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刺目的红。窗棂上硕大的双喜字,龙飞凤舞,墨色深重得像凝固的血。龙凤蜡烛臂儿粗,
跳动着欢愉的光,流下的烛泪一层叠一层,堆积在鎏金的烛台上,散发出甜腻的香料气味。
空气里弥漫着酒菜、脂粉和一种过度热闹后残存的喧嚣余烬,
混杂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暖烘烘的漩涡。阿哲坐在床沿,大红的绸缎喜服裹在身上,
有些紧绷,领口硬邦邦地硌着脖子。他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妻子林晚,
镜子里映出她卸下沉重头冠后的脸庞,胭脂水粉洗去了大半,露出底下清丽的轮廓,
眼角眉梢还残留着白日里被众人打趣时的羞赧,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娘的疲惫。
真美。阿哲心里软了一下,白日里的喧嚣浮躁,亲朋的祝福调侃,拜天地时的庄重虔诚,
此刻都沉淀下来,化作眼前这个具体的人。他的妻。就在他起身,想去揽住她肩头的时候,
指尖触到了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带着棱角的小东西。动作瞬间僵住。是了。还有一件事。
他脸上的柔情蜜意淡去几分,换上一种近乎无奈的郑重。他重新坐下,
从那个做工精致、同样是大红色的喜服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样物品。一张纸人。
寻常的朱红色洒金宣纸,被一双布满老年斑、枯瘦却稳定的手,
用剪刀赋予了简单至近乎粗糙的人形。圆圆的头,伸展的四肢,没有剪出任何眉眼鼻口,
空白一片。但偏偏,任何人拿着它,都能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注视感”,
仿佛那空白的脸皮下,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凝聚,伺机而动。
“阿哲……”奶奶弥留之际的声音,裹挟着死亡逼近时特有的阴冷潮气,
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老人身上衰败的气息,
还有窗外不合时宜的、聒噪的蝉鸣。
…新婚夜……子时前……一定……一定要烧掉……”老人的眼睛浑浊得像是蒙了尘的玻璃珠,
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那力气大得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它能……替你挡一次灾祸……记住……是挡……不是消……”当时他只觉得喉咙发紧,
鼻尖酸涩,只顾着点头,反握住奶奶冰冷的手,哽咽着应承:“我记住了,奶奶,
您放心……”此刻,在这满室喜庆的红光里,回忆起那场景,却无端地生出一股寒意,
顺着尾椎骨悄悄爬上来。“这是什么?”林晚不知何时转过了身,
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红纸人。她卸了妆,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眼睛黑沉沉的。
阿哲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平常:“奶奶给的,说是老家的一个习俗,
新婚夜里烧掉,能……保平安,去灾祸。”他省略了那些听起来有些瘆人的细节,
比如“挡”灾的说法,比如奶奶当时异常凝重的神色。林晚凑近了些,就着烛光打量那纸人,
纤细的指尖虚虚地点了点:“纸人?看着……有点怪怪的。”她微微蹙起眉,
“怎么连五官都没有?”“老一辈的讲究吧,图个吉利。”阿哲不愿多谈,
心里那点因回忆而生的不安催促着他尽快完成这个嘱托。他站起身,
走到墙角早已备好的那个黄铜火盆旁。盆沿雕刻着简单的吉祥纹样,里面空空荡荡,
映着烛光,泛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来吧,烧了就完事了,奶奶也能安心。
”他朝林晚伸出手。林晚看着他,又瞥了一眼那空白的纸人脸,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
把手放在他掌心。她的指尖有些凉。阿哲将那张轻飘飘、却又仿佛重若千钧的红纸人,
轻轻放入了冰冷的火盆底部。纸人躺在那里,朱红的颜色在烛光下愈发显得妖异。
他拿起梳妆台上用来剪喜字、点龙凤烛的那把长柄剪刀,刃口寒光一闪,
剪断了最后一小截蜡烛的棉芯,然后用那跳跃的、橙黄色的火苗,点燃了纸人的一角。
火焰先是试探性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哔啵”声。金色的火舌卷起,
贪婪地吞没着那抹鲜红,洒金的粉末在火中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起初,一切正常。
火光映着两人年轻的脸庞,带着一种仪式完成的释然。但就在那纸人大半部分被火焰包裹,
即将彻底化作灰烬的瞬间——异变陡生!那稳定燃烧的、温暖明亮的橙黄色火焰,
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开一团极其刺眼的、阴森的惨绿色!绿光暴涨,
瞬间吞噬了整个火盆,甚至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染上了这种不祥的颜色。
烛台上原本欢快跳跃的烛焰,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骤然矮了下去,变得微弱而摇曳,
投下的影子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扭动,张牙舞爪。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头和某种腥甜气息的怪风,不知从何处钻出,
盘旋在室内,吹得床幔轻纱乱舞,也吹得阿哲和林晚衣衫猎猎作响,遍体生寒。“啊!
”林晚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阿哲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肉里。
阿哲也惊呆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死死盯着火盆里那团妖异的绿火,它正无声而剧烈地燃烧着,扭曲空气,
散发出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那根本不是人间应有的火焰!
绿色的火光照亮了林晚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她的眼睛瞪得极大,
瞳孔在绿光中收缩成两个针尖,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的嘴唇颤抖着,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紧接着,她猛地松开了抓着阿哲的手,
双手以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痉挛般的速度,疯狂地抓向自己的脸颊!“不对!不对——!
”那不再是林晚平时清亮温柔的嗓音,而是一种撕心裂肺、扭曲变调的嘶吼,
充满了濒死般的痛苦和惊骇。“这是什么?!这是谁的脸?!我的脸呢?!我的脸——!!
”她的指甲在自己光滑的皮肤上抓挠,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一下,又一下,
用力之猛,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血肉,而是什么亟待撕下的丑陋面具。阿哲魂飞魄散,
本能地想要扑上去阻止她自残的举动。可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林晚面部的那一刻,凝固了。
在那一明一灭、诡异跳跃的惨绿火光映照下,林晚那张他熟悉无比的、清秀温婉的脸,
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她的皮肤,像是靠近火源的蜡像,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失去固有的形态,变得柔软、塌陷、……融化!原本清晰的五官轮廓开始模糊,
鼻梁的线条不再挺秀,嘴唇的形状也开始扩散、变形。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
在那融化的、逐渐失去特征的面部中央,在那扭曲流动的皮肉之下,
他似乎看到了一张……一张笑脸的虚影,正一点点地凸显出来。那笑容,僵硬,夸张,
嘴角咧到一個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毫无温度的恶意。
阿哲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猛地扭头,看向火盆。盆底,
那张朱红色的纸人,明明应该早已被火焰吞噬殆尽,此刻却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不,
不是完好无损。它空白一片的脸上,不知何时,
浮现出了清晰的、用更深的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五官。而那五官,
正带着与林晚脸上那模糊虚影一模一样的、僵硬、夸张、充满恶意的笑容,无声地,对着他。
“啊——!!!”阿哲的惨叫声,与林晚持续不断的、抓挠脸颊的嘶吼,
在布满惨绿光芒和疯狂扭动阴影的新房里,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的奏鸣曲。火盆里,
绿焰幽幽,映照着床上挣扎惨叫的新娘,和瘫倒在地、面无人色的新郎。纸人的笑容,
在绿光中,愈发深邃。林晚的嘶吼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不似人声,
像是指甲刮擦着生锈的铁皮,混合着一种粘稠的、液体流动的汩汩声响。
她抓挠脸颊的动作已经变成了疯狂的捶打和撕扯,整个人在床上剧烈地翻滚扭动,
力气大得惊人,阿哲几次想要上前按住她,都被她胡乱挥舞的手臂狠狠打开,
手背瞬间浮现出几道血痕。“我的脸!还给我!把它撕下来!撕下来——!”她语无伦次,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白部分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涣散,
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和理智。阿哲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贴身的喜服,冰冷地黏在皮肤上。
恐惧像无数细密的冰针,扎进他的骨髓,冻结了他的思维。
他眼睁睁看着林晚的脸在那诡异的绿光下继续“融化”,皮肤失去光泽和弹性,
像加热过度的蜡油般耷拉下来,遮盖了部分五官的细节。而皮肉之下,
那张僵硬恶毒的笑脸虚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他猛地再次看向火盆。
纸人依旧躺在那里,脸上那抹暗红色的笑容,线条深刻,仿佛是用烧红的铁钎烙上去的。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他看见纸人那空白的手部位置,似乎正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
抬起它的“手指”,朝着林晚的方向,微微勾动。每一次勾动,林晚的挣扎就更加剧烈一分,
她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就更加痛苦一分,脸上的融化速度也似乎加快了一分!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他几乎僵化的大脑——必须毁掉那个纸人!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墙角那个用来放置烛台的梨花木小几上。小几不大,
但足够沉重。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双手抓住小几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举起,
踉跄着冲向火盆。“滚开!给我消失!”他嘶哑地吼叫着,
将小几朝着火盆和里面的纸人狠狠砸下!预想中的金属撞击声和木料碎裂声并没有传来。
在小几即将触碰到火盆边缘的瞬间,盆中那惨绿色的火焰猛地向上窜起,
凶宅试睡员镜子的第一百下梳头陈默陈默免费小说_完本免费小说凶宅试睡员镜子的第一百下梳头陈默陈默
大明残卷·修罗书(苏沫儿沈无言)免费小说完结_最新推荐小说大明残卷·修罗书(苏沫儿沈无言)
擦边直播还债,死对头和榜一等我脱衣,我却掏出桃木剑(林薇薇沈京源)小说完整版_完结好看小说擦边直播还债,死对头和榜一等我脱衣,我却掏出桃木剑林薇薇沈京源
荆棘之上林盼盼的破茧之路(苏兰林盼盼)热门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在线看荆棘之上林盼盼的破茧之路苏兰林盼盼
楚暮云梓琪烽火侠情全文免费阅读_楚暮云梓琪完整版免费阅读
新婚夜,腰间秘痣被老公认出(苏瑶裴劭)好看的完结小说_完本小说新婚夜,腰间秘痣被老公认出苏瑶裴劭
当销冠摆烂后,拿三倍奖金的前台成了香饽饽苏淼林晚最新好看小说_免费小说当销冠摆烂后,拿三倍奖金的前台成了香饽饽(苏淼林晚)
渡亡魂小雅陈默热门完结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渡亡魂(小雅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