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成为自己的爸爸

后脑勺传来的钝痛像生锈的钉子扎进颅骨，高明猛地睁开眼时，视线里的霉斑墙皮还在跟着耳鸣嗡嗡打转。

他想抬手揉一揉，胳膊却沉得像灌了铅，稍一用力，浑身的骨头缝都透着散架似的疼 —— 这不是他的身体。

陌生的记忆正以撕裂般的速度涌入脑海：三十岁的男人，没正经工作，守着老婆林文静打理的小餐馆却天天泡在巷尾的赌坊，上个月刚把岳父治病的三万块输光，昨天又跟邻村的王老三借了五千高利贷，回来被林文静多说两句，抬手就把人推得撞在灶台角，连襁褓里哭个不停的儿子都没正眼瞧过。

“高明”，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滚了一圈，带着令人作呕的颓靡气息。

而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另一组不属于 “原主” 的画面 —— 那是一本他半个月前在地铁上看过的小说《垂涎》里的情节，主角是个叫高途的 Omega，而这个高途，正是眼前这户人家的儿子。

小说里的高途，自小活在 “赌鬼父亲” 的阴影里。

为了不被父亲当作 “Omega 筹码” 卖掉，他从十六岁起就偷偷注射抑制针，针剂的副作用让他常年低烧，却还要强撑着打工替父亲还赌债；他暗恋沈氏集团的少爷沈文琅，却因为自卑，连跟对方说话都要攥紧衣角；后来父亲拿着他的 Omega 身份证明去勒索沈文琅，他走投无路，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连夜逃离，大雪天里差点冻死在桥洞下……那些画面太清晰了：高途蜷缩在出租屋里，一边吞止痛药一边看沈文琅的新闻，眼眶红得像出血；他给孩子换尿布时，手指因为长期打抑制针而微微颤抖；他偶然在超市遇到沈文琅，却只能抱着孩子躲进货架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不…… 不能这样。”

高明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心思管。

他转头看向床边 —— 林文静正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上还带着一块淤青，那是昨天原主推她时撞的。

而在她怀里，襁褓中的高途正睡得安稳。

小家伙的脸蛋有点黄，大概是最近没跟上营养，睫毛却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呼吸轻轻的，落在林文静的手腕上。

高明的视线落在孩子细弱的手腕上，想起小说里高途成年后手腕上常年淤青的痕迹 —— 那是为了频繁注射抑制针留下的伤疤反反复复经久不散。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又酸又疼。

他穿越前是个厨师，在城里开了家小馆子，虽然赚得不多，但是和父母一家三口日子过的很踏实，自己虽然还是单身汉一个，但是也在努力相亲中。

饭店挨着学校，人来人往中他见过太多因为家长不负责而毁了的孩子，现在，他成了 “高明”，成了那个会毁了高途一生的父亲。

“文静。”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原主长期酗酒留下的粗糙感。

林文静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烫到一样，缓缓转过头。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眼底布满了血丝，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恐惧，有疲惫，还有一丝麻木。

“你…… 你又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又要招来一顿打骂。

高明这才想起，原主每次醒过来，不是要酒就是要钱，林文静己经被他折磨得怕了。

他喉结动了动，慢慢挪到床边，动作很慢，怕吓到她。

“我……” 他想道歉，却觉得 “对不起” 三个字太轻了，轻得像羽毛，承载不了原主犯下的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 这双手上还留着昨天赌牌时被人抓伤的痕迹，指甲缝里藏着泥垢，一点也不像拿锅铲的手。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自己的手虽然也有老茧，却是干净的，是常年握锅铲、切菜磨出来的。

“我错了。”

高明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文静，以前是我混蛋，我不该赌钱，不该打你，不该不管你和途途……” 他说着，视线落在林文静的淤青上，心脏又抽了一下，“以后我不赌了，真的，再也不赌了。”

林文静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突然又掉了下来。

“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你说你再也不赌了，结果把途途的满月钱都拿走去赌了…… 高明，我不敢信你了，我真的不敢了。”

她说得没错，原主确实撒谎成性。

高明没有辩解，只是慢慢挪到床尾，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旧鞋盒。

那是原主藏钱的地方，里面现在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五十块。

他把钱全部拿出来，递到林文静面前：“这是剩下的钱，你拿着，明天去给途途买罐好点的奶粉。”

林文静看着他递过来的钱，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高明的眼神很亮，没有以前的浑浊和戾气，反而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你自己留着吧，万一你又要……不。”

高明打断她，把钱塞到她手里，“这钱是给途途的，以后家里的钱，都由你管。

我明天就去把餐馆重新收拾一下，我以前学过做菜，咱们好好把馆子开起来，赚了钱，先还王老三的债，再给你和途途买新衣服。”

他说这话时，心里是有底的。

穿越前他因为成绩不好很早就跟着父母学手艺，做了十几年厨师，家常菜、特色菜都拿手，只要肯下功夫，把小餐馆盘活不是问题。

林文静捏着手里的零钱，指尖微微发抖。

她看着高明，又看了看怀里的高途，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

高明又看向襁褓里的高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一碰孩子的脸蛋，又怕吵醒他。

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嘴动了动，发出一声轻轻的 “咿呀” 声。

“途途，” 高明的声音放得很柔，“爸爸以前不是人，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爸爸一定好好的，再也不赌了，一定让你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或许是因为穿越前对自己想拥有一个家的执念，或许是因为那些关于高途的悲惨画面太过刺眼。

他只知道，从现在起，他是高明，是林文静的丈夫，是高途的父亲，他不能再让小说里的悲剧发生。

窗外传来巷子里的叫卖声，“豆腐脑 —— 热乎的豆腐脑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在高途的襁褓上，暖融融的。

高明看着眼前的妻儿，心里突然变得无比踏实。

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给高途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文静，” 他又开口，“明天早上我去菜市场买菜，你在家看着途途，咱们中午就把馆子开起来，就做家常菜，我保证，味道肯定比以前好。”

林文静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松动：“好…… 我信你这一次。”

高明笑了，虽然扯到伤口有点疼，却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他知道，改变很难，欠的债要还，坏名声要改，但是只要他肯努力，只要能让高途避开小说里的悲剧，再难也值得。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高途，小家伙正好醒了，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高明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小家伙居然攥住了他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像是攥住了他的整个心。

“途途，” 他轻声说，“爸爸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这一次，他说到做到。

阳光斜斜地洒在屋角，高途的小手攥着高明的指尖，咿呀着笑了。

那笑声像一缕暖风，吹散了屋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