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杀了她,证据确凿。可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尽管记忆一片混沌。
直到我在精神病院镜子里看见她的脸,才惊觉——这具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我,
另一个是正在窃取我人生的凶手。耳鸣尖锐持久,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从太阳穴这边捅进去,
那边穿出来,把整个世界都搅成一锅浑浊的杂音。在这令人作呕的背景音里,
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不连贯的句子,像钝刀子割肉,一下,又一下。
“……情节恶劣……”“……证据链完整……”“……被告人陈默,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
”他抬起头。视野有些模糊,法庭顶灯的光晕泛着惨白,刺得他眼睛酸胀。
旁听席上黑压压的人头,像一片涌动的、充满恶意的潮水。前排坐着她的父母,那两道目光,
淬了冰,裹着血,死死钉在他身上,几乎要剜下肉来。陈述?他张了张嘴,
喉咙干得像是塞满了沙砾。说什么?说我不知道?说不记得了?说那天晚上我喝断片了,
醒来她就已经……那样了?谁会信?他自己都不信。“我没有……”声音嘶哑,
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我没有杀林薇。”法官面无表情,敲了下法槌。那声音并不响亮,
却像惊雷一样炸开在他混沌的脑仁里。“现在宣判……”完了。他想。一切都完了。
记忆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彻底断片的。之前的日子也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影影绰绰,
看不真切。他只记得似乎和林薇吵了一架,为什么吵,忘了。然后他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喝了很多,非常多。再然后……就是空白。彻底的、令人恐慌的空白。直到第二天中午,
在自家客厅冰凉的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然后,是破门而入的警察,
是他们脸上凝固的震惊与厌恶,是卧室里……林薇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和脖颈上那道清晰的、狰狞的紫红色勒痕。凶器是他的一条领带,就扔在床边,
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门锁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邻居说隐约听到他们昨晚激烈的争吵。监控显示他晚上十一点左右摇摇晃晃地独自回家,
之后再无人进出。证据确凿,铁板钉钉。他试图对律师解释,说他爱林薇,绝不可能伤害她。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近乎残忍的平静:“陈先生,醉酒状态下,
人的行为是无法用常理揣度的。而且,你之前……有过情绪失控的记录。”是的,他有。
一份在压力下进行心理咨询的记录,此刻成了预谋杀人的佐证。于是,审判顺理成章。
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他不认。上诉。在等待二审的期间,他被关押在看守所。那些日子,
时间变成了粘稠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淤泥。他蜷缩在狭窄的铺位上,
一遍遍回溯那个空白的夜晚,试图从一片漆黑中打捞起任何一点碎片。偶尔,
会有一些模糊的光影闪过——凌乱的床单,林薇圆睁的、空洞的眼睛,
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触感……但每次他想要抓住它们,它们就立刻消散,
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头痛。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真是我干的?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那个隐藏在醉酒皮囊下的、连自己都陌生的恶魔?这种怀疑比任何指控都更具摧毁性。
他失眠,幻觉开始出现,有时是林薇凄楚的哭声,有时是她在墙角一闪而过的、苍白的影子。
他对着墙壁嘶吼,用头撞击铁门。同监室的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最终,
一份精神病学鉴定报告救了他,也彻底埋葬了他。
报告指出他患有“分离性漫游”及“解离性遗忘”,
在重大应激下可能出现行为失控且无法记忆。鉴于其精神状态已不适合接受刑罚,二审改判,
将他移送至市郊这家有着高大围墙和铁栅栏的“青山精神病院”,进行强制医疗。无期,
变成了无限期。囚笼,换了一个地方。青山病院的日子,是另一种形态的煎熬。
日子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是简单的重复。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空气里永远飘浮着消毒水和某种隐约的、像是无数人情绪沉淀下来的酸腐气味。按时吃药,
接受各种名目的“治疗”,在固定的时间被赶到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小院子里“放风”。
那些药片让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头脑像是被灌满了铅,
又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察世界。思考变得极其困难,
连带着那些尖锐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冤屈,似乎也被麻痹了,变得迟钝而遥远。
负责他的主治医生姓赵,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人的目光总是很温和,
但那种温和背后,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掌控者的审视。他每周会和陈默谈两次话,
引导他“回忆”,试图拼凑出“真相”。“陈默,放松。告诉我,
当你想到林薇……想到那天晚上,身体有什么感觉?”他蜷在椅子上,
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冷。”“还有呢?”“……喘不过气。”“很好。
继续感受它。也许,那份被你遗忘的记忆,就藏在这些感觉里。”赵医生的声音平稳,
带着催眠般的节奏,“我们需要面对它,才能治愈。”治愈?他只想找回真相。
可每次试图深入那片记忆的黑暗,伴随而来的只有剧烈的头痛和更深的迷惘。有时,
在赵医生持续的、温和的引导下,
他会“记起”一些新的细节——比如林薇挣扎时踢倒了床边的台灯,
比如她断断续续的、被扼住的呜咽。这些细节如此真实,带着血肉的触感,让他浑身冷汗。
可这些“记忆”,是真的吗?还是仅仅是他被暗示后,
大脑为了填补空白而自行编造出的产物?他分不清。这种真假莫辨的状态,
几乎要把他逼到真正的疯狂边缘。除了赵医生,他接触最多的是护士李娟。一个身材微胖,
总是板着脸,动作粗暴的中年女人。她分发药物时从不废话,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在她看来,这里住的都是社会的渣滓和危险的怪物,而陈默这种“杀妻犯”,
更是怪物中的怪物。“吃药!”冰冷的杯底几乎要戳到他的下巴。他默默地接过,吞下。
有时他会想,如果他知道如何证明清白,也许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
就被更沉重的无力感压垮。证明?拿什么证明?连他自己的记忆都背叛了他。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地遵循着这里的规则,
在药物和绝望的双重作用下,一点点沉沦。直到那天下午。天气阴沉,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像是要下雨。午睡后被强制服下的药力还没完全过去,
头脑依旧昏沉。他拖着步子,走进房间自带的那个狭小洗手间。需要用水洗把脸,
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困倦。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流下。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
低着头,任由冷水刺激着麻木的头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抬起头,
看向墙上那面边缘布满锈迹的镜子。镜面有些模糊,映出一张苍白、浮肿、胡子拉碴的脸。
眼窝深陷,眼神涣散无光。这是他。陈默。那个被指控杀了自己妻子,然后疯了的男人。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一种深刻的陌生感和厌恶感从心底升起。就是这张脸,这个身体,
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吗?他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嘲讽的笑。突然——就在这一瞬间,
就在他精神最为涣散,意志最为薄弱的这个刹那——镜子里那张脸,肌肉的牵动僵住了。
然后,极其诡异地,那嘴角的弧度开始改变,不是向上,而是向一边微微撇去,
形成一个绝不属于他陈默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讥诮的表情。与此同时,
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瞬间凝聚,锐利,阴寒,
像黑暗中潜伏的毒蛇,一闪而过。陈默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冻结了。幻觉?
药效还没退?他死死盯着镜子,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
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是真实的,皮肤,胡茬,微微发烫的温度。而镜中的那个“他”,
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抬起手,摸向脸颊。动作同步。但……那眼神!那表情!
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消失了,镜子里又恢复了那副憔悴麻木的囚徒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
真的只是他精神错乱下的又一次可悲的幻觉。他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
却无法熄灭他内心骤然燃起的、几乎要将他焚尽的恐惧。不是幻觉。那绝对……不是幻觉!
有什么东西……就在刚才……在那面镜子里……借着他的脸……看了他一眼!
那个讥诮的、冰冷的眼神,像一根淬毒的冰刺,扎进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激起一阵剧烈的、源自本能的战栗。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耳鸣声再次尖锐地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噪音,
里面似乎混杂着某种……极其细微的、像是从极遥远地方传来的、压抑着的……冷笑声。谁?
那是什么?!几天后的团体治疗课,他依旧魂不守舍。那面镜子,那个诡异的眼神,
像梦魇一样缠着他。他坐在角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所以,我认为,
我们必须学会接纳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一个病友正在絮絮叨叨地发言。“接纳?
”旁边响起一个略带沙哑和嘲弄的女声。陈默抬起头。是那个新来的,叫苏晓晓的女人。
她很瘦,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锐利感。
她因为纵火烧了男友的家而被送走,据说她有严重的被害妄想。此时,苏晓晓歪着头,
看着那个发言的病友,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你怎么知道,
那个你想要接纳的‘自己’,就真的只是‘你自己’呢?也许……它正躲在你的眼睛后面,
偷偷看着你呢。”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阵阴风,刮过陈默的耳膜。他猛地一震,
倏地看向苏晓晓。苏晓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然后,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重新低下头,
玩着自己的手指。陈默的心跳再次失控。她知道了?她看出了什么?
还是说……她也有过类似的……“发现”?“接纳”……“躲在眼睛后面”……这些词语,
像一把把钥匙,胡乱地插进他紧锁的心门,发出咔哒咔哒的、令人不安的声响。
他开始更加留意苏晓晓。在饭堂,在放风的小院,他总能“偶然”遇到她。
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要么看着天空发呆,要么在地上写写画画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但偶尔,她会突然说一些没头没脑、却又暗藏机锋的话。有一次,
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站在铁丝网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苏晓晓忽然低声说,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他们总觉得身体是一个牢笼,关着灵魂。
可万一……一个牢笼里,不小心关进了两个呢?一个醒着,一个睡着。一个想出去,
另一个……就想永远霸占这个笼子。”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向她,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苏晓晓转过头,
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里面没有疯癫,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冰冷的清明。
“我再说一个秘密。”她轻轻地说,嘴角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一个关于‘房客’的秘密。”“房客?”陈默下意识地重复。“嗯。”苏晓晓点点头,
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一个悄悄住进来,不交房租,
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原来的主人赶出去的……坏房客。”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它就在那里。看着,等着。在你最不小心的时候……就会露出马脚。
”“比如……”她的视线,缓缓移向不远处病房大楼的窗户。下午四点的阳光,
斜斜地照射在那些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斑。“……在镜子里。
”“房客……”这个词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而上,盘踞在陈默的脑后,
嘶嘶地吐着信子。苏晓晓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看他,重新沉浸回自己的世界,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低语只是又一句无意义的疯话。但陈默知道,不是。
那双过于清明的眼睛,那句精准刺中他内心最深恐惧的“镜子”,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尽管这锁形同虚设,
护士随时可以用通用钥匙打开。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房间里那面该死的镜子。镜子安静地挂在洗手池上方,
边缘锈迹斑斑,映照出他苍白惊惶的脸。这一次,他不敢再靠近,只是远远地、死死地盯着。
恐惧和一种病态的探究欲在他体内疯狂拉扯。“一个醒着,一个睡着……一个想出去,
另一个……就想永远霸占这个笼子。”苏晓晓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笼子……这个身体,
难道真的是一个囚笼?而里面,关着两个囚徒?一个是自称清白的他,
另一个……是那个在镜子里露出讥诮眼神的……东西?是它吗?是它杀了林薇?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它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住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果真是这样,那所有的矛盾就都有了答案!为什么证据确凿他却毫无记忆?
为什么他偶尔会“回忆”起那些充满细节的杀人片段?那不是回忆,
是另一个“房客”的经历!是它在操纵这具身体犯下罪行,然后躲藏起来,
让他这个“主人”来背负一切!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惧和扭曲希望的颤栗席卷了他。
恐惧于这个认知本身的惊悚,希望于这可能是他洗刷冤屈的唯一途径。他必须证实它!
必须抓住那个“房客”存在的证据!从那天起,陈默的生活有了一个隐秘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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