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满门抄斩,看我如何借她废躯还清血誓,颠倒乾坤(苏清河白影)免费阅读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开局满门抄斩,看我如何借她废躯还清血誓,颠倒乾坤苏清河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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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汤隐梦呓

言情小说连载

“汤隐梦呓”的倾心著作,苏清河白影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主角为白影,苏清河,何嵩的大女主,爽文小说《开局满门抄斩,看我如何借她废躯还清血誓,颠倒乾坤》,由作家“汤隐梦呓”倾心创作,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4977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09 03:27:41。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开局满门抄斩,看我如何借她废躯还清血誓,颠倒乾坤

2025-11-09 04:54:13

她,御史大夫苏清河,满门抄斩。血腥。铁锈和陈腐的霉味钻进鼻腔,黏腻腥甜。

苏清河想咳,但那口淤血堵在喉咙里,怎么也上不来。她像一条被摔断了脊梁的死鱼,

瘫在天牢最深处的潮湿石板上。“牵机散”的毒火,早已烧毁了她的声带,

那股阴寒的药力顺着经脉,寸寸冻结了她的四肢。很冷。冷意不是来自地面的寒气,

而是从被挑断的手足筋脉处,一点点往里渗。琵琶骨上穿透的铁索,

是这具身体唯一能感到的重量。她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死寂中,

不知何处传来滴水声。“嘀嗒。”“嘀嗒。”一声,又一声,敲打在耳膜上,

成了这无边地狱里唯一的活气。直到——“当——”一声沉闷悠远的钟鸣,穿透了层层石墙,

幽幽传来。午门钟。行刑的钟。苏氏满门……抄斩。那个狱卒狰狞的嘲笑,仿佛还在耳边。

“呵……”一声破碎的气音从她喉间溢出,带着血泡。不甘心。好不甘心。她为这江山社稷,

为那满朝文武,为那九五至尊,呕尽心血,换来的就是这个下场吗?她想尖叫,想质问,

想撕裂这片黑暗。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意识,终于在无尽的怨恨与冰冷中,沉了下去。

最后一缕呼吸消散。......昆仑冰湖,万丈之下。白影的灵体,

正沉浸在八百年的修行中。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冰封。忽然,一道滚烫的烙印,

猛地灼烧在她的神魂之上。不是痛。是一种撕裂。三百年前的画面,

不由分说地闯入她的意识——那是一个凡人,在天劫紫雷下,用他温热的血肉之躯,

护住了她这条险些化为焦炭的白蟒。那滴滴答答,落在她冰冷鳞片上的,是他的心头血。

“活下去……”那人笑着,对一条蛇,许下了最蠢的承诺。“血誓”已成。

神魂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拽出了冰湖,穿透了虚空。苏氏,血脉将绝。这是……契约的反噬。

“麻烦。”她冰冷的意识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嗬!”黑暗中,那具本已冰冷的尸体,

猛地抽搐了一下。苏清河……或者说,现在是白影,睁开了眼。第一感觉,是恶心。

这具皮囊里,充斥着她最厌恶,属于人类的污浊气味——血,汗,恐惧,还有药渣。

她试着调动灵力。没有。这具身体的经脉,像被犁过的田,碎得一塌糊涂。她试着动一下。

“哗啦——”刺骨的剧痛从双肩传来,铁链的冰冷触感,让她这条修行八百年的灵兽,

第一次感到了束缚。她试着开口。喉咙被一股阴毒的力量彻底封死。瘫痪,剧毒,筋脉尽断,

灵力全无。白影的神魂,就像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破烂腥臭的木匣子里,

还被从外面钉死了盖子。而在这匣子的最深处,还残留着一道属于苏清河,

微弱却又无比怨毒的执念:“冤……屈……”地牢的铁门,

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骨头。光。一束昏黄,

摇曳的灯笼光,撕开了这片浓稠如墨的黑暗。白影的意识,

正被强行摁在这具支离破碎的躯壳里。“牵机散”的毒性,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

它不是单纯的毒药,它像无数根冰冷的细针,封死了每一处穴窍,

将她的灵力死死地锁在气海,外面再裹上一层天牢的煞气。完美的囚笼。她修行八百年,

第一次尝到无力的滋味。而属于苏清河的记忆,那些关于屈辱,背叛和剧痛的碎片,

还在神魂深处翻搅,试图污染她的心智。白影强行将那些人类的脆弱情绪压了下去。聒噪。

“嗬……嗬……”脚步声。三个。一个沉重,两个稍轻。伴随着一股浊气——劣酒的酸腐,

汗液的油腻,还有男人身上那种让她极度不适的腥气。对气味,蛇,远比人要敏感。“头儿,

这……还吊着气呢。”一个年轻狱卒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啧。”为首的,

是一个粗壮的汉子。灯笼光照亮了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正是牢头王麻子。

他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为狠厉。“命够硬的。牵机散都毒不死。”王麻子走上前,

用脚尖重重地踢了一下苏清河瘫软的肋骨。“咔。”骨头错位的细响。

这具身体痛得猛一抽搐,但白影的意识却冰冷如故。她只是记住了这个力道,这笔账。

另一个狱卒压低了声音:“头儿,上面吩咐,天亮前必须畏罪自尽。这还没死,

咱们是再补一刀,还是……”“补刀?蠢货。”王麻子啐了一口,“补刀还能叫自尽吗?

”他狞笑着,目光扫过苏清河肩胛骨上那两条穿透血肉的铁索。“现成的。把铁索解下来,

绕她脖子上,往房梁一挂。谁来了,都只能说御史大夫不堪受辱,自缢了。”“头儿高明!

”一个狱卒去拿钥匙,王麻子则蹲了下来。他手里的灯笼,凑近了苏清河的脸。

那是一张混合了血污,尘土和泪痕的脸,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冠绝京华的清丽轮廓。

王麻子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股劣酒的浊气,更浓了。“可惜了。

”他的声音变得黏腻:“苏大人,您在朝堂上风光的时候,怕是没想过,

会栽在我这种粗人手里吧?”他伸出那只满是污垢和老茧的手,不是去解铁索,

而是径直抓向了苏清河破烂的囚衣领口。“反正都要死了,

不如让兄弟们……最后伺候您一回。”“嘿嘿,头儿……”那只手,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

即将触碰到肌肤。在这一刻。那具本该连眼皮都抬不动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

王麻子的动作,僵住了。灯笼的光,直直地照进了那双眸子。那里面,

没有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恐惧,哀求,甚至没有愤怒和怨毒。那是一片……虚无。

像昆仑山巅万年不化的冰湖,倒映着天空,却不带一丝温度。

更像一条盘踞在幽暗洞穴里的巨蟒,正隔着无尽的黑暗,漠然地,冰冷地,

审视着一只闯入领地的蝼蚁。王麻子感觉自己的后颈,窜起了一股凉气。他这辈子,

杀了无数人,见过无数双眼睛。但他妈的,从没见过这样的。这不是人的眼睛!“头儿?

你怎么了?”身后的狱卒催促道。“……滚开。”王麻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

一巴掌扇在那个多嘴的狱卒脸上。他被那双眼睛激怒了。“看什么看!

”他暴躁地再次抬起脚,这一次,对准的是苏清河的脸。“一个死囚!还敢跟老子瞪眼!

”“老子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风声呼啸,这一脚若是踩实了,

这具身体的头颅都会当场碎裂。白影依旧无法动弹。但她的神魂,在这一刻,

以苏清河的精血为引,强行冲破了“牵机散”的一丝封锁。她做不到引动灵力。

她只能——在那只脚落下的前一瞬,用尽全力,将属于苏清河的,那股最极致,

最不甘的怨毒,混杂着她属于白影,最森然的妖气,从那被毒哑的喉咙深处——“嗬!

”一声。仿若厉鬼嘶鸣。第二章:囚牢那一声“嗬”,不像人言。

它更像风雪灌入破败风箱时,最后,最绝望的一声抽气。阴冷,怨毒,

还带着一股非人的腥气。王麻子那只势大力沉的脚,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他不是没见过死囚,

可他没见过“死而复生”的。那两个小狱卒更是“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污秽的稻草上,

牙齿都在打颤。“鬼……鬼啊!”“装神弄鬼!”王麻子到底是天牢的牢头,心一横,

喉咙里迸出声色俱厉的呵斥。他强压下后颈窜起的寒意,脚下再次发力,

要将这张诡异的脸踩个稀烂。“老子管你是人是鬼……”就在这时。那张血污纵横的嘴唇,

又动了。没有声音。只是一股带着血泡的气流。“何……”王麻子动作一滞。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苏清河的胸膛剧烈起伏,那根穿透琵琶骨的铁索随之晃动,

发出“哗啦”的轻响。她在积蓄力量,仅仅是为了说出第二个字。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仿佛是有人用钝刀,在割她那早已被毒火烧毁的声带。“何……丞相。”这三个字,

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像巨锤,狠狠砸在了王麻子的天灵盖上。他的脚,缓缓地放了下来。

牢房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你……”王麻子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发麻,

“你……胡说什么?”“丞相……是丞相要你死的!”他是在给自己壮胆。那双冰冷的,

不似人类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我死了……”她的声音,

是无数细碎,锋利的冰碴,混着血,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何嵩……会灭你们的口……”“灭口……”“……才……干净……”这几个字,

像毒蛇,精准地钻进了王麻子心中最隐秘的那个窟窿。没错。苏清河是何等人物?御史大夫,

天子近臣。她死在天牢里,此事绝不能外泄。而他们,就是处理这件事的人。

处理脏东西的人,最后也都会被当成脏东西一并处理掉。这是官场上用烂了的规矩!

王麻子只觉得一股冷汗,瞬间从脊梁骨窜了上来。他以为自己是执刀人,

却没想过自己也是砧板上的肉!他看着苏清河,眼神惊疑不定,一半是杀意,一半是恐惧。

“你……你诈我?”“你一个将死之人,你……”苏清河……似乎是笑了一下。那个笑容,

在那张血污的脸上,显得无比诡异。“我……认得你。”这四个字,让她又呕出了一口黑血。

王麻子瞳孔猛地一缩。“你女儿……翠儿……在相府……”“……洗衣。

”“轰——”王麻子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彻底空白了。如果说“灭口”,

还只是他的猜测和恐惧。那“翠儿”和“洗衣”,就是一道催命符!这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那个宝贝女儿塞进相府当差,指望有朝一日能攀上高枝。

这件事,这个高高在上的苏清河,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连这种事都知道,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何丞相到底是怎么吩咐处理后续的?王麻子不敢想下去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得她不是苏清河,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索命鬼。

“头儿……头儿……我们……”那两个狱卒已经快吓尿了,拽着王麻子的裤腿。

王麻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啊”地怪叫一声,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猛地倒退三步,

撞在了冰冷的石墙上。“走!走!快走!”他一把抢过狱卒手里的灯笼,连滚带爬地往外冲。

“头儿!那……那这自尽……”“自尽个屁!”王麻子一脚踹在牢门上,“让她吊着!吊着!

没死透,我们……我们明早再来!”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要去核实,

他要去找他的上线!“哐当——!”沉重的铁门被猛地关上,插销落下的声音,

在这死寂的地牢里,震起了一阵回音。光,消失了。黑暗与腥臭,重新笼罩了一切。

白影的意识,随着那最后一口气的耗尽,也开始下沉。紧绷的神经一松,

那股被强行压下的剧毒和剧痛,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她又看到了苏清河的记忆。那些忠诚,

那些刚正,那些被烈火烹油的背叛……“冤……”那股执念,还在神魂深处低吼。

白影强行镇压住这股属于人类的脆弱情绪。她赢了。用这群凡人最擅长的诡计。

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一个时辰,或者一夜。不够。这具身体破败得太厉害,

“牵机散”的毒火还在烧。天亮,她依旧会死。她必须自救。她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能在这天牢里,替她办事的帮手。黑暗中,她的目光,转向了牢房的角落。那里,

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是……老鼠。第三章:裂隙黑暗与死寂,

是天牢永恒的主题。王麻子带来的那点活气散去后,“牵机散”的阴毒,

便如潮水般重新漫了上来。它像无数只无形的冰虫,顺着苏清河被挑断的筋脉,

贪婪地往里钻,啃噬着她最后的心脉。这具身体,撑不过一个时辰。白影的意识,

冰冷地审视着这场溃败。灵力被锁,神通不显。她现在,只是一条被困在腐肉里的蛇。而蛇,

在面对绝境时,有自己的活法。她强行截断了苏清河那股不甘心的怨毒执念。情绪,

是多余的消耗。她开始有节律地,让这具身体的心跳,慢下来。“咚……咚……”那声音,

不再是活人的心搏,更像是寒冬腊月里,被冻住的闷鼓。呼吸,随之变得微不可察。

皮肤的毛孔,尽数封闭。痛觉,被强行钝化了。她将所有即将熄灭的生机,全部收拢,

死死护住心脉的那一点火星。蛰伏。这是她修行八百年,刻入灵魂的本能。

她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在极寒中,等待裂隙的石头。她不知道自己蛰伏了多久。

直到一阵规律,拖沓的脚步声,在固定的时辰响起。“哗啦……”牢门下方的小铁窗被拉开。

一只手,将一个破了口的瓦罐推了进来。“哐当。”是馊饭。那股酸腐气,刺鼻得让她想吐。

紧接着,又一个瓦罐。“刺啦……”这一次,是水。虽然浑浊,但在这地牢里,

却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王麻子那群人,是巴不得她死的,绝不会给水。白影将意识,

分出微弱的一丝,凝聚在眼皮上。她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推水的,是一只手。

一只苍老,布满皱纹和污垢的手。最显眼的,是那只手的尾指,齐根断了。“断指。

”苏清河的记忆碎片里,翻出了这个信息。天牢里的一个老杂役,哑巴,

负责给最下等的死囚送饭。所有人都欺负他,叫他“老哑巴”。苏清河的记忆里,

这个“老哑巴”,是唯一一个还把她当人看的。在她被灌下“牵机散”之前,

在她还能说话的时候,这老哑巴,曾偷偷往她的水碗里,藏过一小块黑乎乎,

带着苦味的药块。是止血的。虽然没用,但是善意。一个可以利用的善意。她决定赌一次。

这具身体的生机,只够她赌这一次。当那“哗啦”的铁窗声再次响起,

当那碗馊饭被推进来时。白影,动了。她用尽了蛰伏积攒下的所有力气,

对抗着“牵机散”的麻痹。那股阴毒的力量,死死地钉着她的手腕,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的手指,在污血和泥土中,剧烈地颤抖。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囚衣。

“啊……”她在心中嘶吼,用属于“白影”的妖魂,强行撬动了这具凡人的指骨。

在老狱卒即将放下水碗,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她的指尖,终于,重重地敲在了那只破瓦罐上。

“叩。”一声。沉闷,却清晰。老狱卒的手,一僵。他浑浊的视线,

缓缓移向那只敲击瓦罐的手。那只手,又动了。“叩……叩叩。”一短,两长“叩。

”一短“叩……叩……”两长这不是乱敲。这是一种古怪,带着肃杀之意的节拍。

是军中用以传讯的……密音。是早已被朝廷禁绝的,二十年前,苏家军的独门密音!

老狱卒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手里的水碗,“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水花四溅。

他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苏清河。那双常年麻木,浑浊不堪的眼睛里,

爆发出了一种极致的情绪。不是惊讶。是惊恐。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张合着,

喉咙里发出“嗬嗬”,属于哑巴的徒劳声响。他,认得这个节拍。第四章:故人水渍,

在污黑的地面上,慢慢渗开。那只摔碎的瓦罐碎片,还带着一点水光,很快,

便被黑暗彻底吞没。白影的意识,随着那倾尽全力的一敲,再次沉入冰海。那股蛰伏的生机,

已如风中残烛。“牵机散”的毒火,毫不留情地卷了上来,灼烧着她那好不容易护住的心脉。

她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苏清河那股不甘的执念,又开始在她的神魂深处咆哮,

试图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滚开。”白影用尽最后的意志,呵斥着那股属于人类的软弱。

她,修行八百年的白蟒,绝不可以死在这种肮脏,腐臭的凡人坑洞里!也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半炷香。“吱……”一声极其轻微,

被刻意压制到极限的铁轴摩擦声。有脚步声。很轻。像一片落叶,

带着犹豫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是他。那个哑巴老卒。一缕微弱的光,从牢门缝隙里透了进来。

不是王麻子那种嚣张的灯笼,而是一小截藏在袖口里,几乎快要熄灭的油灯捻子。

老狱卒闪身进来,迅速关上了门。他没有靠近,而是隔着三步远,站在那片阴影里,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筛糠。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全是那股未散尽的惊恐。

他死死地盯着苏清河,仿佛在看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索命的故人。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他抬起那只断指的手,颤抖着,指向苏清河。然后,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最后,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你,到底是谁?

白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眼皮合上。她看着他。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试图抬起手,但那根穿透琵琶骨的铁索,纹丝不动。“牵机散”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四肢。

她做不到了。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地面。那根刚刚从她头上掉下来的,沾着血污的木簪。

是苏清河唯一的遗物。老狱卒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根木簪。他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了过来。他颤巍巍地走过去,捡起木簪,递到了苏清河的嘴边。白影猛地张口,

用尽全力,咬住了那根木簪!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一瞬。她用牙关控制着木簪,

在那片潮湿,肮脏的土地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划。“沙沙……”那声音,在地牢里,

刺耳得让人心慌。她划的不是字。而是一个图腾,一个笔画。一个……“苏”字。

老狱卒的呼吸,停滞了。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

“嗬……嗬……”他疯狂地摇头,像是不敢相信。苏家满门抄斩!苏家……怎么可能还有人!

白影的牙关,已经开始流血。木簪的另一头,浸满了她和苏清河的血。她不顾一切,

再次驱动木簪,在那个“苏”字旁边,又划下了两笔。一撇,一捺。合起来,

是一个“北”字。苏。北。北境苏家。“咚。”老狱卒手里的油灯捻子,掉在了地上。

那点微弱的光,挣扎了两下,灭了。黑暗,再次降临。但在这黑暗中,

却响起了一声压抑到极致,不似人声的呜咽。老狱卒,这个在天牢里苟延残喘了二十年,

早已麻木如石头的哑巴。“噗通”一声。他不是跪下。他是……瘫倒了下去。他用头,

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他没有眼泪。他的眼泪,二十年前,

在北境那场血战中,就流干了。他只是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悲鸣。是他。

是老将军!他是老将军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亲兵!他以为,他这辈子,就是烂死在这天牢里,

守着苏家最后的秘密。可他等到了!等到了……将军的血脉!

“救……我……”白影松开了木簪,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老狱卒的悲鸣,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老眼里,迸发出了死灰复燃,决绝的光。他重重地,再次磕了三个头。

他爬过来,抓起白影的手。白影忍着剧痛,用那根唯一能动的指节,在他的掌心,

艰难地划着。“地……龙……”老狱卒一怔。“甘……草……”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黄……连……”他重重地点头。地龙,这天牢的阴湿地底,最不缺的就是蚯蚓。甘草,

黄连。这是牢里常备,最下等的败火药渣。这些,不是解药。但这些,是引子!是以毒攻毒,

强行撬开“牵机散”封锁的第一步!他明白了。老狱卒站了起来。

他擦干了脸上的污血和泥土,那副卑微,麻木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属于老兵,悍不畏死的沉静。他可以死。但,苏家的血脉,不能断!他指了指外面,

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药,他能弄到。但,怎么送进来?王麻子那群人,守在外面,

寸步不离!第五章:棋子“咕噜……咕噜……”不是脚步声。是独轮木车,

碾过天牢石板地的声音。车轮转动不畅,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紧接着,是一股浓烈到极致,

混杂着生石灰与腐肉的气味,从牢门缝隙里钻了进来。“疫病。”白影蛰伏的意识,

瞬间清醒。苏清河的记忆里,天牢每年秋冬,必有疫病。那些病死,饿死,被打死的囚犯,

都会被统一拖走,扔进疫病车,拉到乱葬岗烧掉。这是天牢里,唯一合理,

可以掩盖一切罪恶的死亡。也是……老狱卒唯一的机会。

“吱嘎——”厚重的牢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不是王麻子那种嚣张的“哐当”作响,

而是老狱卒独有,压抑的摩擦声。他没有进来。他只是闪身在门口,

用那辆疫病车挡住了外面狱卒的视线。他佝偻着背,像是在清理什么污物,迅速地,

用一块破布,从怀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烂泥,飞快地涂抹在牢房内侧,最阴暗的那个墙角。

那里,是灯光永远照不到的死角。做完这一切,他甚至不敢多看白影一眼,立刻推着车,

“咕噜咕噜”地走远了。那股死亡的气息,渐渐淡去。牢房,重归死寂。黑暗中,

白影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那个墙角。她能闻到。那股混杂在泥土腥气里,

极其强烈的药味。是地龙的腥,黄连的苦,甘草的涩。苏清河的残魂,在这股味道下,

本能地发出了剧烈的抗拒。她是御史大夫,是苏家最后的清流。她怎能……“聒噪。

”白影的蛇性,冷漠地碾碎了这丝属于人的可笑尊严。尊严,能解毒吗?

对一条在昆仑冰湖里,靠吞食腐殖质和冰鱼活了八百年的蟒蛇来说,这,算什么?

这是……恩赐。她的身体,动了。“牵机散”的麻痹,让她无法抬起四肢。但她用尽了力气,

让这具破碎的身体,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匍匐。一下,又一下。那根穿透琵琶骨的铁索,

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哗啦”声。筋脉断裂处的剧痛,让她几近昏厥。

但她没有停。一寸,一寸地,如蛇一般,爬到了那个墙角。她伸出了舌头。那上面,

还残留着毒火灼烧后的干裂。她舔了一下。冰冷,带着沙砾感的泥土。紧接着,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爆炸般的苦味,在她舌根上炸开!黄连的苦,地龙的腥,

混着泥土的涩。“嗬……”苏清河的身体,本能地开始干呕。

白影却强行压下了这股生理反抗,用尽全力,张开嘴,不是舔,而是啃。

她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将那块混合着药渣的泥巴,连泥带土地,一块一块,吞咽了下去!

药力入腹的瞬间,那股霸道的苦涩,仿佛变成了另一股火,冲进了她的丹田。

“牵机散”的阴毒,像是被激怒的蛇群,疯狂反扑。“轰——”冰与火,

在她的筋脉中断裂处,轰然相撞!“啊——!”白影再也忍不住,

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她的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时而滚烫,

如置身熔炉;时而冰寒,如坠入昆仑冰湖。她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散发出骇人的幽光。

她守着心脉,任由那两股力量,在她这片破败的战场上,疯狂厮杀。……不知过了多久。

当老狱卒再次推着那辆疫病车出现时,他惊恐地发现,苏清河没死。她依旧吊在那根铁索上,

只是,她身下的那片污泥,已经全都不见了。她还活着。而且,她的呼吸,似乎比前几日,

有力了一丝。老狱卒开始日复一日地,借着收尸的名义,送来药泥。白影,就日复一日地,

重复着那非人的进食。第五天。当那股苦味再次入腹时,白影紧绷的意志,

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裂隙。那股盘踞在她四肢百骸,阴冷的麻痹感,像是退潮一般,松动了。

她垂落在身侧的手,那根早已失去知觉的小指,忽然抽动了一下。成了。白影睁开眼。

她强忍着喉咙里那股撕裂般的痒意,对着黑暗,试探性地,发出声音:“咳……咳咳!

”不再是嘶鸣。是属于人类,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咳嗽。又过了三天。她的手指,

已经能微微蜷缩。那股“牵机散”的毒性,被这霸道的土方子,强行压制住了。她,

暂时死不了了。但,也仅限于此。她依旧是个废人。当老狱卒再次深夜前来时,

白影没有等他发问。她用那沙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一字一顿,

问出了第一句话:“废……太子。”“萧……明衍。”“他……还活着吗?”老狱卒的身体,

猛地一僵。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比惊恐更复杂的情绪——是憎恶。萧明衍?!

那个三年前,弹劾老将军拥兵自重,导致苏家军被强行拆分的政敌?!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人?

第六章:试探天牢,甲三房。这里是死囚的尽头,连光都吝于踏足。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恒定,

深入骨髓的阴寒,混杂着铁锈,陈年血腥和淡淡的腐臭。白影蛰伏在最深处的阴影里,

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连呼吸都几不可闻。那根穿透她琵琶骨的铁索,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

带着剧痛的连接。“咕噜……咕噜……”那个熟悉又压抑的独轮车声,

再一次碾过牢门外的石板地。这一次,比上次更慢,更沉重。老狱卒的身影,像一截枯木,

无声地嵌在牢门打开的缝隙里。他没有进来,只是将那辆堆满污秽草料的车挡在身后,

隔绝了远处火把的微光。他颤抖的手,伸进了黑暗。递过来的,不是药泥。

是一张被手汗浸得半湿,粗糙至极的草纸。白影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眸子在极致的黑暗中,

仿佛凝结了一层霜。老狱卒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他受不住这种死寂的凝视,

几乎是把那张纸条塞到了她的手边,便惊恐地缩了回去,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他走了。那“咕噜”声,像是拖着一条濒死的性命,仓皇远去。牢房重归死寂。白影垂眸。

那张草纸,粗粝得剌手。她缓缓展开。借着那早已适应了黑暗,非人的视力,

她看清了上面用炭笔潦草划出的几个字。“你连牢门都出不去。”没有落款,

但那股子高高在上,混杂着绝望与讥讽的意味,扑面而来。属于苏清河的残魂,

本能地涌起一股被践踏,彻骨的羞愤。但下一瞬,这股属于人的脆弱情绪,就被一股更古老,

更冰冷的意志彻底碾碎。白影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丝弧度。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捕猎者看到猎物终于探出头来时,近乎残忍的愉悦。“试探。

”她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萧明衍,这位被废黜的东宫之主,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你连牢门都出不去。”这句话不是拒绝。这是一句赤裸裸的质问,一句带着钩子的试探。

他在问:你,一个满门抄斩,身陷死牢,连琵琶骨都被锁住的女囚,凭什么说“助我翻案”?

他在问:你的价值,在哪里?如果她回以愤怒,辩解,或是空洞的许诺,

那这场游戏就到此为止了。一个连自身处境都看不清的蠢货,不配做他的棋子,

更别提做他的盟友。白影缓缓闭上眼。她能感觉到,那碗混着地龙和黄连的药泥,

正在她这具残破的身体里发挥作用。那股冰凉的药性,压制着“牵机散”的火毒,

也让她断裂的筋脉处,传来一阵阵尖锐,清醒的剧痛。很好。她需要这种清醒。她的指尖,

在那张草纸上轻轻敲击。一下,两下。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冷酷的节奏。

她在梳理苏清河的记忆。那些属于御史大夫苏家,最核心的秘密。何嵩与宁王是死敌。

萧明衍与宁王也是死敌。这是她递出的投名状。但不够。萧明衍要的,

不是一个重复已知事实的“传声筒”,他要的是一把“刀”。一把能立刻见血,

能把他从这绝境中挖出去,锋利的刀!白影的思绪,定格在苏清河父亲的书房里,

那幅挂了二十年的《寒江独钓图》上。她记得,父亲临死前,

曾对她这个女儿有过一次最沉痛的托付。那不是关于苏家,而是关于国本。“清河,

若有一日……爹爹遭不测,你万不可信宁王。”“为何?”“……《寒江独钓图》,

画卷的夹层里,藏着爹爹毕生心血。何嵩参宁王结党,是为政。爹爹参宁王……是为国。

”是了。白影猛地睁开了眼。那双本该属于人类贵女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的,

是蛇类锁定猎物时,冰冷的银光。她知道该回什么了。下一次。等老狱卒下一次送药来时。

她会给萧明衍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值。她,苏清河,或许出不了这牢门。但她手里,

握着一把足以将宁王,乃至这天下,都拖下水的钥匙。她将草纸缓缓揉碎,任其化作粉末,

消失在身下的稻草堆里。“殿下,”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在这牢房里回荡,“游戏,

才刚刚开始。”第七章:投名状上独轮车声,消失了。整整两天。天牢里,死寂是常态。

但这种“没有声音”的死寂,却像一只冰冷的手,慢慢攥住了苏清河残魂的心脏。

老狱卒出事了?还是说,萧明衍的试探,已经结束了?他觉得她毫无价值。

白影蛰伏在黑暗中,那双非人的眼眸里,第一次浮起了一丝躁动。是猎物即将脱钩的,

不耐烦。她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牵机散”的毒,只是被药泥暂时压制,并未拔除。

她耗不起了。第三天,黄昏。那股熟悉,混杂着腐臭和生石灰的气味,终于,

再一次钻入鼻孔。“咕噜……咕噜……”那声音,像是踩在人心尖上的催命符。他来了。

“吱嘎——”牢门开了一条缝。老狱卒的脸,比前两次更加灰败,像是地里刚刨出来,

快要风干的尸体。他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泥,从门缝下飞快地推了进来。这一次,他推完,

转身就想走。“站住。”一道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从牢房最深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不大,

却带着蛇类般,不容抗拒的阴冷。老狱卒浑身一僵,整个人钉在了原地。他怕得发抖,

牙齿“咯咯”作响,甚至不敢回头。“纸。炭。”白影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老狱卒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几乎是本能地疯狂摇头。

给死囚递药,已是弥天大罪。递笔墨?那是通敌!“你不拿。”白影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却精准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我们。都得死。”这句威胁,比任何酷刑都管用。

老狱卒的忠诚,是建立在苏家军的希望上。而现在,白影给了他绝望的恐惧。

他僵持了足足三个呼吸。最终,那股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老狱卒颤抖着,

从怀里最贴肉,最深处,掏出一个被汗水浸透的油纸包。他不敢看,

反手将那纸包扔进了牢门缝隙。“咕噜……咕噜……”独轮车的声音,这一次,

是真正的逃走了。白影没有立刻去捡。她静静地听着,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这才拖动琵琶骨上的铁索,任由那钻心的剧痛撕扯着神经,一寸一寸,挪到牢门边。

“哗啦……哗啦……”她捡起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截指甲盖大小的炭条,和一张巴掌大,

皱巴巴的粗糙草纸。她拖着这具残破的身躯,退回最深的黑暗。她没有时间了。她抓起炭条,

在那张草纸上飞快地书写。她的手,筋脉尽断,抖得不成样子,连炭条都几乎握不住。

但她写下的字,却一笔一划,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她写的,正是苏清河被捕前,

御史台最大的那桩悬案——漕运账目。属于苏清河的记忆,像画卷般在她脑中展开。

父亲倒台,御史台必然易主。何嵩要安插自己人,掌控言路,必定会用……“他”。

那个苏清河最信任的副手,张启然。何嵩要彻底定死苏家的罪,就必须销毁罪证,伪造新证。

漕运账目,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她的大脑在飞转,所有的线索瞬间连成一线。她落笔。

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见血。“张启然,何嵩的人。”“三日内,伪造漕运账。”“真账,

御史台,书房,《山河注疏》,卷三,夹层。”写完,她将纸条揉成一团,藏入袖中,

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的送药。天牢,丙一房。一道黑影,如青烟般,从墙角渗出。

他单膝跪地,面对着最深处的黑暗,连呼吸都自动屏住。“主子。”他的声音沙哑,

仿佛被砂纸磨过,“信,拿到了。”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是那个女人……苏清河。

她让老卒带来的。”“……”黑影似乎习惯了这种沉默,

继续道:“她说……御史台的张启然,是何嵩的人。”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

仿佛铁器摩擦的呼吸声。“她还说,张启然三日内,会伪造漕运账目。”黑影停顿了一下,

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她说……真账在苏清河的书房,《山河注疏》,第三卷的夹层里。

”死寂。牢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许久,黑暗中才传来一个字。那声音……破碎,

嘶哑,像是被烈火烧过的残破风箱。“……查。”黑影叩首:“主子,

御史台现在是何嵩的地盘,高手如云,我们的人……强闯的代价太大。”“查。

”黑暗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是。”黑影咬了咬牙,

“若……是假的呢?”黑暗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讥诮,仿佛是在嘲笑这个问题的愚蠢。

“假的?”“那便送她,最后一程。”第八章:投名状下金銮殿。空气,是凝固的。

龙涎香的烟气,在盘龙柱边,都仿佛被冻住了,懒于升腾。御史台新任代御史,张启然,

正跪在殿中。他面带红光,声音洪亮,双手高举着一本崭新,装帧完美的《漕运核查录》。

“陛下,幸不辱命!臣连熬三夜,已将苏家留下的烂账尽数厘清。苏清河贪墨漕银三十万两,

证据确凿,皆录于此!”丞相何嵩站在百官之首,眼观鼻,鼻观心,

嘴角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意。苏家,终于要被钉死了。龙椅上的天子,面无表情,

刚要抬手,示意呈上。“陛下,臣,有本奏。”一道干瘦,尖利的声音,

划破了这份完美的和谐。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一个平日里毫不起眼,

谁也记不住名字的老御史,林御史,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何嵩的眼皮,

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张启然回头,鄙夷地看了一眼。一个快要告老还乡的老东西,

也敢来抢功?老御史没看他,只是重重叩首:“陛下,张御史所呈账目……乃伪造。

”一言既出,满朝皆惊!张启然的脸瞬间涨红:“你——你血口喷人!老匹夫,

你可知……”“陛下。”老御史打断了他,高举起另一本册子。那是一本破旧,起了毛边,

甚至带着一股霉味的旧账本。“此,乃苏清河大人拼死藏匿的……漕运原账。

苏大人早已察觉御史台有内鬼,恐遭不测,故将原账藏于书房《山河注疏》卷三夹层之中。

”“张启然。”老御史猛地转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你呈上的新账,为何与苏大人的原账,在江南漕口一项上,足足差了三十万两的火耗?!

”轰——张启然的脑子,炸了。《山河注疏》?夹层?他怎么会知道?!苏清河那个贱人,

她……她不是已经……“呈上来。”天子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冰碴。两本账册,

一新一旧,同时摆在了天子的御案上。新的,完美无瑕,每一笔都严丝合缝,将所有亏空,

都合理地指向了苏家贪墨。旧的,字迹潦草,满是涂改,但每一笔火耗的去向,都用朱笔,

清清楚楚地指向了一个名字——宁王府。大殿,死寂。落针可闻。何嵩的脸色,在那一瞬间,

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张启然。”天子缓缓开口,拿起那本新账册,“你,

再给朕说一遍。这三十万两,是谁贪了?”“噗通。”张启然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猛地看向何嵩,目眦欲裂:“相爷!相爷救我!

是您……”“陛下!”何嵩比他更快,猛地跪下,声泪俱下:“陛下恕罪!是臣瞎了眼,

错信了此等奸佞小人!臣举荐不当,蒙蔽圣听,罪该万死!”好一个“罪该万死”。

他只认“用人不察”,绝不认“伪造账目”。天子盯着他,看了足足十个呼吸。“呵。

”一声冷笑。“张启然,构陷忠良,伪造圣账,打入天牢,秋后……问斩。”“至于何相,

”天子的声音冷了下去,“罚俸一年,闭门思过。”“……臣,谢陛下天恩。”何嵩叩首,

额头贴地,无人看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阴狠。一场本该彻底扳倒苏家的风暴,最终,

只折了一个小小的张启然。何嵩,伤了筋,未动骨。天牢,甲三房。

“咕噜……咕噜……”独轮车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影的眼睫,在黑暗中动了动。她赢了。

如果输了,此刻来的,就不是这个老狱卒,而是王麻子的刀。“吱嘎——”牢门打开。

这一次,没有药泥。先递进来的,是一个粗瓷碗。碗里,是米粥。虽然只是粗粮,

但那股温热,纯粹的谷物香气,是这具身体半个月来,闻到的第一口人的食物。紧接着,

是一个小小,冰凉的白瓷瓶。“哗啦。”瓷瓶滚到她手边。白影缓缓伸出那只尚能活动的手,

握住了它。瓶身光滑,冰冷。拔开塞子,一股浓烈,清香的草药味钻入鼻孔。金疮药。

真正的,上等金疮药。不是地龙,不是烂泥,而是能真正生肌续骨的药。白影没有一丝犹豫。

她用尽力气,撕开肩上早已和血肉粘连的囚衣。“嘶啦——”剧痛传来。她看也不看,

将那冰凉的药粉,狠狠地倒在自己琵琶骨那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上。

“滋……”剧痛伴随着极致的清凉,瞬间贯穿全身。那股属于人,几乎要让她昏厥的痛楚,

反而让她那双非人的眼眸,亮得吓人。她活下来了。她靠自己,赢得了第一口呼吸的权力。

老狱卒没有走。他似乎在等她上完药。他从怀里,掏出了最后一样东西。不是草纸。

是一卷干净,雪白的绢布。他将绢布,从门缝塞了进来。白影抬眸,接过。绢布上,

只有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即便身处深渊,也依旧睥睨天下的傲慢。“合作。

”第九章:出局那碗米粥,带着久违,属于人间的温热。白影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

将它咽下。金疮药的清凉,正一丝丝压过琵琶骨上那两个血洞传来,腐骨的剧痛。她的身体,

正在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重新活过来。她握着那卷雪白的绢布。“合作。”这两个字,

是试探,是筹码,也是一道催命符。她伸出那只尚能活动的手,蘸着碗底剩下的一点米汤,

在那冰冷,满是污垢的牢房地面上,写下了两个字。“出去。”老狱卒浑浊的眼睛,

死死盯住那两个湿漉漉的字迹。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出去?这里是甲三房,

是天牢的尽头!外面,是丞相何嵩和宁王布下的天罗地网。这,怎么可能?白影没有看他,

只是将那卷空白的绢布,连同空碗,一同推了出去。“拿去。”她的声音,依旧是气音,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老狱卒抖得更厉害了。他知道,这空白的绢布,是要他带回去,

给那位丙一房的贵人看的。这是在逼他,更是在逼那位贵人。老狱卒走了。那“咕噜”声,

每一下,都像是碾在他的心脏上。……这一次,白影只等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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