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每一次声嘶力竭的呼救后,我都会丧失一段记忆,
醒来发现自己被囚禁在陌生房间,
墙上刻满不同笔迹的“不要喊”,
而门外传来我自己的声音轻声说:
“再喊一次,你就永远变成我了。”
---
零点零三分。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陈默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他蜷在卧室墙角,厚重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空调定在二十度,冷汗却依旧浸透了睡衣的后背。
又来了。
那种被活生生剜去一块灵魂的空洞感,伴随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眩晕,潮水般退去,留下意识的海滩一片狼藉。
记忆,又缺了一块。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几乎要掐进塑料外壳里。最后一次有意识的瞬间,是昨晚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他坐在书桌前,翻看一本关于都市传说的杂志。然后呢?没有然后了。中间这两个多小时,是一片纯粹的、无声的、冰冷的黑暗。
这不是第一次。最近三个月,这种诡异的“断片”越来越频繁。起初只是几分钟,他以为是太累了,或者短暂的睡眠瘫痪。后来时间越来越长,半小时,一小时,直到上一次,整整缺失了四个钟头。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穿着外出的鞋,浑身泥泞地倒在玄关,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沾着泥土的、冰冷的钥匙——一把他从未见过的、老旧的黄铜钥匙。
恐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手机的录音机应用。这是他最近才开始采取的措施,在每次预感要“断片”前——如果他能预感到的话——或者至少在清醒时,开启长时间录音,指望能捕捉到一些丢失时间里的线索。
列表里,一个命名为“备份_0730_2240”的新文件,正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开始时间,昨晚十点四十。结束时间,就在几分钟前,系统自动停止。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丝虚幻的镇定。指尖悬在播放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狠狠按下。
沙沙的底噪。他自己的呼吸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睡前的慵懒。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一切正常得令人心安。
然后,毫无征兆地,声音变了。
呼吸声陡然粗重、急促起来,带着一种被扼住喉咙般的挣扎。书页的翻动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猛地站起,带倒椅子的闷响。
“嗬……嗬……”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像是破旧风箱在艰难拉扯。
紧接着,一声压抑到极致,最终无法遏制地爆发出的——
“救命——!!!”
嘶哑,尖锐,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呼喊,穿透手机的麦克风,也穿透了陈默的耳膜,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播放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陈默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声呼喊,是他发出的?在他毫无记忆的两个多小时里,他曾经那样绝望地呼救过?向谁呼救?为什么呼救?
更重要的是,呼喊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从墙角弹起,像一头困兽,在并不宽敞的卧室里疯狂翻找。抽屉被拉出来,东西散落一地。衣柜的门被粗暴地拉开,衣服被胡乱扯出。书架被推得歪斜。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闯入的迹象,甚至没有因为那声呼喊而可能引来的邻居的敲门声或电话询问。
一切正常得可怕。
除了他脑海中那片冰冷的空白,和手机里记录的那声绝望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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