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被堵在门外我提着一袋水果一袋牛奶,站在她家单元门口,手心全是汗。
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上门。电梯里我对着不锈钢的门板看了好几次自己的样子,
衬衫是刚在出租屋里熨的,袖口还是有点褶子,皮鞋是擦得发亮的那双,
实际上已经穿了三年,鞋底磨出一点白边。门铃按下去的时候,
我心跳得比上周项目答辩还快。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的脸探出来,上下扫了我一眼。
是她妈。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看到她视线落在我手里的塑料袋上,又扫到我身上的衣服,
最后停在我身后的楼道上,好像那一排旧电表也代表了什么。“你是小静说的那个男朋友?
”她皱着眉。“阿姨好,我是林舟。”我把东西往上托了托,“第一次来,
随便买了点……”话还没说完,那条门缝反而关了一点,只剩下一条更窄的影子。
“东西拿回去。”她声音冷冷的,“我们家不缺这点。”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姨,我今天是来跟您打个招呼的,小静说……”“她没这个时间。”她妈直接打断我,
“她在补课,要考编的,你这种事情少耽误她。”“我这种?”我被这三个字噎了一下,
脸上还维持着僵硬的笑,“阿姨,您是觉得我哪儿不好,可以跟我说,我工作虽然一般,
但在认真……”“工作一般?”她冷笑了一声,索性把门开大了一点,靠在门边打量我,
“月薪多少?”“税前七千……刚转正,后面会涨的。”我下意识挺了挺背。
她妈“啧”了一声,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七千?你知道她研究生毕业之后,
光起薪就比你高?”我喉咙有点紧,还是硬顶着说:“有差距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努力,
最近在学证书考试……”“别在我这儿说努力。”她抬手打断,“男人没本事的时候,
嘴里就剩‘努力’两个字。房呢?车呢?”我沉默了一秒,
说出那句已经在脑子里预演了很多次的解释:“我现在在合租,打算再存两年首付,
到时候可以跟小静一起还贷款。”“合租?”她妈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一点,
“你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想娶我女儿?你打算让她跟你一起挤十几平米的小房间,
跟你室友轮流上厕所?”她说得刻薄,我却没办法反驳。因为她说得不完全错。
我握着塑料袋的手指关节发白,袋子勒得手腕生疼。“阿姨,条件我会慢慢改善,
我不是那种摆烂的人。我高中同学里,很多人还在家里啃老,我至少是自己养自己,
也在往上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一点,“对小静,我是真心的。
”“真心能当饭吃?能当房本?能当车位证?”她一连串问号砸下来,“小静现在什么条件,
什么学历?你配得上她吗?”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我下班挤地铁回去的样子,
她加班到十一点我们一起点外卖的晚上,两个外卖盒子挤在狭窄的桌子上,
她说“以后我们一定会过得更好”的时候眼睛发亮。我咬了咬牙:“配不配,不是看现在,
是看我们以后一起往哪儿走。”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在对面这个女人耳朵里,
这句话只会更像空话。果然,她妈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更冷:“你少跟我说这些。现实一点,
小伙子,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这样的条件,谈恋爱玩玩可以,结婚不行。”“阿姨,
您这是在骂我在玩小静吗?”我盯着她。她倒一点也不怕我的目光,
直视回来:“我是在提醒你,别耽误她。你现在进了这个门,她心软,
后面让她提分手就难了。不如现在就到此为止。”“我跟小静是真心打算结婚的。
”我下意识反驳,“我们已经商量过,等她考上编,我那边也升职了就……”话还没说完,
一阵钥匙声在我身后响起。“小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我回头,是小静。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T 恤牛仔裤,头发随便扎成马尾,肩上还挎着那个旧帆布包,
整个人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一路小跑上来的。她看到门半掩着,又看到我,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妈,你干嘛不让他进来?
”她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这是帮你把关。”“小静,你不是说你在补课吗?”我开口,
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怕你紧张,想提前回来。”她跑过来,站在我和她妈中间,
拽了拽我的袖子,又抬头看她妈,“他来一趟不容易,你这样太不礼貌了。”“不礼貌?
”她妈扬起眉毛,“我跟他说实话,叫不礼貌?你们年轻人就是受不得一点现实。
”空气在狭窄的楼道里凝固,楼上有人开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去。
我突然产生一种很滑稽的感觉:我努力工作、攒钱、挤地铁、打小报告争取加班费,
所有那些小心翼翼的“上进”,在这一刻,全被她一句“七千”压扁了。我看着小静的背影,
她挡在我前面,显得有点瘦。“妈,你先让我们进去,有什么话进去说。”她低声求了一句。
她妈却一步也没挪:“不行。今天他要是进了这个门,你就记住,
以后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看着你被他拖累。到时候婚后吵架,你也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这话太难听,连小静的脸色都白了一瞬。我心里某一根弦突然绷断,又慢慢松了。“阿姨。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两袋东西往门口轻轻一放,“东西您收不收无所谓,今天来打扰,
是我不周。您怎么想我都可以,但我不会让小静被我拖累。”她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我转头看向小静,她的眼眶已经红了。“你先回去,我跟我妈好好说。”她抓住我的手,
声音有点发抖,“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硬。”“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
把手从她指间抽出来。其实一点也不没事。被堵在女朋友家门外的感觉,
让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意识到:在某些人眼里,我就是那个“穷男友”三个字的全部含义。
2那一晚,我第一次给自己算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楼道的灯又坏了一半。
感应灯闪两下直接黑掉,我只好摸着墙一点点往里走,鞋底踩在水泥地上,有细碎的灰沙声。
推开门,一股方便面的味道先扑出来。室友赵强戴着耳机瘫在沙发上,
屏幕里的人在喊“冲冲冲”,他一只手握着鼠标,一只手捏着泡面桶,见我进来,
只抬眼看了一下。“回来挺早啊。”他把耳机往后一扒,“老丈人那边过关没?
”我喉咙一紧。“没进门。”我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袋子底已经被勒出一道白印子,
水果在里面滚了一下,撞得塑料沙沙响。赵强愣了两秒,游戏里的队友在那边吵,
他把耳机彻底扯下来丢到一边:“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她没吵。”我拉开椅子坐下,
“是她妈不想让我进门。”我很简短地说了刚才楼道里的画面。在楼道里说的时候,
我还能硬撑着理智,在自己破桌子前复盘一遍,反而觉得每个字都扎心。“七千?
”赵强重复了一遍,“她妈还挺看得起你,没直接说‘你配不上’这种话?”我抬眼看他。
“好吧好吧,我闭嘴。”他举起双手,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但是你也知道,
人家家长就是这样,现实一点。”“现实一点。”我笑了一下,
“这四个字今天出现得有点频繁。”赵强看了我几秒,没继续开玩笑,
从茶几底下抽出一罐啤酒推过来。“喝吗?”“明天还上班。”“你现在这表情,
上班才是最需要酒的时候。”我没接,他也不勉强,自己拉开拉环,泡面汤一口,啤酒一口,
活得跟对面丈母娘嘴里的“不上进青年”差不多。手机屏幕亮了两次。
一次是外卖平台给我推券,一次是银行发来的账单提醒,告诉我这月信用卡还款日快到了。
我盯着那串数字,突然觉得有点头疼。“小静给你发消息没?”赵强问。“还没,
她应该在跟她妈说话。”我把手机扣在桌上,“估计也不好受。”“那你呢?”他看着我,
“你打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按着眉心,“先活着,再挣钱。
”他“切”了一声:“别跟我打鸡汤。她妈嫌你穷,这事儿你要是翻不过去,
就等着哪天她来一句‘我妈说得没错’。”这句话很毒,但扎得很准。我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钟,我突然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
拉开抽屉翻出一个旧笔记本和一支笔。赵强被我这一系列动作整得一愣:“你干嘛?
准备写检讨?”“写账。”我把手机翻过来打开备忘录,“我得先知道,我到底有多穷。
”赵强笑得差点被啤酒呛到:“你要是现在给自己做资产负债表,估计得直接崩溃。
”“那也得看清楚再崩。”我低头在纸上写了个标题,“林舟现状”。纸质有点粗,
笔尖划过去沙沙响。我一栏一栏列。“工资,税前七千,税后大概五千六。”我念给自己听,
“房租一千八,水电网平均两百五,吃饭一个月一千五,通勤四百,花呗最低还款五百,
信用卡六百……”赵强在旁边看着,不时补刀一句:“别忘了你偶尔给女朋友买花。
”“那算在‘人情支出’里。”我写下一行,“平均每月三百。”最后一行写完,
我把笔往桌上一丢。“结论呢,财务顾问?”赵强问。我看着那一堆数字,认真算了一遍,
用手机计算器又算了一遍。“能存下来的钱,比我想象的少。”我吐出一口气,
“但也不是存不了。”赵强凑过来,看了一眼:“你这每月能剩五六百?”“如果不生病,
不出意外,不给家里寄钱的话。”“别太乐观。”他叹气,
“这点钱离首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我得找第二条路。”我翻到笔记本的另一页,
写上“收入提升计划”。赵强啧了一声:“你这标题,跟你们公司 OKR 有一拼。
”“笑吧。”我没抬头,“我要是再混一年现状不变,连跟她吵架的底气都没有。
”我开始列自己能做的事情。“平面设计,熟练。”“会一点前端切图,半吊子。
”“可以接私活,海报、LOGO、店铺装修。”“可以带新人,拿提成。
”纸上一行一行写下去,我脑子反而一点点清晰。过去我总觉得,
“努力”只是加班、“往上走”就是等公司给机会。现在突然意识到,
那些东西本质上都在别人手里。如果我要把“穷”这个标签撕掉,
至少得有一部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手机这时震了一下。是小静的消息。“到家了吗?
”我盯着那四个字,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下,还是打字回过去:“到了。”“对不起。
”她的下一条很快就来了,“今天那样,你肯定很难受。”“你呢?”我回,
“你应该更难受。”那边停了一会儿,过了半分钟,弹出一个语音电话邀请。
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七。墙角的老旧挂钟滴答滴答地走,针每跳一下,
我就更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这个事实。我还是点了接通。她那边有轻微的抽泣声,
像刚哭过。“你别放在心上。”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妈她就是嘴上厉害,
其实……”“她不只是嘴上厉害。”我笑了一下,“她很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我知道她现实。”小静低声说,“但我也现实。
我知道你现在条件确实不好,可是我看的是你这个人。”“你今天在那儿,
为我跟她顶嘴的时候,我也看见你了。”我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那块水渍,
“我想娶的是你,不是买房优惠活动。”她被我逗得笑了一下,
随即又叹气:“可结婚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我得先让她没有那么多话说。
”我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不是用嘴,是用结果。”“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我转了个话题,“你妈现在还在跟你说我不好?”“她在房间里翻你朋友圈截图,
说你之前出去团建都在 KTV,觉得你‘不正经’。”小静无奈,
“我说那是你公司组织的,她还说‘这种公司就不正规’。”“那你怎么说?”“我说,
她想得太多。”她顿了顿,“然后她让我明天跟你分手。”这句话落下来的时候,
我甚至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裂了一下。“那你怎么回答的?”我问。“我说我不分。
”她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有房有车,
我看重的是你肯扛事,敢负责。”我突然有点想笑。“那你还挺会说的。”我说。
“我说的是实话。”她反驳。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你也听实话。”我慢慢开口,
“我给自己算了一笔账,照现在这么混,三年内我翻不了身。你妈说得难听,
但不是完全没道理。”“你别认同她。”小静急了,“穷又不是一辈子的事。
”“我的意思是,我得把这三年压缩成一年。”她愣了一下:“你想干嘛?”“接私活,
考证,跳槽,能做的都做。”我说,“以前觉得不急,反正日子一天一天过。现在发现,
再不急,就要被人挑明着嫌弃一辈子。”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那我能做什么?”她问。
“你先把自己顾好。”我说,“考上编,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个先站稳。
”她轻轻应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我想了想,“短期内别跟你妈说我在折腾这些,
她会觉得我不稳定。”“你怕她又嫌弃你?”“我怕她又说你‘看走眼’。”我低声,
“等我能让她闭嘴的时候,再让她知道过程也不迟。”“你就这么想娶我?
”她半真半假地问。“是。”我回得很快。她那边又笑又要哭的样子,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想象出来。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赵强趴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听见我这边安静,探头看了一眼:“和好了?”“没吵架,谈了个战略合作。
”我把手机丢在桌上。他打了个哈欠:“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当跨国公司?
”“先当个能自我造血的小作坊吧。”我重新坐回桌前,
把“收入提升计划”那一页重新理了一遍,在最后一行写上:“一年内,
存款从五千变成五万。”数字写下来,像是在纸上画了一道横。“你这个目标有点狠。
”赵强凑过来看,“你现在账户里有多少来着?”“信用卡额度。
”他乐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可笑完之后,我握笔的手反而更稳。
我突然很清楚一件事。今天丈母娘不让我进门,只是给我提了个醒。这个门,
不会因为我站在门口够久就自动打开。我要么敲出让她不得不开的声音,
要么自己最后修一扇门。3被领导点名的那天,我接到了第一单私活第二天上班,
地铁照旧像个会喘气的铁罐头。我站在门边,一手抓着扶杆,一手拎着电脑包,
脑子里在回放昨天那本破笔记本上的两页字。“存款从五千变成五万。
”这八个字像给自己下了军令状。公司在城西,一栋不新不旧的写字楼,
外墙瓷砖有几块掉了,还没来得及修。我打卡上楼的时候,打卡机又显示“网络错误”,
前台姐姐拍了几下才好,我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在算时间:多浪费一分钟,
就多浪费一点接私活的可能。刚坐下没多久,组长张伟敲了敲我桌子。“林舟,开个会。
”他手里拿着平板,“客户那边反馈昨天那版 KV 不满意,点名要你过去。
”我愣了一下:“点名我?”“对。”张伟抬了抬下巴,“说你的方案比较有想法。
”被客户点名,这事放以前我会有点飘,现在只觉得这是个机会。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我们对接的客户经理,另一个戴眼镜的是他们市场部的小主管,还有一个年轻女孩,
坐在角落埋头记笔记。“林设计到了。”客户经理朝我笑,“这次主视觉我们想再大胆一点。
”我把昨晚改到一半的稿子打开,投上去,一条条讲思路。他们偶尔点点头,偶尔皱皱眉,
中间问了两个问题,我都接住了。会议结束的时候,
戴眼镜的小主管留了一句:“你可以私下留个微信,以后有别的项目也可以合作。
”这句话一落,我心里一动。“可以。”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拿出手机扫了他的码,
“有项目随时说。”从会议室出来,张伟拍了拍我肩膀:“行啊,小林,有前途。
”我笑笑:“借您吉言。”回到座位,手机震了一下。
刚加上的那个客户发来一条消息:“晚上有空吗?我们想做一套新店铺的视觉,预算不高,
看看你接不接得了。”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比早上打卡时还快。“预算不高是多少?”我回。
“整套下来三千左右。”他打字很快,“包括 LOGO、门头、宣传单页,
还有线上两个海报。”三千,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少。但换算成时间,
我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至少两个周末,还有几个工作日的晚上。
我看了一眼工位上那台公司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二十。“可以。
”我回过去,“不过是我个人接,不代表公司。”“理解。”那边发了个笑脸,又补了一句,
“看你这个人还挺靠谱的,稿子不要太拖就行。”我握着鼠标的手指不由自主用力了点。
赵强发来一条信息:“中午楼下吃吗?今天食堂又是土豆炖土豆。”我回:“不去,
我得省钱。”他立刻打了一串问号:“你昨天不是刚被嫌穷吗,今天就开始节衣缩食?
”“那不然呢?”我打字,“我没靠别人,能靠的只有嘴和手。”“嘴也没多会说。”他回。
我干脆把手机扣在桌上,不理他。午休的时候,别的同事在前台打牌、刷短视频,
我拿着饭盒坐在工位,打开客户发来的需求文档。那家店是做轻食沙拉的,小众,
位置还在一个商场的角落。
“轻食”、“健康”、“年轻白领”这几个字在文档里出现了不止三次。
我一边吃着昨天晚上的剩米饭,一边在草稿本上画线条。吃到一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小静。“午饭吃了吗?”“吃了,在公司。”我回。她很快发来一张照片,
是她桌上的一碗面,还有一盘青菜,旁边放着一本厚得吓人的教材。“我妈今天又说你。
”她紧接着发了一条,“她说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觉得我不听她的话。”我停下笔,
深吸了一口气:“她说就让她说。”“她说你靠不住,说你这种收入,
结了婚以后压力都得压我身上。”她发了一长串,“我跟她吵了一架。”“别吵。”我回,
“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再吵,她就更觉得是我带坏你。”那边停了几秒。
“我就是看不得她瞧不起你。”她说,“你明明在努力。”我看着“努力”两个字,
突然觉得有点荒诞。昨天在楼道里,丈母娘也说,我嘴里就剩“努力”了。
“那你就帮我记着我现在的样子。”我打字,“等哪天我不用再解释的时候,
我们一起翻旧账。”“那我要记很久。”她发了个调皮表情。“那你就多活几年。”我回。
中午这段对话,让本来有点干巴巴的午饭,至少多了一点味道。下午加班到七点。
公司灯光冷白,窗外的天已经暗了又亮,楼下的路灯一排排亮起来。张伟端着杯咖啡走过来,
看我还在对着电脑:“你稿子改完了?”“差不多了。”我挪了挪鼠标,“您再帮我看一眼。
”他看了看,点点头:“OK,发给客户吧。”“那我可以走了?”“走吧。”他摆摆手,
又含蓄地提醒一句,“现在年轻,身体要紧,别老加班。
”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可有时候,不加班就得加命。”回到出租屋已经快八点。
赵强正对着一袋卤鸡爪啃,看见我进来,扔过来一个塑料袋:“给你留了两个。”“谢。
”我直接把包放在椅子上,掏出电脑,“今天有活。”“公司给的?”“自己的。
”他“啧”了一声:“你是真被丈母娘点燃了斗志。”“也不是。”我打开软件,
“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太佛了。”屏幕亮起来,干净的画布上什么都没有。我戴上耳机,
把播放器调到纯音乐列表,手指落在键盘上,开始画第一个草图。线条一点点浮现,
店名的英文简写被我变形、拉伸、拼接,配上几片抽象的叶子和果蔬轮廓。
赵强咬着鸡爪看了几眼:“你这个要画多久?”“这只是 LOGO。”我眼睛没离开屏幕,
“后面还有主视觉、宣传单、海报。”“你什么时候睡?”“不知道。”我说,
“存到五万再睡。”话一出口,我们俩都笑了。笑完之后,
房间只剩下我的键盘声和他刷视频的声音。十一点半,我把第一版 LOGO 发给客户。
“你先看看方向对不对。”我加了一句。大概五分钟后,对方回了三个字:“挺不错。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这个方向可以,颜色再亮一点,风格再年轻些,
我们想要干净、健康,但不要太冷淡。”我戴着耳机,一边听一边记。挂断后,
我把录音整理成几个关键词写到笔记本上。“亮一点。”“年轻。”“干净但不冷淡。
”这些词看起来不专业,但对我来说刚好够用。改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我眼睛已经有点发涩。鼠标指针在屏幕上滑动时,会带出一小截重影。
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点狼狈,眼睛下方隐约有青色的影子。
忽然想到丈母娘那句“你这样的条件,谈恋爱玩玩可以,结婚不行”。我盯着镜子里的人,
轻声说了一句:“你记着。”“记着她说过的话。”“也记着你今天画的每一条线。
”等回到桌前,赵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停在一个短视频上,
一个博主在教别人“如何用一年攒够首付”。挺讽刺。我伸手帮他把手机从手里拿出来,
充上电。电脑屏幕上,那个轻食店的主视觉差不多成型。一碗色彩鲜艳的沙拉占据画面中心,
周围是简单的线条和手写字效果的 Slogan,背景用了大面积浅色,
整张图看起来干净又有点元气。我给文件起名“light_salad_kv_v1”。
这只是第一单私活,也只是我“收入提升计划”的起点。可至少,
比昨天被堵在门外时站在那不知所措的自己,多了一点选择。凌晨两点,我终于关掉电脑。
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还在转,思路像没按暂停键一样往前冲。在某个快睡着的瞬间,
我突然有了一个很幼稚的画面。有一天,我再提着东西去她家,丈母娘开门,看着我,
眼神里不再只有审视和嫌弃。她会让开一点,说一句:“进来吧。
”我知道现实不会这么戏剧化。但我也知道,如果现在不往那个方向走,
我一辈子都只能站在门口,配不配,轮不到我自己说。4家宴上的“对比对象”周六一早,
我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结果七点半,手机震个不停。是小静。“起了吗?”“没。
”我回得很诚实,“准备再跟被子谈一谈。”“别睡了。”她回得很快,
“晚上我舅舅从外地回来,我妈非要让我带你去家里吃饭。”我愣了两秒,睡意瞬间没了。
“她不是不让我进门吗?”我敲字,“风向变了?”“没变。”小静加了个叹气表情,
“她说‘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认定了’,但她愿意你来,就是个机会。
”我盯着“机会”两个字看了半天。“好。”我回,“你定时间,我准时去。”发完这条,
我翻身坐起来,长出一口气。赵强在对面床上打呼噜,一条腿搭在被子外面,睡得比谁都死。
我盯着天花板,突然有点好笑。前天我还堵在门外,今天就要去参加“家宴”。这进度,
搁小说里都得被骂“狗血”。洗漱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开始认真打量。
胡子刮干净了没,头发两边是不是有点长,眉毛是不是太乱。这些细节以前我根本不会在乎,
现在被一个丈母娘硬生生训练出了自我审查模式。中午我跟赵强下楼吃了个最便宜的套餐,
顺便去旁边小店修了个头发,让理发师“不要太潮,正常一点”,
免得丈母娘觉得我“不稳重”。回到出租屋,我把那件最像正装的蓝衬衫又重新熨了一遍。
领子那里被以前的汗渍染出一点浅黄,我拿着湿毛巾擦了好几次才稍微淡一点。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是昨天那个轻食店客户发的转账截图。“辛苦了,先打你一半定金。
”金额后面是一串数字:1500。我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才按下保存。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技术,在工资之外收这么一笔钱。我把截图发到和赵强的小群里。
“第一单。”他立刻秒回:“可以啊,林总!那你今晚请客?”“今晚去挨丈母娘审判。
”我回,“等活下来了再请。”发完,又把那张截图单独存进了一个新建的相册里,
名字叫“翻身基金”。下午三点,小静发来地址。还是她家那个小区。我下意识握了握手机,
似乎还能感到那天门口的尴尬空气。四点半,我提前出门,坐地铁,转公交。天阴得很低,
云层压下来,整座城市都灰蒙蒙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估计也不记得前天那个在门外来回踱步的小伙子。我在楼下给小静发消息:“到了。
”过了两分钟,她下来了。她穿得挺简单,一条家居长裙,披着件薄外套,脸上没什么妆,
眼睛里却有点紧张。“走吧。”她伸手拽了一下我的袖子,“等会儿,
你就当她说话是别人的。”“她骂我,你也当是骂别人?”我笑。“骂你,我心疼。
”她瞪我一眼,“但你不能跟她吵。”“我知道。”我点头,“我今天主要任务是吃饭。
”她被我逗得笑出声来,紧张缓和了一点。上楼的每一层,
我都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在往上爬。到了她家门口,她拿出钥匙,刚要开门,
门里突然先“咔哒”一声自己开了。丈母娘站在门口,明显是一直在门后等。
她先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礼品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人来了?还知道带东西。
”“小舟买的。”小静帮我说话,“妈,你让开一点。”“进来吧。”她哼了一声,侧开身。
这算是比上次“进不来”前进了一大步。我踏进门的时候,
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第一次正式进女朋友家门”。客厅不大,装修偏简洁,
茶几上摆着瓜子和水果。沙发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戴眼镜,肚子有点凸,
看上去就是小静舅舅;旁边坐着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舅妈;另一个年轻男人,
衬衫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腕上那块表,即使我这种不懂表的人都看得出不便宜。
“这是小静男朋友。”丈母娘简单介绍了一句,语气平平,“叫……什么来着?”“小舟。
”我主动伸手,“阿姨好,叔叔好。”舅舅站起来跟我握了握手:“年轻人,行啊。
”舅妈笑眯眯地打量我一圈,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那个年轻男人,站起身,
冲我点点头:“你好。”他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丈母娘已经接上了:“这是小静青梅竹马,
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叫周乾,现在在外企做金融的。”“运气好一点,混口饭吃。
”周乾笑得很谦虚。“哪儿是混口饭吃啊。”丈母娘立即接话,“人家月薪两万起步,
还有年底分红,公司在市中心写字楼,单子都做到海外去。”这话明显说给我听的。
小静在旁边轻咬了一下嘴唇,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像是在提醒我别在意。
“都是打工人。”我笑了一下,“只是办公地点不一样。”“你在哪儿上班?”舅舅问。
“城西,一家广告公司。”我如实回答,“做设计。”丈母娘“啧”了一声:“广告公司啊,
就是那种成天熬夜赶方案的?”我点点头:“有时候会,不过习惯了。”“那收入也就那样。
”她毫不客气地总结,“听小静说,你刚转正?月薪七千?”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感觉周乾的视线在我脸上停了半秒,又礼貌地移开。小静小声说:“妈,我们吃饭吧。
”“急什么。”丈母娘瞪她一眼,又把话头转回来,“小周家里上次还问我,
要不要跟小静介绍个对象,我当时还说,先看看她自己找的是什么人。”我笑容没变,
只是心里默默把这句话划了重点。“阿姨。”我开口,“我现在收入确实不高,这点我承认。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一直在往上走。”“往上走?怎么走?”她似笑非笑,
“升职加薪这种事,你说了算还是你领导说了算?”“领导说了算。”我点头,
“但我也可以自己想办法多创造一点。”“比如呢?”她追问。“比如接私活。
”我干脆摊牌,“利用业余时间,多做点设计项目。”舅舅眼睛一亮:“这不错啊,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丈母娘却不买账:“接私活?你正规公司工资就那点,
还要折腾外面的活?出了事谁负责?到时候客户来告你,你赔得起吗?”她这一连串问号,
把下午那点小得可怜的成就感打得稀碎。“我也在控制。”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不会占用公司资源,也不会接同行竞争的项目,主要是一些小店、小品牌。”“绕来绕去,
不就是为了多挣点吗?”她冷冷地说,“男人有本事,就在主业上挣,整天搞兼职,
听起来就不靠谱。”我心里那点脾气被她这一句话点着了一点火苗。“妈。
”小静再也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他已经很努力了。”“我又没说错。
”丈母娘抬起下巴,“我这是为你好。你看小周,人家主业都忙不过来,
哪有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又落到周乾身上。
周乾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阿姨,我偶尔也会做点别的投资。”“那能一样吗?
”她话里带刺,“人家那叫资产管理,你这男朋友那叫打零工。”这句话,
算是狠狠从“穷”这个词上,又往下踩了一脚。我把手收紧,指节有点发白。
正在空气凝固的那一秒,手机震了一下。我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是轻食店客户。
“那套 KV 老板看了很满意,后面还有新店计划,打算长期合作,
你最近时间还排得过来吗?”短短一行字,像往我心里丢了一颗很小很小的糖。甜得不明显,
但存在。我把手机扣回桌上,没有立刻回。“吃饭了吃饭了。”舅妈见气氛不对,
赶紧打圆场,“说工作干吗,大家出来聚聚。”餐桌上菜还挺丰盛,四荤四素,一锅汤,
一个大盘红烧肉抢着当主角。丈母娘招呼大家坐下,等所有人都落座,
她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今天人多,我就把话说前头了。”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家小静,条件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她边夹菜边说,“学历有,长相也不差,
性格有点软,所以我这个当妈的,就得帮她把把关。”“谁娶了她,那是福气。”舅妈笑,
“你这是舍不得嫁。”“舍不得乱嫁。”丈母娘纠正,“像某些年轻人,什么都没有,
就先谈恋爱,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拿不出一点东西。”她说话的时候,
压根没打算避着我,连余光都懒得扫一眼。我把筷子握在手里,强迫自己去夹了一块青菜。
“阿姨。”我抬头,看着她,“你可以觉得我条件不好,这是事实。
但你如果把我和‘什么都没有就乱谈恋爱’划等号,我不认。”她终于抬眼看我,
语气更冷:“那你觉得你有什么?”“我现在有的东西不多。”我想了想,“学历普通,
收入一般,没房没车,信用卡欠了一点,但都在按时还。
”小静被我这句“信用卡欠了一点”吓得抬头看我,我冲她眨了眨眼,让她放心。
“听起来更没底气了。”丈母娘冷笑。“所以我没说我现在配。”我接着说,“我说的是,
我会想办法,让自己配得上。”“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画大饼。”她放下筷子,
“十句里八句是未来,真正问现在,有什么?存款多少?房子在哪儿?车牌有没有?
一问三不知。”“存款不多。”我坦白,“加上刚收到的一笔外快,大概一万多点。
”“小舟。”小静小声叫了我一下,生怕我被她妈逼急了。“外快?
”丈母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就是你说的私活?”“是。”我点头,
“我昨晚画了一整晚,今天收了第一笔定金。”她“啧”了一声,明显不以为然:“辛苦钱。
”“是辛苦钱。”我承认,“但至少,这是我不靠别人,自己多挣出来的一点东西。
”舅舅咽了口汤,开口打圆场:“年轻人这样挺好,比躺平强。”“你懂什么。
”丈母娘瞪他,“到时候女儿被拖累,你负责啊?”她越说越来劲:“我就问一句,
将来结婚,房子怎么办?你爸妈拿得出首付吗?”“拿不出。”我很干脆。
整个桌子上的空气沉了一瞬。“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逼问。“我打算,自己挣。
”我语气不高,却每个字都稳,“可能慢一点,但不是完全没可能。
”“你知道现在房价多少吗?”她冷笑,“等你存够首付,房价又涨上去了。
你这辈子都在追尾灯。”“所以我要跑快一点。”我说。她显然被我这句气到了,
抬手一拍桌子:“你还挺会说话。”小静终于忍不住,声音带了哭腔:“妈,
你能不能别再刺激他了,他已经很努力了。”“我这是刺激他?”丈母娘反问,“那行,
我今天说得再狠一点。”她转头看向我:“小伙子,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现在就放手。
你们可以当朋友,当同事,当普通熟人,但别提什么结婚。你现在这个样子,
连我家门槛都够不着。”这一句,算是把所有面子都撕得干干净净。餐桌旁一阵死寂,
只有汤里的气泡“咕嘟”了一声。舅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舅妈扯了一下。
小静抬起头,眼眶红得厉害:“妈,要是他连你家门槛都够不着,
那你干脆当我一辈子不结婚得了。”“你这是跟我顶嘴?”丈母娘的火也上来了。
她们母女之间的火药味一下子冒起来。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荒谬。我一个外人坐在这儿,
看着两个最亲近的人为我吵得面红耳赤。“阿姨。”我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对峙。
所有目光又落在我身上。“你刚刚那句话,对我来说,确实挺难听的。”我平静地看着她,
“但我不会因为你一句‘够不着门槛’,就真的放弃。”“你还挺有骨气。”她冷笑。
“不是骨气。”我摇头,“是因为,小静选的人是我,不是你帮她决定的男人。
”这句话一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冲。“不过你放心。”我又缓了一下,
“在没拿出让你没话说的东西之前,我也不会催着她结婚。”“什么意思?”她皱眉。
“意思是,我给自己设了个期限。”我看着桌上的那锅汤,声音一点点压稳,“一年。
如果一年之内,我的收入和存款没有明显变化,我会主动放手。
”小静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我在跟阿姨谈条件。”我看向她,又看向丈母娘,
“也在跟自己谈。”丈母娘明显被这句惊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
我会给自己下这种“死命令”。“你拿什么保证?”她冷冷地问。
“我拿我这辈子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发誓。”我说,“如果一年后,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就不再赖在你女儿身边。”“你最不喜欢吃什么?”舅舅突然插了一句,打破僵局。
“胡萝卜。”我脱口而出。舅舅噗地笑出了声:“发这种誓,有点不庄重。”“那我改。
”我也被他逗笑了一下,“我拿我以后每一个周末的休息时间发誓。”赵强要是在这,
估计会在旁边拍桌子喊“这才是真狠”。丈母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眼神里多了一点复杂的东西。“行。”她慢慢开口,“你要真有本事,就拿结果说话。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信。”“不信没关系。”我说,“等结果出来的时候,
你信不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话有点狂,我自己也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以后,
我反而觉得比刚才吃下去的青菜还好消化。手机在桌上悄悄震了一下。
轻食店的客户发来第二条消息:“除了新店,我们老板朋友那边也有一家咖啡馆,
最近想做整套视觉,我把你的微信给他,你注意加一下。”我瞄了一眼那条消息,没有动。
但心里有一个念头,在慢慢成型。一年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
丈母娘刚刚那句“门槛够不着”,以后,每一次我熬夜画图、接活、学新东西,
大概都会像闹钟一样在我耳边响一下。不太好听,却很有效。
5熬夜和加班把我推到极限从那顿家宴出来,我就在心里默默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年倒计时”。日历上没有红圈标记,只有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
还亮着的屏幕提醒我:时间在一点一点被削掉。接下来的日子,最明显的变化是,
我开始习惯用“小时”来算东西。坐地铁四十五分钟,是可以画一版线稿的时间。
午休四十分钟,减掉吃饭十五分钟,还能看一节网课。晚上从公司回到出租屋,如果不堵车,
大概八点半到,洗漱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全归私活和自学。
赵强看着我每天像上紧了发条一样晃来晃去,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你这是准备跟时间谈恋爱?”“时间比丈母娘好说话。
”我把泡好的挂耳咖啡往杯子里挤,眼睛还盯着电脑,“至少你给足筹码,
它真的会回报你一点东西。”“给命当筹码?”他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你现在黑眼圈快垂到下巴了。”我懒得理他。那阵子,
公司正好赶上一个大客户的年度推广,整个组被摁在项目进度表下面喘不过气。
张伟一个早上都在催:“这个 banner 中午前给我一版。
”“那套主视觉下午三点要跟客户过稿。”、“你们谁能盯一下落地页,
现在没时间管细节了。”我成了他嘴里“最能熬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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