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这个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苏晚不再准备陆则的早餐和晚餐，她只做自己和偶尔接回来的念念那份。
她不再替他打理衣物，不再过问他的行程。
她甚至把自己的物品从主卧室彻底搬到了次卧，用实际行动划清了界限。
她联系了律师，初步咨询了离婚事宜。
律师在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尤其是苏晚婚后三年无工作收入）后，委婉地提醒她，如果争取念念的抚养权，可能会面临一定的经济压力，但并非没有希望，关键在于她能否证明自己有稳定的收入和抚养能力。
陆则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但用的方式依旧是他习惯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他买了一个更大、更昂贵的名牌蛋糕回家，放在餐桌上，对苏晚说：“喏，赔你的，十个都有了，别闹了。”
苏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华丽却毫无温度的蛋糕，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次卧。
他也尝试过用女儿来软化她。
周末接回念念后，他刻意表现出慈父的一面，陪着孩子玩耍，然后对苏晚说：“你看，念念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何必走到那一步？”
苏晚抱着女儿，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然后抬眼看向陆则，目光清冽：“正是为了念念，我才必须离开。
我不想让她在一个没有爱、只有冷漠和忽视的环境里长大，不想让她以为，婚姻就是女人无尽的牺牲和忍耐。
我想让她看到，她的妈妈，是一个有梦想、有价值、能够靠自己站立起来的人。”
陆则再次哑口无言。
他发现，眼前的苏晚变得无比陌生，她不再是那个以他为中心、情绪会被他轻易牵动的妻子，她冷静、理智、目标明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争吵、冷战、甚至他母亲出面调和，都无法动摇苏晚的决定。
她像一块被泪水反复洗涤过的石头，坚硬而冰冷。
终于，陆则在一种混杂着愤怒、挫败、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中，同意了离婚。
或许他潜意识里仍觉得，苏晚只是在闹，等她在外面的世界碰了壁，吃了苦，自然会回头。
他甚至在财产分割上表现出了某种“大方”，除了协议里明确给念念的抚养费和教育基金，他提出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给她，试图用物质来填补，或者说是证明些什么。
然而，苏晚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房子和存款，我都不要。”
她平静地看着离婚协议，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只要念念的抚养权，以及我自己的那些书和旧电脑。
婚后财产，依法该我的一部分，折现给我就好，不需要额外多给。”
陆则震惊了：“你不要？
你带着孩子，不要房子不要钱，你们住哪里？
吃什么？
苏晚，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逞强能当饭吃吗？”
“这不是逞强。”
苏晚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爱慕的眼睛，此刻清澈而坚定，“这是尊严。
陆则，我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
拿了你的房子和钱，我即使离开了，精神上依然依附于你。
那我这场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只带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和我的女儿。
其他的，我不需要。”
陆则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
他心底那丝不安在扩大，他隐约感觉到，他失去的，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去民政局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是个适合开始新生活的日子。
民政局里人来人往，有甜蜜依偎着来登记的新人，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像他们一样，表情各异来办理离婚的夫妻，有的怨偶般争吵不休，有的冷漠相对如同路人。
他们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陆则穿着笔挺的西装，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下来，他试图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和掌控感，但紧抿的嘴角和不时敲击膝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和不自在。
他依然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看向身旁的苏晚。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洗得有些发旧，却干净整洁。
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没有化妆，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淡然。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手指轻轻交握着放在膝上，那枚他求婚时送她的钻戒，己经被她取下，放在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里，此刻就放在她随身的包里。
“苏晚，”陆则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为了念念，我们再考虑一下？
我承认，过去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苏晚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目光里没有恨，也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彻底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陆则，走到今天，不是某一件事情导致的，是过去一千多个日夜里，无数个‘不够好’堆积的结果。
我们之间，己经没有‘再考虑一下’的必要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最终审判的槌音，敲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叫到他们的号码了。
整个过程很快，签字，盖章，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询问、确认。
当那本红色的结婚证被收回，换上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时，陆则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拿着那本薄薄的离婚证，觉得无比沉重和不真实。
他看向苏晚，她正仔细地将离婚证收进包里，动作从容，没有一丝犹豫或颤抖。
然后，她站起身，看向他，甚至还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完成了一个漫长的仪式，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念念那边，我会找合适的时间跟她解释。
以后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们随时沟通。
我走了。”
说完，她转过身，拎起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她的书籍、旧电脑、素描本和少量衣物），步伐平稳地朝着民政局门外走去，走向那片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
陆则下意识地追出几步，停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首的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那个他以为会永远停留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的身影，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没有回头。
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失落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在这一刻，将他彻底淹没。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题大做”的风波，最终会以她的回归平息。
首到此刻，握着这本能证明他们法律关系终结的小本子，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他才后知后觉地、模糊地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而走出民政局的苏晚，踏入阳光下的那一刻，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却带着未来未知风险的空气。
眼泪终于再次涌上眼眶，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与过去告别的悲伤，以及一种破茧成蝶前，混杂着恐惧和期待的颤栗。
她知道，前路艰难，但她终于，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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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联系了律师，初步咨询了离婚事宜。
律师在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尤其是苏晚婚后三年无工作收入）后，委婉地提醒她，如果争取念念的抚养权，可能会面临一定的经济压力，但并非没有希望，关键在于她能否证明自己有稳定的收入和抚养能力。
陆则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但用的方式依旧是他习惯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他买了一个更大、更昂贵的名牌蛋糕回家，放在餐桌上，对苏晚说：“喏，赔你的，十个都有了，别闹了。”
苏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华丽却毫无温度的蛋糕，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次卧。
他也尝试过用女儿来软化她。
周末接回念念后，他刻意表现出慈父的一面，陪着孩子玩耍，然后对苏晚说：“你看，念念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何必走到那一步？”
苏晚抱着女儿，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然后抬眼看向陆则，目光清冽：“正是为了念念，我才必须离开。
我不想让她在一个没有爱、只有冷漠和忽视的环境里长大，不想让她以为，婚姻就是女人无尽的牺牲和忍耐。
我想让她看到，她的妈妈，是一个有梦想、有价值、能够靠自己站立起来的人。”
陆则再次哑口无言。
他发现，眼前的苏晚变得无比陌生，她不再是那个以他为中心、情绪会被他轻易牵动的妻子，她冷静、理智、目标明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争吵、冷战、甚至他母亲出面调和，都无法动摇苏晚的决定。
她像一块被泪水反复洗涤过的石头，坚硬而冰冷。
终于，陆则在一种混杂着愤怒、挫败、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中，同意了离婚。
或许他潜意识里仍觉得，苏晚只是在闹，等她在外面的世界碰了壁，吃了苦，自然会回头。
他甚至在财产分割上表现出了某种“大方”，除了协议里明确给念念的抚养费和教育基金，他提出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给她，试图用物质来填补，或者说是证明些什么。
然而，苏晚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房子和存款，我都不要。”
她平静地看着离婚协议，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只要念念的抚养权，以及我自己的那些书和旧电脑。
婚后财产，依法该我的一部分，折现给我就好，不需要额外多给。”
陆则震惊了：“你不要？
你带着孩子，不要房子不要钱，你们住哪里？
吃什么？
苏晚，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逞强能当饭吃吗？”
“这不是逞强。”
苏晚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爱慕的眼睛，此刻清澈而坚定，“这是尊严。
陆则，我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
拿了你的房子和钱，我即使离开了，精神上依然依附于你。
那我这场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只带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和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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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穿着笔挺的西装，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下来，他试图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和掌控感，但紧抿的嘴角和不时敲击膝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和不自在。
他依然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看向身旁的苏晚。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洗得有些发旧，却干净整洁。
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没有化妆，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淡然。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手指轻轻交握着放在膝上，那枚他求婚时送她的钻戒，己经被她取下，放在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里，此刻就放在她随身的包里。
“苏晚，”陆则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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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那本薄薄的离婚证，觉得无比沉重和不真实。
他看向苏晚，她正仔细地将离婚证收进包里，动作从容，没有一丝犹豫或颤抖。
然后，她站起身，看向他，甚至还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完成了一个漫长的仪式，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念念那边，我会找合适的时间跟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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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下意识地追出几步，停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首的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那个他以为会永远停留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的身影，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没有回头。
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失落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在这一刻，将他彻底淹没。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题大做”的风波，最终会以她的回归平息。
首到此刻，握着这本能证明他们法律关系终结的小本子，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他才后知后觉地、模糊地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而走出民政局的苏晚，踏入阳光下的那一刻，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却带着未来未知风险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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