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陆琛二十年影子，连不见光的关系都被他评价为“没劲”。他笃定我离不开，
嘲讽我相亲是浪费时间。我直接晒出钻戒：“我要订婚了。
”对象是连他都攀不上的顾家公子。他冷笑：“你攀不上顾家，闹脾气而已。
”直到订婚宴上，他失控冲来：“你爱的是我！”我亮出婚戒，
依偎在新婚丈夫怀里：“陆先生，我们结束了。”后来我才发现，丈夫的旧笔记本里，
写满了他暗恋我十年的秘密。1.七月的傍晚，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乖巧地坐在陆家客厅，听着陆阿姨对着手机另一边用热络的语气推销着我。“……对对，
就是我们小悦，模样好，性子也乖，现在在出版社做美术编辑，稳定！……哎呀，
家境有什么要紧，孩子好最重要……张姐你多费心，
有合适的青年才俊一定先想着我们小悦……”我低头，盯着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边缘，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线头。这沙发，我坐了十几年。
我在这里看书、看电视、等陆琛放学、写作业……度过了几乎整个少女时代。
如今却让我坐立难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陆琛推门进来，
带着一身室外燥热的风。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长裤，身姿挺拔，
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像是刚运动完。他目光扫过我，没什么停留，径直落在他母亲身上，
听到陆阿姨和对面的寒暄，眉头微微蹙起。“妈，您又闲得慌了。
”他声音带着青年特有的磁性，此刻却掺着明显的不耐烦。他几步走过去，
不由分说地从陆阿姨手里拿过手机，对着那头说：“张阿姨，我是陆琛。我妈跟您开玩笑呢，
苏悦的事您不用操心。”不等那边回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空调嗡嗡的运作声，显得格外刺耳。陆阿姨愣住了，看看儿子，又看看我，
有些尴尬：“小琛，你生哪门子气？我给小悦介绍对象怎么了？她都二十八了，
谈朋友不是正……”“她？”陆琛嗤笑一声，把手机随意扔在茶几。他转过身，双臂环胸，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笃定和一丝轻蔑。“苏悦，你自己说，
你需要去相亲？”我抬起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有些苍白的脸，
和一丝来不及掩藏的难堪。所有人都知道，陆琛，天之骄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一路顺风顺水，名校毕业后如今在顶尖投行工作，前途无量。而我，苏悦，普通二本毕业，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出版社做着不咸不淡的美编工作。我们的父亲曾是战友，
我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为救他父亲重伤，落下残疾，后来辗转做些小生意，家境普通。
陆家出于道义和感激，多年来对我家多有照拂。这种照拂，久而久之，
在我和陆琛之间产生了莫名的情感，也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聪明、耀眼、拥有选择一切的资本；而我，似乎永远停留在需要被“照顾”，
被“安排”的位置上。而他对我没意思，我配不上他，是写在所有人认知里的标准答案。
但没人知道，这份“没意思”，在三年前，曾变质发酵成一段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关系。
然后又被他亲手定义为——“没劲”。那是半年前的一个雨夜，在他的高级公寓里。
氤氲的浴室水汽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弥漫出来，他倚在门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水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我刚鼓起勇气，试探着说了一句“陆琛，
我们能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甚至没敢说完。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正大光明和他在一起。他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我几秒，
那眼神像是审视一件不合时宜的物品，然后，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声音混着水汽，
模糊又冰冷：“不必了，早点结束也好，挺没劲的。”那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直到此刻，依旧腐蚀我的内心，让我的心脏隐隐作痛。2.陆阿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嗔怪地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陆琛没理他母亲，依旧盯着我，
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漫不经心：“怎么，真打算听我妈的，去相亲？”我垂下眼睫，
避开他压迫感的视线，拿起手边一个橘子，慢慢地剥。指甲陷入橘皮，
溅起细微的刺激性汁液，让我眼睛发酸。“阿姨也是好心。”我的声音很低，
几乎要被空调声盖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苏悦，
你能相到什么好的？别浪费时间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更像是一种宣判，
“也省得我妈瞎操心。”“浪费时间”。原来在他眼里，我试图开始一段正常的关系，
叫做浪费时间。心口那细微的疼痛逐渐蔓延开，变得清晰而具体。我之于他，
大概一直都是个麻烦，是个需要他家里照拂的对象，甚至连一段短暂的关系，
最终也只落得“没劲”二字。我沉默着，没有反驳。橘子的脉络被我一点点撕扯干净。
我的沉默似乎取悦了他，或者说，印证了他的笃定。他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转身拎起放在玄关的运动包：“我出去一趟，赵磊他们组了个局。”“砰”的关门声传来，
隔绝了里面与外面的世界。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陆阿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尴尬。
陆阿姨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小悦，你别往心里去，小琛他就是不会说话，
被他爸惯坏了……”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张阿姨那边，
要不……”陆阿姨一片好心，她找的男孩，是众人口中青年才俊，家世优渥，自身能力出众，
她确实是诚心诚意想给我找个“好归宿”。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打断她：“阿姨，
真的不用了。”我拿出手机，屏幕亮起，
上面是半个小时前一条备注为“顾言”的信息：小悦，对不起，上次是我唐突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订了明晚你最爱的一家饭店，可否赏光出席？
我看着那条措辞礼貌甚至带着些许谦逊的短信，又想起陆琛刚才那句“浪费时间”，
一股混杂着委屈、不甘和破釜沉舟的勇气猛地冲了上来。我深吸一口气，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然后在陆阿姨疑惑的目光中，按下了发送键。“陆阿姨，
谢谢您一直为我操心。不过，真的不用再麻烦您了。”我顿了顿，迎上她惊讶的目光，
清晰而平静地说出后面的话：“我要订婚了。”3.信息发出去，我按灭了手机。
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又骤然松开，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空茫。告别了陆家，
路上我回想起陆阿姨目瞪口呆的样子。
又想到陆琛……他此刻大概正坐在某个灯光迷离的包厢里，享受着众人的簇拥，
或许还会带着些许不耐烦，应付着发小们关于“你家那个小跟班”的调侃。他永远不会知道，
就在他笃定我离不开、飞不走的时候，
我已经亲手斩断了连接我们之间那根早已陈旧腐烂的线。我和陆琛，纠缠太久了。
久到我已经分不清，那些执念，究竟是爱，还是习惯性的仰望了。
我对他那份“配不上”的感觉，根植于童年，蔓延至少年，最终在青春里枝繁叶茂。小时候，
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陆琛的父亲和我父亲是战友，话虽这么说，
但我父亲不过是陆父手下一个小兵，在危难时期挺身而出保护了陆父，因而断腿退役。
又失去了正常工作的能力，只能靠摆摊营生。陆家人知恩，屡次照拂我家，
也会在我父母摆摊忙碌时接我去他们家吃饭。陆家永远干净明亮，保姆来来往往，
出行车接车送。陆琛总会有最新的玩具和图画书；而我家，
总是弥漫着父亲药酒的味道和母亲为生计发愁的叹息。陆琛聪明，学什么都快，
考试永远是第一。我资质平平，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维持中游。
老师们常说：“苏悦，你要多向陆琛学习。”父母会说：“看人家陆琛，
再看看你……”但我没法不爱陆琛，少年的他肆意，张扬，处处照顾我。我们从小一直同校，
我最喜欢一起上学的那段路。他总会拽着我的书包带，用懒懒的拖长的声音与我说话，
每到这时，我总会幻想我们是亲密的一对。一边贪恋他只对我露出的这一面，
一边又暗自唾弃自己居然藏着如此卑鄙龌龊的心思。他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我，
是他的小跟班，是依附着他才能被隐约看见的尘埃。学校里的女生因着我们两家的关系，
经常托我给他送情书。她们或成绩好，或长得美丽，或家世好。捏着她们那粉色包装，
散发着香味的情书。我只能将自己的心事藏了又藏。
没有人怀疑我们两个早恋或是有别的感情，毕竟我们两个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没有人会爱上自己随意饲养的小宠物。高考结束，他毫无悬念地考入顶尖学府。而我，
只勉强挤进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那个暑假，他家里摆了盛大的升学宴，宾客盈门。
我父母带着我去了，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那几乎是我父亲半个月的工资。陆琛接过红包，
随手放在一堆更厚重的红包中间，甚至没多看一眼。席间，有人起哄让他说说感想，
他站在人群中央，意气风发，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我，像是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后来，
他大学时交了第一个正式的女朋友，是和他家世相当、同样优秀的学姐。
他在朋友圈发了合照，女孩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下面一排排的祝福和点赞。
我看着那张照片，在宿舍窄小的床上，哭湿了半个枕头。但我由衷的祝福他，
这才是他应该过的人生。大二那年寒假，一次同学聚会。我鼓起勇气去了，
穿着自己最好的一条裙子。他也在，身边依旧围着很多人。有人开玩笑地问：“陆琛，
你跟苏悦一个大院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也不多照顾照顾人家？都不带人出来玩。
”他正低头点烟，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审视，然后笑了笑，
吐出一口烟圈，说：“她啊，太闷了，带不出来。”哄笑声中，我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那一刻，所有隐秘的期待和卑微的喜欢，都被他那句轻飘飘的话击得粉碎。我清晰地认识到，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成绩和家世，还有一道名为阶层的鸿沟。在他的世界里，
我连作为女伴的资格都没有。聚会后，我回家大哭一场，开始专心过我自己的人生，
偶尔会零星的从家人和邻居口里听说他的消息。他找了什么工作，和学姐分手了，
又谈了几个女朋友。除了这些，再无音信。我工作后第三年，在一次父亲战友的聚会上，
我又和他重逢了。他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西装革履，谈吐不凡。
我则刚刚在出版社站稳脚跟，依旧平凡普通。不知是出于无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开始是偶尔的问候，后来是深夜的电话，再后来，
是深夜里一个他公寓的地址。一段心照不宣的、隐秘的关系就此开始。没有告白，没有承诺，
甚至在外人面前，我们依旧保持着“不熟”的距离。他需要时，我会出现；他不需要时，
我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我像个虔诚的朝圣者，卑微地捡拾着他偶尔施舍我的温柔，
并可悲地将其视若珍宝。我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此刻，他身边是我。偶尔放纵一下，
就当圆了自己年少的梦。我甚至一度天真地以为，时间久了，
或许……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直到我二十七岁生日那天。我们说好一起吃饭。
我精心准备，在他公寓等到深夜，饭菜热了又凉。他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一个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临时陪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家世显赫的女性朋友去看深夜画展了。
我在他公司楼下堵住他，质问他。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苏悦，
你至于吗？一点小事。”“小事？”我声音发抖，“昨天是我生日！”他愣了一下，
显然是忘了。随即，他皱起眉：“所以呢？你想要什么补偿？包还是首饰？我买给你。
”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积攒了多年的委屈、自卑和残存的自尊，
终于彻底爆发。我拉住转身要走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陆琛！
我们能不能……正常地谈恋爱？像普通情侣一样！我不想再这样了！”他停下脚步，
回头看我。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沉淀为一种隐约的不屑。当天晚上是雨夜，
在他公寓的浴室门口。他刚洗完澡，发梢滴着水，身上带着薄荷的清香。
他难得认真的看了我几秒，然后，说出了那句我一生难忘的话。“早点结束也好，挺没劲的。
”他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给我。我的少女时期的所有幻想，也一并碎在了那一天。
4.第二天下午六点，我与顾言在约定好的饭店相见。商量订婚事宜和挑选钻戒。
我与顾言的相识，始于一次偶然的工作项目。那是在我和陆琛彻底结束后的第三个月，
出版社计划为一套重点图书做设计升级，希望能寻求与一些新锐设计师或艺术工作室的合作，
以提升品牌调性。主任将与对面接洽的任务交给了我。在筛选合作方时，
顾言的工作室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设计作品风格独特，恰好与我们这套图书的气质相符。
我尝试向他发送了合作邀约。没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他工作室打来的电话，
对方语气客气，表示顾先生对我的合作提议很感兴趣，希望能当面详谈。
约定的地点在他工作室楼下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那天，我有些紧张。
以顾言在业内的名气和我们出版社的规模，我并未奢求他能亲自出面。我提前到了十分钟，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