前这个“喜欢男人”的烂摊子？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我还要承受多久？
江临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仿佛有无尽的耐心。鬼使神差地，
或许是那该死的破罐子破摔心理再次作祟，或许是真的被这混乱的局面逼到了墙角，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虚弱：“……怎么试？”江临的嘴角，
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很简单。”他说，“从明天开始，一起上课，
一起吃饭。必要时，会有一些……接触。”他朝我伸出手，不是要握手，
而是示意我把病历单还给他。“明天早上第一节课，三教204，别迟到。
”我木然地把那张沉重的纸还给他。他接过，仔细地折好，重新放回口袋，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背影挺拔清瘦，很快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我还站在原地，
夏日的风吹在身上，却激不起半点暖意。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张病历单的触感，
鼻尖仿佛还萦绕着江临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消毒水混着冷冽雪松的味道。
我刚才……答应了什么？和江临……谈恋爱？假的。可为什么，
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踩着上课铃冲进了三教204。这是一节跨专业的选修大课，教室里人头攒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