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风卷雪东北十一月的风就跟带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能疼到骨头缝里直抽抽。
可今儿这风邪性得离谱,不光裹着冰碴子,
还掺着股化不开的腥气——像极了腊月里冻硬的血疙瘩被碾成末儿的味儿,
闻着就让人后脖梗子发毛。靠山屯的土道早被雪埋得严严实实,齐腰深的雪地里,
一个黑影正跌跌撞撞地挪着步子。男人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棉帽压得快遮住整张脸,
只露半张冻得青紫的下巴,胡茬上挂的白霜跟小冰粒似的。每走一步都得陷进雪里,
留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可没等第二串踩实,就被旋来的风雪抹得只剩个模糊印子。
这男人叫李建国,靠山屯最东头那户的庄稼汉。三个钟头前,他抄起自家炕边的木凳腿,
朝着老婆桂芬和邻村来的瓦匠张老三砸了下去。血溅在糊着旧年画的墙上,
洇开两片黑红的印子,居然有点像去年桂芬赶集买的那幅缺角的红梅图——讽刺到骨子里。
他不是没想过好好过日子。桂芬刚嫁过来那会儿,眼睛亮得跟山泉水似的,
野菜团子能蒸得又白又软,他下地回来准能喝上热乎的玉米粥。
可自打开春张老三来村里给老王家盖厢房,一切就变了味。桂芬的笑开始藏着掖着,
灶上的饭动不动就烧糊,夜里翻身时,
身上总带着股子水泥和石灰的味道——那是张老三身上独有的味儿,他再熟不过。
今儿晌午他本去镇上卖土豆,半道想起女儿妞妞吵着要吃糖画,转头就往回赶。
谁成想推开门,就撞见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炕席上的红被子乱成一团,
桂芬的蓝布衫扔在炕脚,张老三的工具腰带还挂在炕沿上晃悠。
李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眼里只剩下桂芬慌乱中抓被子挡脸时,
胳膊上那道张老三搬砖蹭的疤——那疤他见过,上次张老三帮他家修院墙,
还是他给递的创可贴。木凳腿是硬枣木的,砸下去那声“咔嚓”脆得刺耳,
比他劈柴时听着还清楚。张老三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桂芬盯着他,眼睛里全是惊恐,
嘴动了半天,一个字没蹦出来。他脑子一热,又砸了一下——这次是对着桂芬。
血溅到他眼睛里,热得发烫,可心里却跟揣了块冰坨子似的,凉得直发抖。
里屋的妞妞被响声惊醒,揉着眼睛喊“爹”。李建国浑身一僵,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
妞妞拽着他衣角奶声奶气地说:“爹,娘说卖了土豆就给我买花头绳。”他魂儿都吓飞了,
赶紧用被子把两具尸体盖严实,转身进里屋——妞妞正坐在炕沿上,小脸蛋红扑扑的。
他走过去把女儿搂进怀里,妞妞皱着小鼻子嗅了嗅:“爹,你身上有血味儿,
是帮王大爷杀猪了吗?”他没敢吭声,就使劲抱着女儿。妞妞才六岁,刚上村里的小学堂,
识了几个字,每天放学都要缠着他讲课本上的故事。他不能让妞妞没爹,更不能让她知道,
自己爹亲手杀了她娘——这事儿能毁了孩子一辈子。村里老人都传,
西山坡的陈婆婆是“顶仙儿”的,能通阴阳、改祸福,本事大得邪乎。
年轻时有人欠了赌债被追着要剁手,找陈婆婆求了道符,第二天那赌坊就莫名其妙着了火,
债主直接葬身火海;还有户人家孩子得怪病,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陈婆婆念了半宿经,
孩子第二天居然能坐起来吃饭了。李建国以前根本不信这些封建迷信,觉得都是骗钱的把戏,
可现在,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雪越下越疯,风把树杈刮得“呜呜”响,跟鬼哭似的渗人。
李建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爬,棉袄里的汗浸湿了里子,又被冷风一吹,
冻得他浑身打哆嗦。脑子里全是妞妞的小脸,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要是自己被抓了,
妞妞没人管,会不会被村里孩子欺负?会不会饿肚子?陈婆婆的房子在西山坡的平地上,
是间青砖瓦房,院墙上爬着干枯的牵牛花藤,门框上贴着黄纸符——朱砂都褪成淡粉色了。
房檐下挂着两个纸灯笼,在风雪里摇摇晃晃,透出点微弱的光,跟黑夜里的鬼火似的。
李建国站在院门口,手都冻僵了,犹豫半天才敢敲门。木门“咚咚”响,
在寂静的山里格外清楚,跟敲在人心上似的。敲了三下,里面没动静;再敲三下,
还是死一般的静。他心里一沉:坏了,难道陈婆婆不在家?就在他准备转身跑路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动静在风雪里听着格外诡异。门口站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太太,
头发花白挽成髻,插着根铜簪,脸上的皱纹跟老树皮似的,可眼睛却亮得惊人,
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跟X光似的,仿佛能看穿他心里那点龌龊事。“进来吧。
”陈婆婆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你身上的血味儿,飘到山顶都能闻见。
”李建国浑身一震,跟被抽了筋似的,蔫蔫地跟着陈婆婆进了屋。屋里暗得很,
就炕桌上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墙上挂的神像——那神像穿蓝布袍、红脸膛,
手里攥着串佛珠,看着怪瘆人的。炕边摆着个供桌,上面三个碗装着大米,插着三炷香,
香灰积了厚厚一层,看着有些日子没打理了。陈婆婆坐在炕沿上,指了指对面的小板凳,
开门见山:“坐吧。杀了俩?”李建国腿一软,差点给跪地上。张了张嘴,想说点啥辩解的,
可话到嘴边全变成了哽咽:“陈婆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他们俩……他们对不起我!
我闺女才六岁,不能没爹啊!”陈婆婆没接话,拿起炕桌上的旱烟袋,装了烟丝用火镰点着,
抽了一口,烟雾把她的脸遮得朦朦胧胧,
就剩俩亮眼睛露在外头:“你是想让我帮你瞒天过海?”“对对对!
”李建国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咚”一声就磕在地上,额头撞得冰凉,“砰砰”响,
“陈婆婆,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求您了!只要能让我陪着妞妞长大,
等她考上大学出人头地,我做啥都愿意!就算折寿十年二十年,我也认!
”陈婆婆瞥了他一眼,烟袋锅在炕沿上磕了磕,
火星溅出来又灭了:“瞒天过海可不是简单折寿就完事儿的。这事儿违了天道,要遭天谴的。
我帮你,我也得跟着受牵连。”“我给您磕头!我给您当牛做马!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李建国跟疯了似的磕头,额头上很快就磕出了血印子。陈婆婆沉默半天,突然叹了口气,
那口气里全是沧桑:“我年轻时候,也有个闺女,跟你家妞妞差不多大,得了肺疾,没留住。
”她指了指墙上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扎小辫的姑娘穿红棉袄,笑得甜得很,
“她要是还活着,现在也该有孩子了。”李建国抬起头,看着照片里的小姑娘,
眼泪哗哗往下掉:“陈婆婆,求您了……”陈婆婆把烟袋往边上一放,
站起身从炕柜里掏出个红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套铜针和一张黄符纸,
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她走到供桌前,点燃三炷香插进大米碗里,
又拿铜针扎了自己手指一下,蘸着血在符纸上补了几道。“过来。”陈婆婆说。
李建国赶紧凑过去,陈婆婆让他跪在供桌前闭眼。他不敢不听话,赶紧照做,
就听见陈婆婆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跟跟谁唠嗑似的。没一会儿,
额头就贴上了个凉丝丝的东西——正是那张画了血的符纸。“这符能帮你瞒住阴差,
但就管八年。”陈婆婆的声音透着股疲惫,“八年一到,阴差准来拿你,
到时候必须乖乖跟走,不能反抗——不然连累你闺女。”李建国赶紧磕头,
磕得地上“砰砰”响:“谢谢陈婆婆!谢谢陈婆婆!八年够了!八年妞妞就十四了,
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陈婆婆泼了盆冷水:“别高兴太早。”陈婆婆泼了盆冷水,
“这八年里,不准再沾血,不准做亏心事,不然符纸立马失效。还有,
每年今天都得上山给我磕三个头,给供桌上的‘老仙儿’上三炷香。断一次,后果自负。
”“我记住了!保证做到!”李建国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红了。
陈婆婆挥挥手:“走吧,下山别回头。你家里那摊子事,有人帮你圆,不用你管。
”李建国站起身,又磕了三个头才敢走。推开门,风雪小了点,月亮从云里钻出来,
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他想起陈婆婆说的“别回头”,赶紧低着头往山下冲。
可走到山脚下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就这一眼,
看见陈婆婆屋里那两盏纸灯笼“啪”地一下全灭了,只剩下黑黢黢的一团,跟吞人的嘴似的。
回到家,血腥味淡了不少,换成了股苍术的味儿,挺安神。他进里屋一看,妞妞还睡着,
小眉头皱着,像是做了啥噩梦。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闺女的背,妞妞翻了个身,
嘟囔着:“爹,花头绳……”他坐在炕边,看着闺女的小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八年,
他就只有八年时间。他得让妞妞过最好的日子,考最好的大学,
成为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念想。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锅了。
有人说张老三昨晚去城里买工具,遇上暴雪连人带车翻沟里了;还有人说桂芬回娘家了,
走得悄没声儿,估计是跟张老三私奔了。李建国听着这些话,
心里门儿清——这都是陈婆婆帮他圆的谎。他啥也没说,默默带妞妞去镇上,
把那件闺女念叨了好久的花头绳买了下来。妞妞扎上花头绳,在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
笑得露出小白牙:“爹,真好看!谢谢爹!”李建国摸了摸闺女的头,
笑着说:“妞妞喜欢就好。以后爹给你买更多好看的。”从那天起,李建国像变了个人。
以前他就是个闷葫芦庄稼汉,除了种地啥也不管;现在不光地里的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还在镇上找了份扛水泥的苦力活,每天早出晚归,就为多挣俩钱。他把妞妞宠成了小公主,
早上给梳辫子,晚上讲故事,妞妞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书包里天天有水果糖。
村里人都议论,说李建国是老婆跑了把闺女疼到骨子里了。只有李建国自己知道,
他是在跟时间赛跑——他怕哪天阴差突然来抓他,怕妞妞没人疼没人管。每年十一月十二,
不管刮风下雨,李建国准会上山给陈婆婆磕头、给“老仙儿”上香。
陈婆婆每次都坐在炕沿上抽烟袋,冷冷地看着他,啥也不说。有一回,
李建国看见陈婆婆的手直发抖,烟袋锅掉地上,火星溅到裤腿上都没反应。“陈婆婆,
您没事儿吧?”李建国赶紧过去捡烟袋。陈婆婆摇摇头,声音比以前更哑了:“没事儿,
老了不中用了。记住我的话,别做亏心事。”李建国点点头,心里直犯嘀咕。
他不知道陈婆婆说的“亏心事”具体指啥,只知道得好好活着陪妞妞。
第二章 八年之约八年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靠山屯的雪下了八场又化了八场,
李建国的头发从黑的熬成了花白,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可妞妞却从个六岁小不点,
长成了十四岁的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妞妞是真争气,学习成绩常年霸占班里第一,
去年还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这在靠山屯可是天大的喜事。去县城上学那天,
李建国背着妞妞的行李,送她到村口汽车站。妞妞穿著新买的校服,扎着马尾辫,
眼睛亮得跟她娘年轻时一个样。“爹,你回去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妞妞说,
声音里带着点舍不得。李建国点点头,絮絮叨叨叮嘱:“在学校好好吃饭,别省着花钱,
不够了跟爹说,爹给你寄。有人欺负你就告诉老师,别自己扛着,听见没?”“知道啦爹,
你也别太累了,扛水泥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妞妞踮起脚尖,
帮李建国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汽车开动的时候,妞妞趴在车窗上朝他挥手,
小脸上全是不舍。李建国站在雪地里,看着汽车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个小黑点才转身往家走。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没一会儿就白了一片。
他摸了摸额头的符纸——贴了八年,早就跟皮肤长一块儿了,平平的跟没贴一样。
他心里门儿清,八年期限快到了。陈婆婆说过,八年一到阴差就来拿他。他不怕死,
就是舍不得妞妞——妞妞还有四年高考,他想看着闺女考上大学,穿大学的校服,
甚至想看着她嫁人成家。这八年里,李建国把规矩守得死死的,没沾过血,没做过亏心事。
帮村里老人挑水,给邻居家孩子辅导功课,镇上人提起他都竖大拇指,说他是个老好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藏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这年十一月十二,
李建国跟往常一样上山给陈婆婆磕头。
走到西山坡就觉得不对劲——陈婆婆的房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院墙上的牵牛花藤枯得只剩杆儿,门框上的黄符纸掉得精光,房檐下的纸灯笼也没了,
就剩俩空架子晃悠,看着凄凉得很。他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门口敲门——门没锁,
一推就开了。屋里黑黢黢的,煤油灯没点,供桌上的大米碗空着,香也没了,
墙上的神像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陈婆婆坐在炕沿上,背对着他,头发全白了,
跟堆雪似的。“陈婆婆?”李建国轻轻喊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发颤。陈婆婆慢慢转过身,
李建国吓得差点喊出来——陈婆婆瘦得只剩把骨头,眼睛陷进去老大一块,全是血丝,
嘴唇干裂得掉皮,看着就跟快不行了似的。“你来了。”陈婆婆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仿佛下一秒就断气。“陈婆婆,您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李建国赶紧走过去想扶她。陈婆婆推开他的手,摇摇头:“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瞒天过海的报应,来了。”李建国心里一沉:“陈婆婆,是因为我吗?”“不全是。
”陈婆婆拿起炕桌上的烟袋,却怎么也点不着火,“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救我女儿,
也逆天改命过一次。那次我折了三十年的阳寿,还得罪了‘老仙儿’。这次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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