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总叮嘱我天黑后别梳头。我不明白,
直到那晚听见镜子里传来梳子划过头皮的声音。第二天,奶奶不见了。村里人说,
她去了“那个地方”。为了找奶奶,我决定在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梳头。
镜子里的我突然笑了:“你奶奶没告诉过你,梳头的时候,别回头吗?”我们村,
藏在山坳坳里,一到晚上,黑得特别实在,连狗叫都像是被墨给吞了,闷闷的。
我打小是奶奶带大的,她是个瘦小的老太太,脊背弯得像张用了多年的老犁,
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总像是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她话不多,唯独一件事,
反反复复,叮嘱了我十几年,从我能自己拿梳子开始就念叨。“囡囡,
”她总是用那双枯柴般的手摸着我的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山里特有的潮气,“记牢,
天黑透了,就别梳头。一定记牢。”为什么?我问过,不止一次。她从不解释,
那蒙灰的眼睛里会飞快地掠过一丝我捉摸不透的东西,像是恐惧,又像是别的什么,更深,
更沉。她只是用力捏捏我的肩膀,指甲掐得我有点疼:“莫问为什么,记住就行!天黑,
别碰梳子,尤其别照镜子梳头!”小孩子逆反心理重,她越不说,我越好奇。
但头几年是真怕,天一擦黑,别说梳头,连屋里那面老旧的红木框穿衣镜都不敢多瞧。
那镜子还是奶奶的嫁妆,水银有些斑驳了,照得人影影绰绰,带着点绿莹莹的底子,看久了,
总觉得里面的人不像自己。后来我大了,去镇上读了中学,住了校。学校里灯火通明,
女同学们晚上洗漱完毕,谁不是对着镜子梳理长发?叽叽喳喳,没什么忌讳。我开始觉得,
奶奶那套,大概是老一辈人的迷信,这山旮旯里的老规矩,做不得数。可每次放假回村,
一到天黑,奶奶那双眼睛就跟盯着我似的,我下意识地还是会遵守那条莫名其妙的禁令。
那面镜子,在昏黄的灯泡下,总是幽幽地反着光,像一只沉默的、窥探的眼睛。打破禁忌,
是在一个暑假的末尾。那晚闷热得出奇,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蛙鸣虫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洗了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脖子上,腻得难受。奶奶已经睡下了,
她那屋传来轻微而规律的鼾声。堂屋里就我一个人,对着那台噪音巨大的老风扇。
头发不梳开,明天肯定打结。我看了一眼窗外,墨黑一片。又瞥了一眼墙角的穿衣镜,
昏暗里,它像一个深潭。心里挣扎了几下。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我对自己说,
就梳几下,快点梳通就好。我蹑手蹑脚地去里屋拿了我的木梳,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我模糊的身影,还有身后更模糊的、堆满杂物的堂屋。灯泡电压不稳,
光线忽明忽暗,我的心跳也跟着忽快忽慢。梳齿划进湿漉的头发,带着轻微的“沙沙”声。
一开始没什么异样,我甚至有点嘲笑自己的胆小。可梳到第三下还是第四下的时候,
声音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沙沙”声。那声音,更慢,更涩,一下,又一下。清晰地,
从我身后传来。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了的梳子,在极其缓慢地,
梳理着干枯打结的长发。梳齿刮过头皮,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我的血一下子凉了,
动作僵在半空。声音,是从奶奶睡的那屋门口传来的。她不是睡了吗?我猛地扭头。
屋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那“沙沙……嗤啦……”的梳头声,
真真切切,就是从门缝里渗出来的。我吓得几乎喘不上气,手里的木梳“啪嗒”掉在地上。
我死死盯着那门缝,一动不敢动。过了也许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那诡异的梳头声,
戛然而止。夜,重新变得死寂,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我几乎是连滚爬回自己床上,
用被子蒙住头,一夜没敢合眼。天蒙蒙亮,我才熬不住迷糊过去。等日头升高,
刺眼的阳光把我晒醒,屋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奶奶平时起得很早,
会窸窸窣窣地生火做饭。我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赤着脚跑出屋子。奶奶的床铺整齐,
根本不像睡过人的样子。屋里屋外,都没有她的身影。她不见了。我发疯似的在村里找,
逢人就问。村里人的反应却古怪得很。他们先是惊讶,
然后露出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讳莫如深的表情,纷纷摇头。
“阿婆啊……她是不是……去了‘那个地方’?”卖豆腐的李伯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囡囡,别找了,”隔壁的王婶把我拉到她家灶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
“去了‘那个地方’的人,就回不来了。”“那个地方”?是哪里?没有人明说。
他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却又集体守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对我言说的秘密。
我只从他们零碎而惊恐的低语中,
拼凑出几个词——“老规矩”、“时候到了”、“镜子……梳头……”所有的线索,
都指向了奶奶反复告诫我的那句话,指向了那面诡异的镜子。奶奶是因为我破了禁忌,
才消失的吗?她是被什么带走了?去了那个所谓的“那个地方”?
一种混合着愧疚、恐惧和一定要找到奶奶的执念,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我不能再指望这些讳莫如深的村民。要想知道真相,要想找回奶奶,我只能靠自己,
只能再去触碰那个禁忌。既然天黑后梳头会引来“那个”,那么,在最阴的午夜,
主动对着镜子梳头,是不是就能打开通往“那个地方”的路?是不是就能找到奶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但奶奶苍老的面容在我眼前晃动,
她叮嘱我时那双蒙灰的眼睛,此刻回想起来,里面藏着的,分明是无助和哀求。我必须去。
夜,再次深沉。我把家里的钟抱到堂屋,就放在镜子旁边。秒针“咔哒、咔哒”地走着,
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桌上的煤油灯灯焰跳动,把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扭曲变形。十一点五十分。我拿起那把掉在地上、后来被我捡起来的木梳。梳齿冰凉。
十一点五十八分。我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镜子里,
我的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猛地睁开。
当时针、分针、秒针在“12”那个数字上重合的瞬间,我抬起颤抖的手,
将梳子插进了额前的头发里。一下。镜子里,我的影像动作同步,眼神惊恐。两下。
梳齿刮过头皮,声音在绝对寂静里被放大。三下。就在这时,镜子里的影像,突然僵住了。
它的手,还保持着梳头的动作,但它的嘴角,却一点、一点地,缓缓咧开。
形成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极其僵硬、极其诡异的笑容。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此刻空洞洞地盯着我,里面没有半分活气。然后,一个声音,尖细、飘忽,
像是从极远的水底冒上来,又像是贴着我的耳廓在呢喃,清晰地穿过镜面,
钻进我的耳朵里:“你奶奶……”它顿了顿,笑容咧得更大,几乎扯到了耳根,
露出森白的牙齿。“……没告诉过你吗?”“梳头的时候……”我的心脏骤然停止,
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感觉到,就在我身后,
极近极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带着一股陈腐的、像是积年灰尘混合着头发烧焦的气味,
无声无息地贴了上来。镜子里那个“我”的嘴唇,对着我,做出了最后的唇形,
伴随着那钻入骨髓的耳语:“……别回头吗?”空气凝固了。镜子里那张咧到耳根的笑脸,
像用刀刻上去的,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不是活人的气息,
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某种东西腐烂的甜腻。别回头。奶奶的声音,隔着十几年的光阴,
带着绝望的哭腔,在我脑子里炸开。可我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合页,不受控制地,
发出“咯咯”的轻微声响,想要转动。
就在我的眼角余光即将瞥见身后那东西的轮廓时——哗啦!镜子里那张诡笑的脸,
突然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斑驳的水银碎片簌簌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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