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帖与价码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香吹进出租屋时，陈阳正趴在桌上写喜帖。
大红的宣纸铺开，笔尖蘸着金粉，刚写下“谨定于七月初六”，
手机就震了——是未婚妻林晓曼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截图，是她和母亲的聊天记录。
“彩礼再加十万，不然这婚别想结。”林母的消息像根针，扎得陈阳指尖发颤。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耳边又响起三天前林母坐在沙发上的话：“小陈，不是阿姨为难你，
我们这边的规矩就是这样，二十八万八的彩礼，少一分都不行，
不然晓曼嫁过去会被人笑话的。”陈阳捏着手机，指节泛白。他和林晓曼恋爱三年，
从大学校园到毕业打拼，一起挤过城中村的出租屋，一起在寒冬里分吃一碗热汤面，
去年年底他攒够首付买了房，本以为终于能给她一个家，却卡在了彩礼上。“阳哥，
我妈说……这是最后一次加了，她说亲戚们都在问，彩礼少了丢面子。
”林晓曼的消息紧跟着发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陈阳深吸一口气，回复“好，
我来想办法”，然后把手机扔在桌上，看着喜帖上金灿灿的字迹，突然觉得刺眼。
他想起半年前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林母坐在他家老旧的沙发上，喝着他母亲泡的茶，
慢悠悠地说：“小陈啊，我们晓曼从小娇生惯养，嫁过去可不能受委屈。彩礼嘛，
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十八万八，再加上一套婚房，房产证上必须加晓曼的名字，
不然这婚没法谈。”当时陈阳的母亲脸色发白，攥着围裙的手不停颤抖，父亲蹲在门口抽烟，
烟雾缭绕里，只说了句“我们再想想”。那天晚上，
母亲偷偷塞给陈阳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是我和你爸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
你再凑凑，别委屈了晓曼。”陈阳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眼泪差点掉下来——父母都是农民，
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这十万块，是他们省吃俭用，连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攒下来的。
后来陈阳和林晓曼商量，说自己刚付了首付，手里实在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给十八万八，
剩下的以后慢慢补。林晓曼哭着说：“我妈不同意，她说必须一次性给齐，
不然就不让我嫁给你。”陈阳咬咬牙，找朋友借了八万八，凑够了十八万八，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三个月后，林母又提出要加十万。“阳哥，我也没办法，
我妈说……说你现在买了房，以后肯定不会亏待我，多要十万是为了让我有保障。
”林晓曼在电话里哭，声音带着愧疚，“她说要是你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就是不爱我。
”陈阳挂了电话，坐在阳台上抽烟。夜色渐浓，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
带着几分疲惫。他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余额里仅剩的两万块，
又翻出朋友的聊天记录——之前借的八万八还没还，现在再开口，他实在张不开嘴。这时，
手机又响了，是母亲打来的。“阳阳，彩礼的事怎么样了？你爸今天去镇上的信用社问了，
说可以贷五万块，利息不高，我们慢慢还。”母亲的声音带着沙哑，“实在不行，
我就去找你姑姑们借点，总能凑够的。”“妈，不用！”陈阳赶紧打断她，“我自己想办法，
你们别操心了。”挂了电话，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母亲说的“慢慢还”，
是指他们要在地里多辛苦几年，是指父亲要在工地上多扛几袋水泥，
是指他们要把看病的钱、买营养品的钱都省下来，只为了给他凑够彩礼。第二天早上，
陈阳去找林晓曼。在她家楼下的咖啡馆里，林晓曼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阳哥，
我妈说了，这十万块必须在婚礼前凑齐，不然她就不让我去领证。”“晓曼，
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陈阳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疲惫，“我们在一起三年，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不想给你保障，可我现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房子我写了你的名字，彩礼我也给了十八万八，难道这些还不够吗？”“我知道你难，
可我妈也是为了我好。”林晓曼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她说女人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
必须要多点钱在手里，不然以后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去。阳哥，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就算是借，我们以后一起还。”陈阳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他想起以前，
他们一起在大学食堂吃三块钱的素菜，林晓曼笑着说“以后我们有钱了，
就天天吃红烧肉”；想起他刚毕业找不到工作，躲在出租屋里哭，林晓曼抱着他说“没关系，
我养你”；想起他攒够首付那天，林晓曼兴奋地跳起来，说“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可现在，她却站在她母亲那边，一次次地要求他凑齐彩礼，哪怕他已经快被逼到绝境。
“如果我凑不齐呢？”陈阳轻声问。林晓曼愣住了，眼泪掉了下来：“阳哥，你别这样，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能放弃我。”陈阳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拿起外套：“我再想想。
”走出咖啡馆时，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不知道，这场他期待了很久的婚礼，
怎么就变成了一场用金钱衡量的交易。第二章 凑钱与冷战接下来的日子，
陈阳开始四处凑钱。他找以前的同学借，找同事借，甚至找了网贷平台，
可大多都被拒绝了——同学要么刚结婚，要么要还房贷，
手里也没闲钱；同事们知道他要结婚，都劝他“彩礼差不多就行了，
别太为难自己”；网贷平台的利息太高，他不敢借，怕以后还不上，拖累家人。这天晚上，
陈阳回到家，发现父亲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父亲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手里攥着一个布包，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爸，你怎么来了？
”陈阳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父亲喝了口茶，把布包放在桌上，
推到陈阳面前：“这里面有三万块，是我和你妈这两个月卖粮食、卖棉花攒的，
还有你爷爷给的五千块，他说这是他的养老钱，让你先用着。”陈阳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沓沓皱巴巴的现金，有一百的，有五十的，还有十块的，显然是一点点攒起来的。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爸，这钱你们留着，我不能要。”“你拿着！
”父亲的声音有点急，“彩礼的事，我和你妈都知道你难，可这婚必须结，
不然别人会笑话我们陈家娶不起媳妇。这三万块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再去给你借，
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你凑够彩礼。”“爸，不用了！”陈阳把布包推回去，
声音带着哽咽，“这婚我不结了还不行吗？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搭进去，
还要去借债。”“你说什么胡话！”父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怎么能说不结就不结？晓曼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辜负她。钱的事你别管，我来想办法。
”父亲说完，拿起布包就往外走，陈阳想拦他，却被他甩开了。
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阳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连给父母安稳的生活都做不到，还要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彩礼操心。接下来的几天，
陈阳和林晓曼陷入了冷战。林晓曼每天都给他发消息，问他钱凑得怎么样了，
语气里带着催促；陈阳却很少回复，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有一天，林晓曼直接来到了陈阳的出租屋。她看着陈阳憔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阳哥，
我知道你难，可我妈那边我真的没办法。她说要是你凑不齐这十万块，就不让我跟你见面了。
”“晓曼，你就不能跟你妈好好说说吗？”陈阳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们的日子是我们自己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为什么非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跟她说了，可她不听。”林晓曼哭了起来，“她说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就是不孝，
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阳哥，我真的很为难，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陈阳看着她哭，
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林晓曼也不容易，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一边是她爱了三年的男朋友，她夹在中间，肯定也很痛苦。“好，我再想想。
”陈阳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
找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发小——对方家里是做生意的，手里应该有闲钱。他深吸一口气，
拨通了电话。“喂，强子，是我，陈阳。”“哟，阳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发小爽朗的声音。“我……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陈阳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要结婚了，彩礼还差十万块，你能不能先借我用用，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发小的声音：“阳哥，不是我不借你，而是这彩礼的事，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拼。我姐结婚的时候，我爸妈就没要多少彩礼，
两个人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你要是为了彩礼把自己逼得太紧，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陈阳的声音带着无奈，“晓曼的妈妈非要这十万块，
不然就不让我们结婚。”“那你跟晓曼好好谈谈啊，她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这么为难。
”发小说，“阳哥，婚姻不是买卖，不能用彩礼来衡量。你要是现在妥协了，
以后她妈还会提更多要求，你怎么办？”陈阳没有说话，他知道发小说得有道理，
可他实在舍不得林晓曼，舍不得他们三年的感情。“这样吧，阳哥，我借你五万块，
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发小说，“你别太为难自己，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别因为结婚把自己的家都拖垮了。”“谢谢你，强子。”陈阳的声音带着感激。挂了电话，
陈阳看着手机里的五万块转账，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加上父亲给的三万块，
还有他自己手里的两万块，刚好凑够了十万块。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晓曼，
林晓曼开心地哭了：“阳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陈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莫名的疲惫。他不知道，
这场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婚礼，真的能给他们带来幸福吗？
第三章 婚礼前的变数距离婚礼还有一周的时候，陈阳把十万块彩礼转给了林母。
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顺利结婚了，没想到林母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小陈，婚礼当天，
你们家必须给晓曼买三金，项链、手镯、戒指一样都不能少，而且必须是足金的，
不然我不同意她穿婚纱。”林母在电话里说，语气不容置疑。陈阳愣住了，
他手里的钱已经全部用来凑彩礼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三金。“阿姨，彩礼我已经给了，
三金能不能以后再买？我现在手里实在没那么多钱了。”“不行！”林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三金是结婚的规矩，必须要有，不然晓曼嫁过去会被人看不起的。
你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就是不爱晓曼，这婚也别想结了。
”陈阳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阿姨，我已经给了二十八万八的彩礼，
房子也写了晓曼的名字，现在还要买三金，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婚是我们两个人结，
还是跟你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林母也生气了，“我这都是为了晓曼好，
你要是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就别想娶我女儿。”挂了电话，陈阳坐在沙发上，
气得浑身发抖。他觉得林母太过分了，简直是得寸进尺，把结婚当成了卖女儿。他拿出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