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千年出关，我以为早已飞升仙界。结果发现世界确实已非人间，
但画风不太对——满大街御剑飞行需考驾照，法宝对轰前要先亮出律师证。
魔尊转世开了连锁火锅店，隔壁佛宗搞起了上市IPO。更离谱的是，
我那死对头竟然成了当红偶像，天天在灵网上晒腹肌。
我茫然看着这个法治、资本、修行杂交的癫狂世界，手里的本命飞剑微微颤抖。
现在回去继续闭关，还来得及吗？玄尘子破关而出的那个瞬间，以为自己一脚踏碎了虚空，
直接抵达了传说中的仙界。千年闭关，枯坐于幽深地脉灵眼之上，
他以大毅力引地火煅烧元神，以寒泉淬炼道基，为的便是褪去凡胎，羽化登仙。此刻，
周遭不再是逼仄的洞府石壁，而是无垠高天，脚下云海翻腾，远处宫阙楼阁若隐若现，
灵禽异兽的鸣叫穿云裂石。浓郁的天地灵气，比他闭关前稀薄了不知多少倍的人间，
简直沛然若决江河。成了！苦修千载，终得正果！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磅礴力量感充盈着他千年沉寂的魂魄，玄尘子忍不住想要引吭长啸，
抒发这得道超脱的激动。他意念微动，
那柄温养在元神深处千年、与他性命交修的本命飞剑“尘心”便发出一声清越剑鸣，
自他眉心跃出，化作一道清滢滢的流光，悬停于身前。剑身如一泓秋水，
映出他如今的模样——依旧是青年面容，但眉宇间多了千年风霜也难以磨灭的沉静，
双眸开阖，神光内蕴，俨然已是仙人之姿。“仙界……不知是何等光景。
”玄尘子抚过尘心剑冰凉的剑身，心中充满期待。
他整了整那身因千年打坐而略显陈旧、却纤尘不染的青袍道冠，
深吸一口这“仙界”的浓郁灵气，脚踏尘心剑，化作一道青色惊鸿，
便欲向着那远处最巍峨、最气派的“仙宫”群飞去。他要先去拜会此界仙尊，
了解一下仙界的规矩。然而，这“惊鸿”刚飞出不到百里，异变陡生。斜刺里，
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几乎是贴着他鼻尖掠了过去，
带起的强烈气流让他这刚“飞升”的“仙人”都身形一晃。玄尘子心头一惊，定睛看去，
那竟是一艘梭形的、通体乌黑发亮的“法器”，非金非木，毫无灵气波动，却快得惊人。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这“仙界法器”的路数，就听一个严厉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术法，
在他耳边炸响：“前面那个御剑的！对，就是你！青衣服那个！立刻靠边停下！
出示你的飞行执照和飞剑备案铭牌！你已进入‘上京第三禁飞管制区’，
未按指定高度和航道飞行，涉嫌危险驾驶！立刻接受检查！”飞行执照？备案铭牌？禁飞区？
危险驾驶？一连串陌生的词汇砸得玄尘子有点发懵。他循声望去，
只见两名身着统一制式、藏蓝色劲装、臂章上绣着“天律”二字的人，
脚下踩着制式统一的宽刃飞剑，正悬浮在他前方不远处。这两人面色严肃，眼神锐利，
周身灵力波动虽然不算顶尖，但那股子公事公办的肃杀之气，
却让玄尘子这千年老怪心里都打了个突。这仙界的……天兵天将？怎的如此……不似仙人？
其中一名“天律”队员见玄尘子愣在原地，眉头皱得更紧，操控着脚下飞剑又靠近了些，
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灵光的玉板玄尘子后来知道那叫“灵枢”，
对着他和他脚下的尘心剑扫了扫，语气更加不耐：“灵网户籍系统无实时记录？
飞剑灵力特征未登记？你是哪个山沟沟里刚出来的原始修士？还是偷渡的黑户？警告你，
配合调查！否则根据《修行界通用安全管理条例》第317条，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玄尘子活了千年，何曾受过这等呵斥？在他那个时代，他已是站在修行界顶端的大能，
寻常修士见了他无不躬身行礼，口称“老祖”。
此刻被两个修为远低于他的“小吏”当街当空呵斥，一股愠怒直冲顶门。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尘心剑发出一声嗡鸣，清滢滢的剑光暴涨三分，
凛冽的剑意锁定了那两名“天律”队员。然而，那两名队员非但不惧，
反而像是被挑衅了一般，同时伸手按向了腰间悬挂的一块令牌。那令牌上符文一闪，
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弥漫开来，竟然让玄尘子周身的空间都微微一滞！“还敢亮兵器？
想暴力抗法？”那名领头的队员厉声喝道，“看清楚！这是‘天律司’执法凭证！
我们有权在认为自身受到威胁时，动用‘禁法仙篆’！你再不收敛剑意，立刻镇压！
”玄尘子心头巨震。那令牌散发出的力量层次极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绝非普通法宝。这“仙界”的规矩，竟然如此森严？连执法的小卒都配有这等重器？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是初来乍到，情况不明。玄尘子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荒谬感，缓缓散去了剑意。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二位……仙差，贫道玄尘子，闭关千年，今日方出，
实在不知此间规矩，并非有意触犯。”“闭关千年？”两名天律队员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再次用那“灵枢”对着玄尘子上下扫描，嘀嘀咕咕，
“灵力反应倒是很古老纯正……可能是真的老古董苏醒。算你运气好，
赶上‘万法归一律’颁布后的宽限期。”领头的队员收起灵枢，语气稍缓，
但还是板着脸：“听着，不管你是刚出关还是刚飞升，到了地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根据《跨界及长期闭关人员入境管理办法》，
你这种情况需要先去‘出入境与管理总局’简称‘出管局’登记备案，
申请临时身份灵符。然后去‘交通管理总司’考取飞行执照，给你的飞剑做灵力烙印备案。
做完这些，你才能合法在天上飞！明白吗？”玄尘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出入境管理？
交通管理总司？考驾照？备案？这一套流程，怎么听着比人间王朝的衙门规矩还繁琐？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看你也不认路。”那名队员指了指下方云层某个方向，
“顺着这个坐标，去‘出管局’登记。记住，在拿到临时身份和飞行执照前，
禁止使用任何遁术飞行！违者重罚！下去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玄尘子顺着指引，压下剑光，
穿透云层，缓缓向下降落。当脚下的景象逐渐清晰时，他再次被眼前的“仙界”震撼了。
这绝非他想象中仙气缥缈、琼楼玉宇的清净世界。下方是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城市，
高耸入云的建筑鳞次栉比，许多建筑表面都闪烁着复杂的符文流光，显然是融合了炼器手法。
天空中，并非只有御剑的修士，
还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飞行法器——有飞船、有飞梭、甚至还有踩着葫芦、扇子的，
但无一例外，都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在特定的“航道”上井然有序地飞行，快慢有别，
错落有致。一些巨大的光幕悬浮在半空，上面滚动着各种动态图像和文字，似乎是某种广告，
内容光怪陆离，有法宝推介，有丹药促销，甚至还有……“魔尊火锅，登陆上京！
灵魂颤抖的美味，开业酬宾，充一万送三千！”光幕上，
一个身穿霸气魔铠、却围着可爱卡通围裙的魁梧身影，正举着一盘红油翻滚的菜品，
咧嘴大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背景是“魔气”蒸腾其实是火锅热气的店面，
招牌上“魔尊连锁火锅”几个大字魔光闪闪。玄尘子眼角狠狠一抽。魔尊？
是他理解的那个魔尊吗？那个千年前掀起滔天魔劫，差点让正道覆灭的绝世魔头？
开……火锅店？还充值和送？他感觉自己千年修持的心境，正在裂开一道道缝隙。
好不容易按捺住吐槽的欲望，他降落在一处指定的“修士降落平台”。
平台上有清晰的指示牌，写着“换乘公共飞梭处”、“地面灵能车搭乘点”等。
周围人来人往，穿着各异，有古装长袍的，有现代服饰的，甚至还有奇装异服的，
但似乎都习以为常。人们行色匆匆，
手里大多拿着那个发光的“灵枢”板或者更小的“灵机”，有的边走边看，有的对着说话。
玄尘子这身古朴道袍和茫然四顾的样子，引来了些许好奇的目光，但并不多，
显然大家都很忙。他按照指示，找到了一处站台。不多时，
一艘长达数十丈、流线型的巨型“公共飞梭”无声无息地滑入站台，舱门自动打开。
玄尘子学着前面的人，懵懂地走了上去。车内宽敞明亮，有座位有扶手，
前面一个显示牌正用术法投影着路线图和广告。“本飞梭由‘金顶寺客运集团’倾情奉献，
安全舒适，准点高效。金顶寺集团，连续三百年荣获‘修行界诚信企业’称号，
近期正积极筹备IPO，敬请期待。”玄尘子默默找了个空位坐下，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融合了炼金、符箓、阵法技术的摩天大楼，
耳边是飞梭内轻柔的播报声和周围乘客的低语。“听说了吗？
‘妙音仙子’今晚在‘灵网幻境’开全息演唱会，门票抢疯了！”“哪个妙音仙子？
”“就是苏妙音啊！千年前那个差点一统正魔两道的妖女！听说她转世觉醒了，
没恢复记忆前被星探发掘，现在可是最火的偶像，唱跳俱佳，那身段那嗓音……啧啧，
尤其是她在灵网上晒出的那组修炼腹肌的影像，绝了！”苏……妙音？
玄尘子握着尘心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是他纠缠了数百年的死对头，
亦正亦邪，手段诡谲，曾与他斗法无数次，互有胜负。他闭关冲击仙道，
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彻底超越这个女人。她……成了当红偶像？晒……腹肌？
道心……裂缝更大了。他感觉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飞梭到站，
玄尘子浑浑噩噩地下了车，按照路牌指示，
找到了那座气势恢宏、门口悬挂着“出入境与管理总局”巨大牌匾的建筑。
进出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个个表情严肃，步履匆匆。他排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
窗口后面，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办事人员，头也不抬地问：“姓名，道号，原所属界域或宗门，
闭关地点，闭关时长，出关时间，修为境界大致评估……”玄尘子一一如实回答。
办事员在一个复杂的、布满符文的光幕仪器上操作着，突然，他“咦”了一声，抬起头，
仔细打量了一下玄尘子，眼神有些古怪：“玄尘子？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原宗门是‘青云观’？”“正是。”办事员在光幕上又点了几下，
然后推过来一份灵气盎然的卷轴：“签了这份《长期闭关人员社会适应与法律责任告知书》。
另外，系统显示，你名下有一桩千年未结的案子和一笔滞纳金，需要一并处理。”“案子？
滞纳金？”玄尘子彻底懵了。“嗯。”办事员敲了敲光幕，“记录显示，约一千一百年前，
你在‘断魂崖’与一名叫苏妙音的修士斗法，
余波摧毁了当地一个名为‘黑风寨’的散修聚集点，造成公共财产重大损失。
当时‘修真联合调解委员会’已立案，认定你二人负主要责任，需共同赔偿。
苏妙音的部分已于……呃，三百年前她身份曝光后，由其经纪公司代缴结清。你的部分，
连本带利，累计滞纳金，共计……”办事员报出了一个让玄尘子眼皮直跳的天文数字。
斗法余波……赔偿？千年滞纳金？玄尘子握着那份告知书，感觉手里的卷轴有千斤重。
他闭关千年，出来第一件事，不是逍遥仙界，而是……要处理千年罚款？而且债主之一，
还是他那成了偶像、晒腹肌的死对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
问道：“这位……仙吏，若贫道无力支付，该当如何？”办事员抬了抬眼皮，
公事公办地说：“根据《修行界债务清偿法》，无力支付且无其他资产可抵押者，
可由‘天道劳务派遣公司’安排工作，以劳偿债。我们这边可以帮你直接对接。
”玄尘子：“……” 他默默抬头，望向大厅天花板上铭刻的、复杂而威严的防护阵法光芒，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跟随千年、此刻却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尘心剑。剑身微微震颤，
不知是感应到主人的心绪起伏，还是也被这个离谱的世界给惊着了。现在回去继续闭关，
还来得及吗？玄尘子脑海里，第一次冒出了这个极其不“仙人”的念头。
玄尘子站在“出入境与管理总局”那光可鉴人、铭刻着防御阵法的地板上，
手里捏着那份《长期闭关人员社会适应与法律责任告知书》，
耳边还回荡着办事员冰冷的声音——“连本带利，共计上品灵石三百万，或等值贡献点。
无力支付可对接‘天道劳务派遣’。”三百万上品灵石！放在千年前，
足以买下一个中型宗门的所有基业！而他，玄尘子，千年苦修盼飞升，出关即成“老赖”？
道心？若不是千年淬炼的底子还在，他怕是早已一口凌霄血喷在这“仙家衙门”的柜台上了。
回去闭关？那幽暗的洞府，此刻想来竟有几分亲切。但体内澎湃的仙灵之力真切地提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