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忙完没？妈炖了你爱喝的排骨玉米汤，让你爸…… 让你张叔送过去？” 电话里，
母亲苏婉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停顿。柳漾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笑道：“妈，
不用麻烦张叔了，我下班自己回去。对了，晚上跟陈默约了去看婚纱，您要不要一起？
”“婚纱哪用我去，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 苏婉的声音顿了顿，又补了句，
“那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挂了电话，柳漾长长舒了口气。还有三个月就要和陈默结婚，
想到未来的生活，她嘴角忍不住上扬。陈默是同院骨科的医生，性格温和，两人在一起三年，
从没红过脸。“柳漾，发什么呆呢？3 床患者血压降下来了，赶紧去记录一下。
” 护士长王姐的声音传来。“来了！” 柳漾快步走向病房，刚拿起病历本，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邻市。“喂，请问是柳漾吗？
” 电话那头是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带着点试探。柳漾皱眉：“我是，您哪位？
”“我…… 我是柳志华。”柳漾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地上。十二年了，
这个名字她以为早已从生命里抹去。“你…… 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发颤，
走廊里的嘈杂仿佛瞬间消失。“漾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 柳志华的声音带着愧疚，“我跟冯娟…… 分开了。我想回来，看看你们。
”柳漾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乱得没了章法。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提着行李箱离开家，
母亲坐在沙发上哭了整整一夜，而她躲在房间里，把父亲送的所有玩具都扔进了垃圾桶。
“我妈知道吗？” 她定了定神，问道。“我还没跟她说，想先跟你聊聊。
” 柳志华叹了口气，“我明天上午去医院找你，行吗？”柳漾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明天上午十点，急诊科大厅见。”挂了电话，她蹲在地上捡笔，
手指却一直在抖。这时，陈默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连忙问道：“漾漾，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柳漾抬起头，眼圈泛红：“陈默，我爸…… 柳志华，他要回来了。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别着急，慢慢说。
”柳漾把电话里的内容告诉了陈默，越说越委屈：“他当年说走就走，现在又说回来就回来，
把我们当什么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或许他这次是真心想弥补。
” 陈默轻轻拍着她的背，“明天见了面，先听听他怎么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柳漾靠在陈默怀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她不知道，这场意外的回归，
会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掀起怎样的波澜。第二天上午十点，
柳漾提前来到急诊科大厅。大厅里人来人往，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柳志华比记忆中老了很多，两鬓斑白，背也有点驼，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
手里提着一个旧布包。“漾漾。” 柳志华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和不安。
柳漾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找我什么事，说吧。
”柳志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他搓了搓手，
低声说：“我跟冯娟离婚了，是我提出来的。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和你妈，
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有什么用？” 柳漾的声音带着嘲讽，
“我妈这些年一个人带我不容易，你在哪？我高考那年发烧，她背着我去医院，你又在哪？
”柳志华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哽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想回来，跟你妈复婚，好好照顾你们，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复婚？
” 柳漾瞪大了眼睛，“你问过我妈的意见吗？你以为你想复婚就能复婚？”就在这时，
苏婉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她手里提着保温桶，显然是来给柳漾送汤的，
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柳志华，你还敢提复婚？” 苏婉的声音气得发抖，
保温桶 “咚” 地放在地上，“当年你为了冯娟，连家都不要了，现在被人甩了，
就想起我们娘俩了？晚了！”柳志华看到苏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小婉，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机会？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 苏婉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走的那天，我跟你说，
只要你回头，这个家就永远欢迎你。可你呢？你跟冯娟在邻市过着好日子，
从来没给我们打过一个电话，寄过一分钱！”柳漾看着母亲流泪，心里又疼又气，
拉着苏婉的手：“妈，咱们别跟他说了，走！”“等等！” 柳志华上前一步，拦住她们，
“小婉，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可我现在真的改了。冯娟她…… 她跟别人好了，
把我赶了出来。我现在就想回家，跟你们一起过安稳日子。”苏婉擦了擦眼泪，
冷冷地说：“柳志华，这个家早就不是你的家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说完，
苏婉拉着柳漾就走。柳漾回头看了一眼柳志华，他站在原地，像个迷路的孩子，
眼神里满是绝望。她的心莫名地抽了一下，可一想到母亲这些年的苦，又硬起了心肠。
回到办公室，苏婉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柳漾给她倒了杯热水，轻声说：“妈，您别生气了，
不值得。”苏婉喝了口热水，叹了口气：“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怎么有脸回来提复婚？”“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您的。” 柳漾握着母亲的手，
坚定地说。可她不知道，柳志华并没有放弃。下午的时候，柳漾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柳志华发来的：“漾漾，我知道你和你妈现在不想见我，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在你们家楼下的花坛边，等你们原谅我。”柳漾看着短信，心里又气又无奈。
她跟陈默说了这件事，陈默想了想，说：“或许我们可以找冯娟聊聊，了解一下情况。
”“找她？” 柳漾皱起眉头，“我跟她又不熟。”“不熟没关系，就当是陌生人聊天。
” 陈默说，“只有知道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才能判断柳叔叔是不是真心想回来。
”柳漾觉得陈默说得有道理，于是通过医院的信息系统，找到了冯娟的联系方式。
冯娟在邻市的一家社区医院工作，也是一名医生。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冯娟的电话。
“喂，您好。” 冯娟的声音很温柔，和柳漾想象中不一样。“您好，我是柳漾，
柳志华的女儿。” 柳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冯娟的声音：“我知道你，柳志华跟我提起过你。你找我有事吗？”“我想问问你，
你和我爸为什么离婚？” 柳漾直接问道。冯娟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过不下去了。我们在一起十二年，矛盾越来越多，他总想着你们娘俩，我受不了，
就分开了。”“他总想着我们？” 柳漾有些意外。“是啊，” 冯娟说，
“他床头一直放着你和你妈的照片，逢年过节，总偷偷给你们买礼物，又不敢寄过去。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很愧疚。”柳漾的心猛地一震，她从来没想过，父亲竟然还惦记着她们。
“那他这次回来，是真心想跟我妈复婚吗？” 她又问道。“应该是吧。” 冯娟说，
“离婚的时候，他就说要回江城，找你们弥补。其实他这个人，除了当年犯了糊涂，
本性并不坏。柳漾，或许你可以给你爸一个机会，也给你们家一个机会。”挂了电话，
柳漾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把她举过头顶，陪她放风筝，
给她讲睡前故事。那些温暖的记忆，其实一直藏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晚上下班，
柳漾走到小区楼下，果然看到了柳志华。他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
一口一口地啃着，样子很落魄。柳漾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爸。”柳志华听到这个称呼，
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漾漾，你…… 你肯叫我爸了？”柳漾点了点头，
心里酸酸的：“别在这坐着了，跟我上去吧。我妈那边，我会跟她好好说。
”柳志华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紧紧跟在柳漾身后，像个生怕走丢的孩子。回到家，苏婉看到柳志华，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还敢来？”“妈，您别生气，是我让爸上来的。
” 柳漾连忙说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苏婉看了柳漾一眼，
最终还是没再赶柳志华走。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柳志华局促地搓着手，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柳志华，你跟冯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先开了口，
语气虽然冷淡，但比上午缓和了一些。柳志华连忙把他和冯娟离婚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说：“小婉，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和漾漾，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想留在你们身边，
好好照顾你们，弥补我的过错。”苏婉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十二年了，
很多事情都变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不想被打扰。”“我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 柳志华急忙说，“我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就在附近的小区，我可以自己租房子住，
只是想偶尔能看看你们，帮你们做点事。”柳漾看着父亲卑微的样子，
心里很不是滋味：“妈，爸都这样了，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苏婉看了看柳漾，
又看了看柳志华，眼神里满是纠结。她想起年轻时，柳志华对她的好，
想起他们曾经的幸福时光，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好吧，”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留下，但先别谈复婚的事。我们慢慢相处，看看能不能重新接受彼此。
”柳志华听到这话，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小婉，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柳志华留在了江城，在附近的小区找了份保安的工作，租了一间小单间。
他每天都会来柳漾家帮忙，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做得尽心尽力。
苏婉虽然对他还是有些冷淡，但也没有再赶他走。柳漾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和陈默忙着筹备婚礼，选婚纱、订酒店、发请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天下午，
柳漾正在办公室写病历，护士突然跑过来说：“柳医生，急诊科大厅有个人找你，
说是你哥哥。”“哥哥？” 柳漾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哥哥。她疑惑地来到大厅，
看到一个穿着黑色 T 恤、牛仔裤的男人站在那里。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
长相帅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桀骜不驯。“你找我？” 柳漾走过去，疑惑地问道。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就是柳漾？柳志华的女儿？
”柳漾皱起眉头：“我是，你是谁？”“我叫秦飞，冯娟是我妈。” 秦飞的声音带着敌意，
“也就是说，柳志华现在是我后爸，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柳漾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冯娟的儿子。她没想到，冯娟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你找我有事吗？
” 柳漾的语气有些冷淡，她能感觉到秦飞对她的敌意。“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 秦飞靠在墙上，双手插兜，“我就是来看看，我妈曾经的情敌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柳漾的脸色沉了下来：“秦先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妈和柳志华的事，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秦飞冷笑一声，“我妈跟柳志华过了十二年，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爸和你妈离婚，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 柳漾强压着怒火，“如果你是来闹事的，那请你离开，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闹事？” 秦飞站直身体，逼近柳漾一步，“我告诉你，柳漾，柳志华想回你们家，
没那么容易！他欠我妈的，必须还！”柳漾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我爸欠你妈的，
他会自己还，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两人正僵持着，陈默走了过来。
他看到秦飞对柳漾态度不善，连忙挡在柳漾身前：“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秦飞看了陈默一眼，不屑地说：“我跟我‘妹妹’说话，跟你有关系吗？
”“她是我未婚妻，当然跟我有关系。” 陈默的语气很坚定，“如果你再对她无礼，
我就报警了。”秦飞瞪了陈默一眼，又看了看柳漾，最终还是收敛了气焰：“行，
算你们厉害。我警告你们，别以为柳志华回到你们家就万事大吉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秦飞转身就走。柳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安。她知道，秦飞的出现，
只是一个开始。晚上，柳漾把秦飞找她的事告诉了柳志华和苏婉。
柳志华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这个秦飞，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跟他妈的事，
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跟冯娟过了十二年，他怎么可能不管？” 苏婉的语气有些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