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月吞噬了最后的星光,学校便不再是学校。它成了规则的囚笼,怨念的温床,
人性的试炼场。被荆棘贯穿的躯体永坠高楼,厕所隔间回荡着被谣言杀死的低语,
宿舍角落烙印着欺凌的灼痕,教室里的亡魂仍在笔尖寻求着永远无法抵达的解脱。
想要活下去,必须遵循那些以鲜血写就的规则。想要逃出去,
必须化解那些因痛苦而凝固的怨念。但规则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并非自由的出口,
而是关乎世界本质的残酷答案——这所学校,究竟是为谁而建的“收容所”?
当现实的“影子”对你微笑时,你是否还有勇气,夺回属于自己的真实?
序章:堕入猩红清河中学的晚自习铃,像被锈迹啃噬的铁片,在暮色里扯出一道刺耳的破音。
陈凡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笔尖在数学试卷上划出一道歪扭的墨痕——他的注意力,
早被窗外那片诡异的暗红拽走了。三天前,月亮开始不对劲。起初只是边缘晕开一抹淡绯,
像美人唇上蹭花的胭脂,可今晚,它悬在墨黑的夜空里,像一颗浸饱了血的鹅卵石,
沉甸甸地压着整座校园。风裹着一股怪味钻进窗缝,不是泥土的腥气,也不是雨后的潮味,
是铁锈混着腐烂树叶的甜腥,冷飕飕地往人骨头缝里钻。“喂,看啥呢?老班过来了。
”同桌李磊用胳膊肘怼他,草稿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火柴人,
其中一个被画成羊头人身的模样,“哎,你听说没?昨晚三班有人在天台看见保安了,不对,
是个长着羊头的东西,穿保安服,手里提个绿幽幽的灯,跟鬼火似的。
”陈凡的指尖猛地一缩。他也听说了。
最近学校里的怪谈像疯长的野草:有人说深夜厕所隔间里总传来女人的哭声,
有人说楼梯间的灯一到午夜就会自己闪烁,还有人说看到同班同学走进行政楼后,
再也没出来过。“别瞎传,都是骗人的。”他嘴上反驳,心里却泛起一阵寒意。
他想起昨天凌晨起夜,回宿舍时路过围墙,听见墙头传来“沙沙”的响动,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砖石。当时他吓得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现在想来,
那绝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活物在攀爬。突然,教室的灯闪了一下。白光骤然熄灭,
又猛地炸开,反复几次后,整栋教学楼彻底陷入黑暗。尖叫声瞬间掀翻屋顶,
桌椅碰撞声、书本掉落的闷响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陈凡下意识抓住桌腿,
心脏狂跳着撞在肋骨上——停电很常见,但这次不同,窗外的血月似乎更亮了,
暗红色的光透过窗户泼进来,将同学们惊恐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像一张张诡异的面具。
“安静!都坐好!”班主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去教务处看看,
谁都不许乱跑!”脚步声渐行渐远,教室里的骚动渐渐平息,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和急促的呼吸声。陈凡摸索着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屏幕漆黑一片,
连信号格都消失了,时间停留在21:17,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我的手机没信号了!
”前排的女生带着哭腔喊。“我的也是!连时间都不动了!”“外面……外面好像有东西!
”有人指向窗户,陈凡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操场尽头的围墙上,
不知何时爬满了黑乎乎的东西。它们像藤蔓,又像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正缓慢地蠕动着,
一点点覆盖斑驳的砖墙。更可怕的是,校门口原本亮着的路灯,
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像是被墨汁一点点浸透,最终彻底熄灭在黑暗里。
那股铁锈与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浓,陈凡忍不住捂住鼻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突然想起生物老师说过的“集体恐慌”,可现在,他知道这不是恐慌——是真实的恐惧,
正顺着那道血色月光,一点点吞噬整个学校。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咚”的一声,沉闷得像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教室里瞬间死寂。
陈凡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声惨叫太近了,就在隔壁班的走廊口。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像一面破鼓,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绝望的回响。
“老……老师还在外面……”一个男生小声说。没人回应。恐惧像冰冷的潮水,
将所有人淹没。陈凡紧紧盯着教室门,门缝里透进一缕暗红色的光,静得可怕。
他仿佛能听见走廊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带着黏腻的摩擦声,
一点点靠近。突然,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咔哒。”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陈凡和李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下意识地缩到桌子底下,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效仿,桌椅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
却没人敢发出更大的动静。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暗红色的光涌进来,裹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门口,高大而扭曲,头部呈现出奇怪的弧度,
绝不是人类该有的形状。陈凡的心脏骤然停跳。是李磊说的羊头人?
那影子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观察教室里的情况。陈凡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视线扫过自己藏身的桌子,冰冷而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
他死死闭着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发现我,别发现我。不知过了多久,
那影子终于转身离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凡松了口气,
瘫坐在地上,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浸透了校服。他看向李磊,只见李磊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着,连牙齿都在打颤。“刚……刚才那是什么?”李磊的声音带着哭腔,
几乎不成调。陈凡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学校出事了,出了天大的事。就在这时,
教室后排传来一声惊呼:“你们看黑板!”陈凡猛地抬头,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板上,
不知何时出现了几行暗红色的字迹,像是用血写的,扭曲而诡异,在血色月光的映照下,
泛着不祥的光泽:欢迎来到无隙校园,请遵守以下规则,
否则后果自负——1. 夜晚22:00后,请勿在走廊逗留。2. 若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请立即关闭光源,屏息10秒以上。3. 不要与头部非人类的“巡夜者”对视。
4. 血月最红时,不要靠近窗户。5. 若发现走廊尽头出现陌生的门,立即原路返回。
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黑板上的字迹,脸上写满了绝望。陈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起刚才门口的影子,想起走廊里的惨叫,想起围墙上蠕动的黑影——这不是谣言,
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恐怖。血月之下,清河中学变成了一座囚笼。而他们,
成了笼中的猎物。“狗屁规则!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突然,教室后排传来一声怒吼。
体育生王浩猛地站起来,他身材魁梧,平时就脾气火爆,此刻被恐惧和烦躁折磨得双眼赤红,
抄起一把铁质椅子,“什么巡夜者,看老子砸烂它的狗头!”“王浩!别出去!
守则上说不能对视!”陈凡急忙低声劝阻。“怂货!等着被困死吗?”王浩啐了一口,
不顾几个女生的惊呼和身边好友赵强的拉扯,猛地拉开了教室后门。浓稠的黑雾瞬间涌入,
带着刺骨的寒意。门外,两点幽绿的兽瞳骤然亮起,在黑暗中闪着瘆人的光,
竟带着一丝……仿佛讥诮的意味。王浩怒吼着将椅子砸过去!然而,椅子穿过兽瞳,
如同砸中幻影。下一秒,那沉重的、覆盖着粗硬毛发的爪子猛地探入,快如闪电,
一把抓住了王浩砸出的手臂。“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陈凡清楚地看到,
王浩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干瘪,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走。更恐怖的是,
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黑色的、如同野兽般的毛发,眼睛向绿色转变,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低吼。“救…救我…”他挣扎着向门内伸出手,
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哀求,但声音已经变得扭曲。赵强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后退。
陈凡咬着牙,猛地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门狠狠关上!“砰!
”门板夹住了那只正在异变的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门外的惨叫戛然而止,
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满足的低吼。几秒钟后,
一只完全灰白、干枯如树枝的手臂从门缝下被扔了进来,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是压抑到极致的呕吐声和啜泣。王浩的结局,
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彻底粉碎了任何硬闯的幻想。规则的残酷,
用最血腥的方式刻入了每个人的灵魂。
陈凡死死攥住那本从地上捡到的、没有封面的笔记本——刚才慌乱中踢到的硬物,
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借着血月微光,他看清扉页上的字:《无隙校园生存守则》。
暗红色的字迹粘稠而冰冷,仿佛真是用血液书写。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们必须在规则的夹缝中,赌上性命求生。
第一章:荆棘回廊与微笑假面干渴与饥饿如同火焰灼烧着喉咙和胃袋。几个小时后,
陈凡和李磊决定冒险寻找水源。他们拆下椅子腿作为武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教室门。
走廊里,黑雾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能见度不足五米。血月的光芒透过远处窗户,
在雾气中切割出几道诡异的暗红色光路,非但无法带来安全感,反而更添阴森。
空气中铁锈味混合着一种植物腐烂的甜腥气,令人作呕。前方传来密集的“沙沙”声,
像是无数藤蔓在摩擦。陈凡心中一紧,拉着李磊迅速躲进旁边敞开的器材室,
透过门缝向外窥视。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几乎窒息。几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正僵硬地、一步一顿地走向走廊尽头。他们的动作极不协调,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
像是生锈的木偶。而更恐怖的是,他们的身体——有的头颅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有的手臂反折到背后——都被一种暗红色的、带着尖锐倒刺的荆棘贯穿!
荆棘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从他们的眼窝、口腔、胸膛钻出,缠绕四肢,操控着他们前行。
这些荆棘的源头,似乎就深植于窗外的黑雾之中。
“是张学长…还有王学姐…”李磊认出了那些面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上周…明明已经跳楼…”这就是规则里隐藏的恐怖——那些跳楼的学生,
连死亡都无法解脱,成了被荆棘操控的“荆棘之尸”,永恒重复着坠落的命运。
一具走在最后的尸体似乎察觉了什么,被荆棘撑开的、没有瞳孔的眼眶缓缓转向器材室。
它张开嘴,
破碎的气管发出嗬嗬声响:“…来…一起来…上面…看得更远…”陈凡和李磊死死捂住口鼻,
连心跳声都嫌太响。冷汗瞬间湿透衣衫,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器材柜,
仿佛能感受到柜子里篮球的冰冷触感,可这真实的触感,反而让外面的诡异更显惊悚。
幸运的是,那尸体很快被荆棘牵引着继续前进。
它们来到走廊尽头一扇不知何时洞开的窗户前,毫不犹豫地,一个接一个,
踏入了窗外的黑暗。“咚…”“咚…”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声响,隔着浓雾和楼层,
富有节奏地传来,一遍又一遍,如同为这绝望之地敲响的永恒丧钟。
陈凡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张学长曾经在篮球场上的笑容,
想起王学姐在文艺汇演上弹钢琴的样子,可现在,他们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连死亡都成了循环的闹剧。逃离器材室,他们艰难地摸索前进。
在经过一扇面向校门的窗户时,李磊突然激动地抓住陈凡:“看!是警察!”校门外,
雾气似乎稀薄了些,几辆警车停着,红蓝警灯无声旋转。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那里,
似乎在观察。绝境中的希望之火瞬间点燃!两人不顾一切地拍打窗户,
用尽力气嘶喊:“救命!我们在这里!开门!救救我们!”然而,门外的警察毫无反应。
他们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仿佛在看一片虚无。其中一个警察抬起头,
看向了他们所在的窗口。陈凡挥舞的手臂僵在半空。那个警察的脸上,
没有任何看到被困者的震惊或关切,反而,缓缓地、极其僵硬地,
扯出了一个标准到诡异的微笑。那笑容如同面具,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毫不差,
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虚无,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紧接着,
其他警察也齐刷刷地抬起头,脸上挂着同样僵硬、同样标准的微笑,看向他们。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陈凡猛地想起守则上的话:外界不可及,影已代吾等。原来,
“影子”是这个意思!这些警察,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复制体!他们模仿着人类的行为,
维持着外界的“正常”,而真正的他们,早已被遗忘在这座被黑雾吞噬的校园里。
陈凡注意到,那个微笑的警察脚下,影子浓黑得异常,并且…在自行蠕动,
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粘稠黑油!它缓慢地蔓延着,一点点吞噬着地面的光线,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黑暗。警察甚至抬起手,对着窗户,缓缓地…挥了挥手。
那不是救援,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标记——确认猎物还在笼中,
标记着他们这些“异常”的存在。希望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绝望。
他们不仅被困,甚至在外界已经被完美“替代”了!警车无声驶离,消失在雾中。
红蓝警灯的光芒越来越远,最终被黑雾彻底吞没。李磊瘫软在地,
失神地喃喃:“影子…那我们…我们算什么?”陈凡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绝望如同黑雾将他包裹。但求生的本能,以及怀中那本《生存守则》传来的微弱存在感,
让他重新攥紧了拳头。他翻开笔记本,找到了关于水源的提示:若寻水解,
往三楼西侧盥洗室。入内前,必于公共水龙头下净手,水流将引汝至正确隔间。
若闻女子哭泣与诽谤之语,须高声言明三件汝所知、关于伊之真实善举,流言方止。“走,
”他的声音因干渴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去三楼女厕。那里,不仅有水,
或许还有我们活下去的关键。”李磊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但看着陈凡坚定的眼神,
还是缓缓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三楼的方向,一步步走进更深的黑暗。
第二章:溺毙的低语与染血发卡三楼走廊的空气更加粘稠冰冷,
消毒水与铁锈的混合气味几乎令人窒息。血光透过窗户上缠绕的荆棘,
在地板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宛如通往地狱的邀请函。每一步踩在地板上,
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在敲打着地狱的大门。“一定要进去吗?
”李磊死死拽住陈凡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走廊尽头那扇印着裙装小人标志、半开着的门,关于林晓学姐的恐怖传闻,
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去年,林晓就是在这个厕所的最里间割腕自杀的,
死前还被全校传着不堪入耳的谣言。陈凡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李磊走到走廊边的公共水槽前,
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出乎意料,带着铁锈色的浑浊冷水哗啦啦涌出,
水流撞击水槽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仔细清洗双手,
刺骨的冰冷让他精神一振,仿佛能驱散些许恐惧。李磊也颤抖着照做,水流过掌心,
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推开女厕门的瞬间,空间感彻底混乱。内部远比记忆中大,
隔间门向深处无限延伸,没入浓稠黑暗,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头顶灯管碎裂,
垂落的电线偶尔迸发幽蓝火花,照亮一张张扭曲的影子,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滴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定位,仿佛每一滴都滴在心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咸涩泪味,
混合着血腥气,让人几乎要窒息。地面上,一道不易察觉的湿痕蜿蜒指向深处。
那湿痕泛着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新鲜的泪水,顺着湿痕望去,
一阵细微的、充满无尽委屈的啜泣声,从前方某个隔间传来,断断续续,如同冤魂的低语。
“是…是她的哭声…”李磊牙齿打颤,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两人沿着湿痕小心前进,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突然,细微的窃窃私语响起,迅速变大,
变得清晰、恶毒,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耳朵里,刻在骨头上:“装什么清高,
还不是靠不正当关系才当上文艺委员…”“听说她跟校外的混混不清不楚,
真恶心…”“成绩好有什么用,心思都不正…”“看她那样子就晦气,
活该被人说…”正是当年那些毁灭了林晓的流言蜚语!它们像无数根冰冷的针,
刺穿着两人的耳膜与神经,每一句都带着刺骨的恶意,仿佛要将人拖入绝望的深渊。
李磊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下:“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那些恶毒的话语,让他想起自己曾经被校园霸凌的日子,那些阴影从未散去,
此刻被彻底唤醒。陈凡也感到心烦意乱,恐惧与愤怒交织。
他想起林晓学姐——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图书馆窗边看书的女生,阳光洒在她身上,
会让她的头发泛着柔和的金光;她会偷偷给流浪猫喂食,会帮低年级的同学补习功课,
会在看到别人难过时,悄悄递上一张纸巾。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却被流言蜚语逼上了绝路。他猛地挺直身体,
用尽力气对着那扇传出哭声、门板上用红色物质写着扭曲“冤”字的隔间,
大声吼道:“林晓学姐!你的绘画作品《晨曦》在校艺术节获得了一等奖!那幅画里的朝阳,
温暖了所有评委,那是实至名归的才华!”恶毒的私语停顿了一瞬,随即以更大的音量反扑,
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假的!肯定是走后门!”“她根本不配!
”“你…你曾经默默帮低年级的同学补习数学,即使被他们的老师误会,也从未辩解!
你只是想帮那些跟不上的同学!”陈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私语声减弱了一些,那些恶毒的词汇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陈凡深吸一口气,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图书馆窗边安静看书的侧影,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每次看到你笑,我都会觉得心里的压力减轻了很多!
我知道那些都是谣言!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最后一句落下,
万籁俱寂。所有声音消失,连哭泣也停止了。“咔哒。”隔间门锁弹开的声音,
在寂静的厕所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陈凡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的血腥,
只有一个穿着校服、半透明的身影蜷缩在角落,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无尽的委屈。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眼神空洞而哀伤。脚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粉色文具盒,
上面印着的小熊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她缓缓转过头,是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
她看着陈凡,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化作一缕白烟。她的食指,轻轻指向地上的文具盒,像是在诉说着什么。陈凡会意,
小心地蹲下身,打开文具盒。里面只有几枚生锈的回形针,
和一枚款式简单、却已锈迹斑斑的金属发卡——那是去年流行的款式,林晓曾经戴过,
在阳光下会闪着细碎的光。当他拿起发卡的瞬间,
汹涌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被故意撞落的课本散落在地上,
被人狠狠踩踏;书包里突然出现的腐烂死老鼠,散发着恶臭;厕所隔间门上不堪入目的涂鸦,
用红漆写着恶毒的话语;周围同学指指点点的目光,窃窃私语的嘲笑;老师怀疑的眼神,
父母失望的叹息……最后,是绝望中,用锋利的文具尺片,决绝地划开手腕时,
那刺骨的冰冷与生命的流逝感,以及耳边不断回响的、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
“呃…”陈凡闷哼一声,几乎握不住发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
承受着林晓曾经承受的所有痛苦与绝望。他强忍着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紧紧攥住发卡,
看向那哀伤的魂魄,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林学姐,真相不该被流言掩埋。
你的痛苦,你的委屈,我们看到了,听到了。那些施加伤害的人,他们的恶行,
不会因你的离开而被遗忘。你不是他们口中的样子,你是温柔的,善良的,值得被善待的。
请…安息吧。”随着他的话语,林晓透明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脸上那极致的哀伤似乎淡化了一丝。她抬起手,像是想触摸陈凡手中的发卡,
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凡,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
身影如同消散的轻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周围无限延伸的隔间迅速退去,空间恢复正常。
令人作呕的气味淡去,水滴声停止,头顶的灯管不再闪烁,发出稳定的白光。陈凡摊开手掌,
那枚生锈的发卡静静躺着,冰冷,却仿佛带着一丝解脱的重量。他知道,这枚发卡,
是林晓学姐留给他们的信物,也是对抗这黑暗规则的第一把钥匙。“结…结束了?
”李磊虚脱地靠在墙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第一个钥匙…”陈凡将发卡小心收好,
感受着它与笔记本接触时产生的微弱共鸣。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厕所门口的阴影里,
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强!他怎么会在这里?陈凡心中一凛,刚想开口,
突然——“咚!咚!咚!”沉重突兀的撞击声猛地从厕所入口传来!
伴随着那熟悉的、湿重的、非人的呼吸声!巡夜者!它们被刚才的动静引来了!
厕所的门开始剧烈颤抖,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
陈凡和李磊脸色骤变,来不及多想,转身冲向厕所深处的通风窗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第三章:灼痕校徽与循环的欺凌险之又险地从女厕通风窗口爬出,
陈凡和李磊在冰冷的走廊里狂奔,背后传来巡夜者愤怒的低吼和门板碎裂的巨响。
他们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向前跑,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
才瘫坐在一个黑暗的楼梯间角落里,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喘息。
“它们…它们是不是变聪明了?”李磊心有余悸,声音依旧发抖。刚才巡夜者的撞击声,
比之前更加猛烈,仿佛带着明确的目标。陈凡脸色凝重:“可能我们净化怨灵的行为,
打破了某种平衡,惊动了它们。”他拿出《生存守则》,借着微弱的血月光芒,快速翻阅,
找到了关于下一个地点的提示:若感身心俱寒,可往男生宿舍404室暂避。入门后,
若见其蜷缩于角落,切勿流露怜悯或恐惧,此乃施暴者之态。彼或问‘为何独是我’,
须答:‘因其内心弱小,需践踏汝之尊严以证其强大。’若能寻得其珍视之旧物,
以清水小心涤净,或可暂安其魂,得一时宁静。
“404…是陈默学长的宿舍…”李磊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他去年在宿舍里…上吊了…有人说,他校服下面…全是烟头烫的疤…那些霸凌他的人,
至今都没人受到惩罚。”陈凡想起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学长。
他记得陈默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穿着宽大的校服,试图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偶尔瞥见他露出的手腕,上面有淡淡的疤痕,当时以为是不小心划伤,现在想来,
那或许是无数次绝望的证明。宿舍楼的大门紧闭,但旁边一扇供保洁进出的小侧门,
锁舌坏了,虚掩着。
一股混合着霉味、汗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腐败的酸臭气息从门内扑面而来,
让人胃里翻江倒海。楼内灯光以一种极低的频率缓慢闪烁,明灭之间,
走廊两侧无数扇紧闭的宿舍门如同墓碑上的铭文,忽隐忽现,压迫感十足。空气阴冷潮湿,
呵气成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碴子。越靠近四楼,
那股腐败的酸臭中夹杂的焦糊肉味就越发清晰刺鼻。温度也低得异常,仿佛踏入了冰窖,
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404室的门板上,有用锐器刻划出的杂乱痕迹,深深浅浅,
像是无数次愤怒的发泄,又像是绝望的控诉。陈凡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冻结。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陈默死亡前的某个瞬间。房间异常“整洁”,
但这种整洁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三张床铺凌乱,被子扔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
唯有靠窗的下铺,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一丝不苟——那是陈默的床铺,他总是这样,
即使被欺负,也会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而一个穿着旧校服、身形瘦削的半透明身影,
正死死地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空气中,那焦糊肉味变得无比真实,
仿佛下一秒就会闻到皮肉被灼烧的“滋滋”声。就在这时,一阵模糊扭曲的哄笑声、辱骂声,
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地在房间里响起:“哑巴了?吭声啊!跟个死人一样!
”“瞧他那废物样,打他都不敢还手!”“给他尝尝‘烟’的滋味,让他记住教训!
”“按住了!别让他动!看他敢不敢告老师!”伴随着这些声音,陈凡和李磊惊恐地看到,
在那蜷缩的透明身影周围,空气开始扭曲,
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带着浓郁恶意笑容的男生轮廓。他们看不清具体样貌,
但那姿态、那语气,充满了欺凌者的肆无忌惮与残忍——有的叉着腰嘲笑,有的挥舞着拳头,
还有一个,手里似乎夹着一个燃烧的、猩红的烟头,正带着戏谑与残忍,
坚定地朝着角落里那颤抖身影的胳膊按下去——“不…不要这样…”李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脸上充满了不忍与恐惧。他想起自己被霸凌时的无助,那种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几乎就在他出声并流露出怜悯的瞬间!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因极度恐惧与长期痛苦而扭曲变形的年轻脸庞,苍白到透明。他的眼睛空洞无神,
却死死地、充满了绝望与不解地盯住了门口的两人,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一个破碎的、仿佛汇聚了所有委屈的嘶哑质问:“为……为什么……偏偏……是……我……?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两人脑海中炸响!陈凡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想起守则的提示——切勿流露怜悯或恐惧,此乃施暴者之态!在陈默的记忆里,
那些霸凌者或许也曾假意流露过怜悯,然后给予更残忍的伤害;而恐惧,
只会让施暴者更加兴奋。他猛地一把抓住几乎要瘫软的李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
强迫他站直,然后自己迎着那道绝望的目光,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因为他们的内心弱小又丑陋!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的无能,
只能通过践踏你的尊严和痛苦,来证明他们那可悲的强大!你的隐忍不是你的错,
是他们的罪恶!”这句话如同带着某种魔力,那几个模糊的欺凌者轮廓猛地一阵剧烈扭曲,
发出无声的、不甘的咆哮,仿佛被戳中了最痛的弱点。随即,它们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
瞬间消散无踪。断断续续的哄笑与辱骂声也戛然而止。角落里,陈默学长的魂魄似乎愣住了。
他那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茫然与思索的情绪。他不再颤抖,
只是呆呆地看着陈凡,仿佛在消化这句他生前可能从未听过,或者不敢去相信的话。
陈凡知道,下一步是“寻其珍视之旧物,以清水涤之”。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最后落在了那张整齐得过分床铺的枕头边。那里,
静静地躺着一枚边缘有些磕碰、颜色黯淡的旧校徽——那是陈默入学时得到的,
他曾经小心翼翼地别在校服上,后来因为被霸凌,怕校徽被抢走,就一直藏在枕头下。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拿起那枚校徽。入手是刺骨的冰寒,紧接着,
一股更加汹涌、更加灼热的痛苦记忆洪流,
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被堵在肮脏的厕所隔间里兜头泼下的冰水,浑身湿透,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书包被恶意扔进满是污秽的垃圾桶,里面的书本被弄脏,
笔记被撕毁;辛苦完成的作业被撕得粉碎,如同雪片般撒落,
而霸凌者在一旁哈哈大笑;无数个被拖进黑暗角落的夜晚,
皮肤上传来烟头按压时钻心的、伴随着“滋滋”轻响和皮肉焦糊气味的剧痛,
留下一个个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还有老师的漠视,同学的冷眼,
父母的不理解……以及最后,将冰冷的皮带系在床架横梁上时,
那彻底吞噬一切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噗…”陈凡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
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被这无尽的痛苦灼烧、撕裂。怀中的林晓的发卡微微发烫,
传递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支持,像是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承受。
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仅剩瓶底一点水的塑料瓶——那是他们从女厕带出来的、仅存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