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
因为我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有“神”。
护士的背上，趴着一个臃肿的肉瘤。
医生的头顶，盘踞着一团扭曲的黑影。
它们在窃窃私语，在啃食着人们的理智。
直到那天，我握住了一枚生锈的铁钉。
才发现。
神，原来也会流血。
“陈戈，吃药了。”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两块铁片在摩擦。
陈戈抬起头，看到护士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以及她背上那只巨大的，长满了眼球的肉瘤。
肉瘤上的几十只眼睛，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他，充满了贪婪和恶意。
陈-戈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吃。”他声音沙哑。
这些所谓的药，只会让他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去抵抗那些“神”的低语。
护士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重复。
“陈戈，吃药了。”
她身后的两个男性护工已经上前一步，粗壮的手臂像是铁钳。
反抗是无用的。
在这里，病人没有人权，只有被“治疗”的义务。
陈戈闭上眼，准备迎接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药片被强行塞进嘴里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干瘪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吃了它。”
陈戈睁开眼，看向角落。
说话的是顾老头。
一个已经在青山精神病院待了三十年的“老前辈”，据说送来的时候还很年轻。
他整天就抱着一个破碗，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是座雕像。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痴呆了。
但陈-戈知道，他不是。
因为顾老头身上，是整个病区里最“干净”的，没有任何“神”敢靠近他。
此刻，顾老头正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陈戈看不懂的光。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活下去。”
陈戈的心猛地一颤。
护士已经不耐烦了，她捏开陈戈的嘴，就要把药塞进去。
“等等！”陈戈突然喊道，“我自己吃。”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把药片和水杯递给了他。
陈戈接过药，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那股熟悉的昏沉感开始涌上大脑。
护士背上的肉瘤似乎发出了满足的嘶鸣，眼球转动得更加欢快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两个护工也放松了警惕。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直坐在角落的顾老头，突然动了。
他闪电般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了陈戈的手里。
那是一个冰冷的，坚硬的物体。
同时，顾老头的声音，如同蚊蚋，直接钻进陈戈的脑海。
“刺它的左边第三只眼睛。”
“那是它的‘神核’。”
“用你的全部意志，告诉它——”
“——死！”
陈戈低下头。
手心里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大概有十厘米长。
铁钉的表面坑坑洼洼，似乎在泥土里埋了很久，带着一股陈旧的、铁锈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这是……武器？
他猛地抬头，看向正要走出病房门的护士。
护士背上的肉瘤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所有的眼睛都猛地转向陈戈，露出了警惕和凶残的光芒。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陈戈。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动手，等药效完全发作，他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
这个怪物，会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他。
没有时间思考了！
陈-戈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像一头捕食的猎豹，扑向护士。
“啊！”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
两个护工脸色大变，立刻冲上来想要制服他。
“疯子！你想干什么！”
但太迟了。
陈戈的眼中，只有那个肉瘤。
左边，第三只眼睛！
就是它！
那只眼睛比其他的更加暗淡，隐藏在一堆褶皱的皮肉里。
“死！”
陈-戈在心中咆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铁钉狠狠刺了进去！
“噗嗤！”
一声轻响。
像是刺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
铁钉整个没入了那只眼睛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两个护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护士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陈戈。
在他们的视角里，陈戈只是用一枚铁钉，刺进了护士的背部。
但在陈戈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股黑色的、带着恶臭的液体从那只眼睛里喷涌而出。
整个肉瘤怪物发出了无声的凄厉尖啸，那声音直接在陈戈的灵魂深处炸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怪物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收缩，然后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地干瘪、消散。
最后，化作一缕缕黑烟，彻底消失不见。
斩杀了？
这就……斩杀了？
陈戈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握着铁钉的手，兀自不敢相信。
这些天来，如同噩梦般纠缠着他，把他逼疯的“神”，就这么被他……杀死了？
“砰！”
护士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走廊。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三号病区有病人暴起伤人！”
“所有安保人员立刻前往三号病区！”
刺耳的警报声将陈戈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他看到走廊外，无数穿着安保制服的人正拿着防暴棍和盾牌冲过来。
完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他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顾老头。
顾老头已经恢复了那副雕像般的样子，抱着他的破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陈戈的世界开始旋转，天花板和地面颠倒了过来。
是药效发作了。
也是斩杀那只“神”之后，精神力被抽空的后遗症。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为首的医生，那个总是带着金丝眼镜，一脸斯文的王医生，快步冲了进来。
王医生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倒地的护士，也没有愤怒地呵斥陈-戈。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护士背上伤口渗出的血。
不，那不是血。
那是一点黑色的，如同灰烬般的残渣。
王医生将那点灰烬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
一种极度狂热和兴奋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