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被林晚的梦话惊醒。“陈屿，别走……”她眉头紧锁，抓着被角，
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寸寸收紧，
疼得我无法呼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整整一个月，每晚她都会在梦里，
用我从未听过的、揉碎了的卑微语气，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陈屿，她的初恋，
那个据说已经死在国外的人。我俯下身，想替她擦掉额角的冷汗，可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
她就猛地一颤。“陈屿……我好想你……”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1结婚三周年，
我亲手为林晚打造了一枚名为“星夜”的胸针。用的是我压箱底的和田羊脂玉，
雕刻成她最喜欢的白玉兰花，花蕊则用了我珍藏多年的帝王绿翡翠，点缀着碎钻，仿若星辰。
我们结婚时，因为我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没能给她一场像样的婚礼，
连婚戒都是最普通的素圈。这三年，我拼命工作，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玉雕师，
成了小有名气的大师，只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想，这枚胸针，足以弥补当年的遗憾。
可当我把锦盒递给她时，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知道了，我快迟到了。
”她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随手就将盒子扔在了梳妆台上，转身拿起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锦盒从梳妆台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看着那枚我耗费了三个月心血的胸针，
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光芒黯淡。就像我这颗滚烫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
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晚上，她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我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给她倒了杯温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林晚揉着太阳穴，
一脸不耐烦，“什么日子？顾远，我上班累了一天，你能不能别烦我？”我的心沉了下去。
她忘了。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那个晚上，我一夜无眠。身旁的林晚睡得很沉，
嘴里又开始呢喃。“陈屿……”“陈屿，我好想你……”我录了下来。第二天早上，
我将早餐和那段录音一起放在了餐桌上。林晚看到我阴沉的脸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没动早餐，拿起了我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她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
“陈屿，别走……”“陈屿，我好想你……”林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血色尽褪。
她猛地抬头看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谁？”我盯着她的眼睛，
声音嘶哑。“我……”林晚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就是一个……以前的朋友。”“朋友？
”我冷笑一声，心脏的刺痛感越发清晰，“你会每天晚上在梦里，
用那种语气喊一个普通朋友的名字？”“我没有！”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声音尖利，“顾远，你什么意思？你监视我？你竟然录音！”她关注的重点，
永远都那么清奇。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可笑。“林晚，我们结婚三年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三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任何地方。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
”“我们是相爱的！”她急切地打断我，上前抓住我的手，“顾远，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
那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我抽出自己的手，
平静地看着她，“既然是梦，那你告诉我，陈屿是谁？”林晚的身体僵住了。她看着我，
眼里的慌乱和心虚几乎要溢出来。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他……他是我大学的学长，
也是我的……初恋。”初恋。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记得她提过一次，神情哀伤。林晚的眼神更加闪烁，
“是……三年前，我们结婚前夕，他出了意外。”所以，她嫁给我，是因为她的白月光死了？
那我算什么？一个替代品？一个影子？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将我吞噬。“所以，
你这三年来，每晚躺在我身边，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男人？”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的！
顾远！你听我解释！”林晚慌了，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只是……只是偶尔会梦到他，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发誓，我爱的人是你！”“够了。”我打断她。再多的解释，
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站起身，拿起外套，“我今天会搬出去，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大家都冷静一下。”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转身离开了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陈屿，
也关于我和林晚这三年婚姻的答案。我没有回我的工作室，而是开车去了一家私人侦探社。
“帮我查一个人，陈屿，南大建筑系毕业，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侦探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就给了我答复。资料很详细，从出生到大学，再到工作。只是，最后一页上，
死亡原因那一栏，写着两个字：不详。而死亡日期，恰好是我们领证的前一天。这也太巧了。
巧得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拨通了林晚闺蜜苏晴的电话。
苏晴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喂，顾远？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苏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苏晴，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关于陈屿。”电话那头的苏晴沉默了。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了？”“我想知道全部。”苏-晴告诉我，陈屿和林晚是南大公认的金童玉女，
天造地设的一对。陈屿家境优渥，才华横溢，是建筑系的风云人物。而林晚，是他的小师妹，
也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从校服走到婚纱。直到我的出现。不，
或许在林晚眼里，我从未真正出现过。我只是一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恰好递给她一杯温水的路人。“陈屿出事后，小晚整个人都垮了。”苏晴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一个星期。我们都以为她会撑不下去。
”“是顾远你，像一道光，照进了她的世界。”光吗？我苦笑。或许，我只是陈屿的影子。
“那陈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苏晴又沉默了。“顾远，
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和小晚现在很好，不是吗？”她不肯说。越是这样，
我心里的疑云就越重。挂了电话，我驱车去了南大。时隔多年，校园依旧。我凭着记忆，
找到了建筑系的档案室。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看到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顾远？你小子，毕业这么多年，总算舍得回来看我这老头子了？”他是我的导师，王教授。
“老师。”我恭敬地鞠了一躬。“你小子，还是这么有礼貌。”王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
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现在是玉雕大师了？不错不错，没丢我的脸。”寒暄过后，
我说明了来意。我想查阅一下陈屿当年的档案。王教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查他做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我想弄清楚。”我坚持道。
王教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带我去了档案室深处。陈屿的档案袋很厚。我一页页翻过，
都是他辉煌的履历。各种奖项，各种荣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退学申请表。申请人，陈屿。申请理由：因个人原因，自愿退学。
下面是导师的签字和学校的盖章。日期，正好是林晚说他“出事”的那一天。他没有死。
他只是退学了。那林晚为什么要骗我？一个巨大的谎言，像一张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的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这三年的婚姻，到底算什么？
我拿着那份退学申请的复印件，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档案室。阳光刺眼，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林晚。我挂断，她又打过来。一遍又一遍，
执着得可怕。我终于还是接了。“顾远，你在哪？我们谈谈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听起来楚楚可怜。“谈什么？”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谈你的初恋是怎么‘死’的，
还是谈你为什么要骗我三年？”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2“顾远，你在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恼怒。我冷笑，
将手机扔在副驾上，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发出一声咆哮，在空旷的马路上绝尘而去。
我回了那栋位于城市之巅的顶层复式。那个林晚从不知道，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管家老李恭敬地为我打开门，“少爷，您回来了。”“李叔。”我点点头，将车钥匙抛给他。
阔别三年的家，一尘不染，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曾几何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林晚站在这里，看遍这世间繁华。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脱力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脑子里乱成一团。陈屿没死。林晚骗了我。这两个认知，
像两把尖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我为什么要回来？三年前，我为了林晚，
放弃了顾家继承人的身份，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玉雕师。我以为，
我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真爱。现在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手机又响了，是苏晴。
“顾远，你和小晚到底怎么了？她快急疯了，到处找你。”“她该急的不是我。
”我声音冰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苏晴的语气很谨慎。“我知道了陈屿没死。
”电话那头，苏晴倒吸一口凉气。“顾远，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用解释了。
”我打断她，“苏晴，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告诉我，陈孕现在在哪？
”苏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他在‘天誉集团’。”天誉集团。
我眯了眯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老李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少爷，
天誉集团是最近两年新崛起的房地产公司，势头很猛。他们的总裁，就叫陈屿。”还真是他。
不仅没死，还混得风生水起。“有意思。”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清冽，
却驱不散我心头的寒意。“少爷，需要我做什么吗？”老李察言观色。
“帮我约一下天誉集团的陈总。”我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就说，
顾氏集团想和他谈一笔合作。”既然林晚给不了我答案，那我就亲自去找陈屿问清楚。
第二天，我在顾氏集团的顶层会议室见到了陈屿。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成熟，也更意气风发。
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他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顾总？久仰大名。”他伸出手，笑容客套。我没有和他握手，
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陈总，我们认识吗？”陈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
“顾总说笑了，像您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是吗？”我靠在椅背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可我总觉得，陈总很面熟。”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陈屿的眼神闪了闪，推了推眼镜，“或许，
我们曾在哪个酒会上见过？”还在装。我失去了耐心。“陈屿，南大建筑系，
三年前因个人原因退学。”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需要我再提醒你吗？”陈屿的脸色，
终于变了。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紧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还知道，你和我太太林晚，关系匪浅。”“你太太？
”陈屿的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叫道，“小晚她……她结婚了？”他竟然不知道林晚结婚了？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看来，你们分得不是很愉快。”我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陈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她为什么嫁给你？
她明明说过会等我的！”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低吼道。“等你？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等你这个‘死人’吗？”陈屿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她告诉你我死了？”“不然呢？”我反问。
陈屿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他喃喃自语，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说……”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这其中，
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陈屿。”我叫他的名字，“告诉我，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退学？又为什么会和林晚分开？”陈屿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都是因为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我？”我皱眉。
三年前，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没错！就是因为你！”陈屿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你，我和小晚根本不会分开！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逼得远走他乡！”他的话，
让我一头雾水。“把话说清楚。”我冷声道。陈屿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三年前，我拿到了一个去国外顶尖建筑事务所交流学习的名额。
我本来打算带着小晚一起去，我们连未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和痛苦。“可是，就在我出发的前一天，
我父亲的公司突然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们顾家！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们顾家？”“没错！”陈屿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是你们顾家，
为了吞并我家的公司，设下圈套，让我父亲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我去找你父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求他高抬贵手。可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陈屿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让我永远离开林晚，永远不准再回国。只要我做到，
他就放过我父亲。”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林晚？“为了我父亲，我别无选择。”陈屿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签了那份协议，
连夜离开了南城。我不敢告诉小晚真相，我怕她会去找你父亲理论，我怕她会受到伤害。
”“我只能编造一个谎言，说我移情别恋了，让她对我死心。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
我以为，等我在国外站稳了脚跟，就能回来把她接走。”“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嫁给你！
嫁给我仇人的儿子！”陈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原来，
我才是那个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原来，林晚嫁给我，是为了报复我？还是为了保护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个陈屿，还有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会议室，
脑子里乱糟糟的。老李跟在我身后，欲言又止。“李叔。”我停下脚步，声音嘶哑，
“我父亲……当年真的对陈家做过那种事吗？”老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老爷当年，
确实用了一些手段。”“为什么？”我无法理解，“就为了一个林晚？”“不全是。
”老李摇了摇头，“当年陈家的公司和我们是竞争对手，老爷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至于林晚小姐……或许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理由。”一个理由？用一个女孩子的幸福，
作为商战的筹码？我只觉得一阵恶寒。“那林晚……她知道这件事吗？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老李沉默了。这个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是仇人的儿子，却还是嫁给了我。她在我身边潜伏了三年，
每晚做着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噩梦。她到底想做什么？报复我？还是利用我？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那个答案，会让我彻底崩溃。我需要当面问清楚。
我驱车回了那个我和林晚共同的“家”。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林晚也在。她坐在沙发上，身形单薄，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看到我回来，她猛地站起身，
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顾远，你回来了！”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她面前，
将那份陈屿的退学申请复印件，狠狠地摔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林晚，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3林晚看着茶几上的复印件，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沙发的边缘才勉强站稳。“你……你都知道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是，我都知道了。”我逼近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知道陈屿没死，知道他是被我父亲逼走的，知道你嫁给我，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也扎进我自己的心里。
林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住。她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
“对不起……顾远……对不起……”她只会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复我吗？因为我是顾天雄的儿子？”顾天雄，我父亲的名字。一个我恨了半辈子，
却又不得不承认血缘关系的人。林晚被我摇得像个破布娃娃，她只是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我。“说话啊！”我冲她怒吼。“是！”林晚终于崩溃了，她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和绝望，“是！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报复你们顾家！
”“你父亲毁了陈屿的一切，毁了我们的一切！我恨他！我也恨你！”“我嫁给你，
就是想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我想让你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抛弃你！让你痛不欲生！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三年的温情脉脉，都只是她精心设计的假象。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拥抱，
都包裹着最恶毒的算计。我松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疼得我几乎要窒息。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眼神里的恨意却那么清晰。“所以，你成功了。”我惨笑一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你成功了，林晚。我现在，确实痛不欲生。”我的心，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杀死的。
林晚看着我痛苦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慌乱。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顾远，我……”“别碰我！”我猛地甩开她，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我亲手为她打造的“星夜”胸针，狠狠地砸在地上。“林晚，
我们离婚吧。”说完这句，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个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像个孤魂野鬼，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雨刮器疯狂地摆动，
却怎么也刮不干净我眼前的模糊。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老李。“少爷，您在哪？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没事。”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我自己的。
“老爷他……想见您。”老李的语气有些迟疑。我父亲？他想见我？也好。有些事，
是该做个了断了。我调转车头，向着顾家老宅的方向开去。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是我最想逃离的牢笼。客厅里，灯火通明。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顾天雄，
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盘着一串佛珠。他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看到我浑身湿透地走进来，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丝毫波澜。“回来了？
”“你找我？”我没有叫他，声音冷硬。“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没有动。
“我站着就行。”顾天雄的眉头皱了皱，但也没再说什么。“你和林晚的事，我听说了。
”他开门见山。“所以呢？”我冷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是来告诉你，你和她，
必须离婚。”顾天雄的语气不容置喙。“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嘲讽道，“我今天回来，
就是想问你一件事。”“三年前，你为什么要对陈家赶尽杀绝？”顾天雄盘着佛珠的手一顿，
他抬起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没什么为什么。
”“是吗？”我死死地盯着他，“那林晚呢？她也是你战场上的牺牲品吗？
”“一个女人而已。”顾天雄的语气轻描淡写，“能让你收心，也算她有点用处。”“用处？
”我气得浑身发抖，“在你眼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吗？
”“不然呢？”他反问。我看着他冷漠的脸，忽然觉得无比悲哀。这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冷血无情，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的怪物。“顾天雄。”我叫他的全名，“从今天起，
我顾远，与你，与顾家，再无任何关系。”“我会净身出户，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财产，
都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我转身就走。“站住！
”顾天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怒意，“你以为你走了，就能摆脱顾家了吗？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这辈子都是我顾天雄的儿子！”“那我就把这身血，都还给你！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划了下去。鲜血，
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我的眼睛。也染红了顾天雄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他终于慌了。
“来人！快叫救护车！”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忽然笑了。原来，
你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啊。意识渐渐模糊，我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知觉前，
我好像看到了林晚。她疯了一样地冲过来，跪在我身边，哭得撕心裂肺。“顾远！你不要死！
你醒醒！”真可笑。当初想让我死的人是她。现在求我不要死的，也是她。林晚，你到底，
哪一句才是真话？4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隐隐作痛。一睁眼，就对上了顾天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看起来一夜没睡，苍老了许多。
见我醒了，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醒了就好。”我没有理他，
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昨晚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医生说你失血过多，
需要好好休养。”顾天雄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问。“你还想去哪？
”顾天雄的火气又上来了，“你非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闹到这个地步吗？
”“她不是一个女人。”我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她是我爱了三年的妻子。
”“可她骗了你！她根本不爱你！”顾天雄怒道。“那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我闭上眼睛，
不想再和他争论，“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天雄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
他还是起身离开了。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护士，没有在意。
直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传来。是林晚。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她端着一个保温桶，
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也一夜没睡，脸色苍白，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到我醒着，她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又红了。“你醒了……”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声音哽咽，“我给你熬了粥。”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出去。
”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林晚的身体一僵，眼泪掉了下来。“顾远，
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走到床边，想去拉我的手。
我猛地缩回手，像是躲避瘟疫。“我让你出去！”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不走！
”林晚固执地站在原地，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顾远，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讽刺，“还是怕我死了，你的报复计划就完不成了？”“不是的！
”林晚拼命摇头，哭得泣不成声，“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告诉我陈屿死了？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林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说啊！”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因为我爱你啊！”林晚突然冲我喊道，声音尖利而绝望。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林晚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顾远，我爱你！”“从你三年前，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递上那杯热水开始，我就爱上你了！”“可是我不敢承认！我怕！
我怕陈屿回来，我怕你父亲会像对付他一样对付你！我怕你也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所以我只能骗你，骗所有人！我告诉自己，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报复，
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边！”“我告诉自己我不爱你，
这样万一有一天你父亲发现了，我才能毫不犹豫地离开你，保护你！”她的话，
像一颗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我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无法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你说……你爱我？”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是！”林晚用力地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每天晚上梦到陈屿，不是因为我还爱他，而是因为我愧疚！我害怕！我怕他会回来，
毁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我喊他的名字，不是在思念他，是在驱赶他！
我想让他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顾远，
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她哭得几乎要断气，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我看着她，
心里乱成一团麻。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为我学做饭，烫伤了手。我生病时，她守在我床边，几天几夜没合眼。我工作不顺心，
她会抱着我，笨拙地安慰我。如果这些都是演戏，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好到，
连她自己都骗过了。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陈屿走了进来。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晚，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小晚，你怎么了？
”他关切地问道。林晚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陈屿，
你快跟顾远解释！你告诉他，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陈屿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我，
眼神复杂。“顾远。”他开口道，“当年的事，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怨，和小晚无关。
她嫁给你，不是为了报复。”“那她是为了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陈屿沉默了。
他转头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小晚，你真的……爱上他了？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爱他。”陈屿惨笑一声，
松开了扶着她的手。“我明白了。”他转过身，落寞地向门口走去。在经过我病床的时候，
他停下脚步，低声说了一句我没听清的话。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里，
只剩下我和林晚。她还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我，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我该相信她吗？
我还能……再相信她一次吗？“你刚才说，你怕我父亲会像对付陈屿一样对-付我？
”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林晚用力点头。“所以，你嫁给我，是为了……保护我？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林晚却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她的声音坚定，“只有成为顾家的儿媳妇，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你父亲的核心机密，
找到他当年陷害陈家的证据。只有拿到那些证据，我才能保护你，让你不用再受他的控制。
”我震惊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竟然……在下一盘这么大的棋？“那你找到了吗？
”我下意识地问道。林晚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你父亲太谨慎了，我这三年，
一无所获。”我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我以为她是来报复我的。却没想到，她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我。我这个傻瓜，
还用自残的方式，去逼她，去伤害她。我真是……混蛋！我伸出手，
颤抖地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林晚……”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林晚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下一秒，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顾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紧紧地抱着她，
像是要将她揉进我的骨血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欠她一句对不起。也欠她一个，
迟到了三年的真相。5抱着怀里哭到颤抖的林晚，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里。却不知道，她承受的比我多得多。她一个人，
背负着两个男人的命运，在仇恨和爱情的夹缝里，艰难地走了三年。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