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验孕棒下的真相当我拿着那根显示着两条清晰红杠的验孕棒，冲到江川面前时，
我以为我会看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会得到一个将我揉进骨子里的拥抱。我们恋爱三年，
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所有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们规划了无数次未来，那个未来里，有我们共同的家，有我们爱的结晶。现在，这个结晶，
提前到来了。“江川，你看！”我把验孕棒递到他眼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有宝宝了。”江川愣了足足有十秒钟，他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茫然，最后，
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和我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它太浅，太淡，
像一层浮在水面上的油花，丝毫没有沉淀到眼底。他没有拥抱我，
只是接过那根小小的验孕棒，翻来覆去地看。“真的？这么快？”他的声音里，
我听不出喜悦，只有一种近似于……不知所措的慌乱。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你不高兴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努力压下心头那丝不祥的预感。“高兴，
当然高兴。”他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伸手揽住我的肩膀，但那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我就是……太突然了，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我得赶紧告诉我妈！
”他说着，立刻掏出手机，走到阳台去打电话。我站在客厅中央，
看着他兴奋地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但我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那份本该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狂喜，被他毫不犹豫地分享给了第三方，而我，这个孩子的母亲，
却被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一种莫名的恐慌，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了我的心脏。
半个小时后，江川的母亲刘梅，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我们租住的小公寓。她一进门，
视线就像扫描仪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精光。“小晚啊，是真的吗？川川说你有了？
”刘梅拉着我的手，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阿姨，是的，
刚查出来。”“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江家有后了！”她一拍大腿，
声音洪亮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江川站在一旁，附和地笑着：“妈，你小点声。
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得先商量我们结婚的事。”刘梅眼睛一亮，立刻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那股亲热劲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对对对，结婚，必须马上结婚！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有些生疼，“小晚啊，你看，你现在情况特殊，
这婚礼的事，咱们就得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一切都得为了我大孙子着想，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一咯噔。规矩？什么规矩？我看向江川，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给我倒了杯水，
说：“妈，你别急，慢慢说。小晚，你先听听我妈的想法。”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
江川不是在给我解围，而是在给他妈搭台。一场我从未预料到的风暴，
正以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为中心，悄然酝酿。2 江家的规矩刘梅清了清嗓子，
那张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什么国家大事。“小晚啊，
阿姨也不是外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手背，
“你怀了我江家的长孙，这可是头等大事。我们江家，不能亏待了孩子，更不能亏待了你。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阿姨，我和江川是真心相爱的，不讲究那些。”“哎，
话不能这么说！”刘梅立刻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感情是感情，规矩是规矩。
为了我大孙子以后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有些事，必须提前说明白。”她顿了顿，
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一字一句地，清晰地抛出了她的“规矩”。“第一，
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小破房子，肯定不行。委屈大人没关系，不能委屈我孙子。所以，你家，
得给我们买套新房。地段不能太差，三室两厅起步，方便我以后过来带孙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家？给我们买房？我家的条件确实比江川家好不少，
我爸妈是做生意的，攒了些家底，也早就给我备下了一套婚房。但那是我的婚前财产，
是我的底气。“第二，”刘梅没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这房子，
必须写江川一个人的名字。你想啊，你嫁过来就是江家的人了，我孙子也姓江，
这房子写在江川名下，理所当然。这样，我们江家脸上也有光，川川在你面前也能抬得起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父母出全款买房，然后只写江川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猛地看向江川，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可他只是低着头，
沉默地削着一个苹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我的血，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刘梅似乎对我的沉默非常满意，以为我默认了。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抛出了第三个，
也是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条件。“第三，彩礼嘛，我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养孩子花销大，
川川刚工作也没什么积蓄。你家陪嫁，就拿五十万吧。这钱，不叫彩礼，叫‘育儿基金’，
专门给我大孙子用的，我们一分不动。”五十万。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是在菜市场买一棵白菜。我终于忍不住了，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她：“阿姨，
你这是在卖儿子，还是在卖孙子？”刘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层伪装的笑容被撕得粉碎。
“林晚，你这叫什么话！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为我好？
”我气得笑出了声，“为我好，就是让我爸妈倾家荡产，给你们家买房买车，
还得倒贴五十万？就因为我肚子里怀了你们江家的‘长孙’？阿姨，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不是大清朝。我怀的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们家换取利益的筹码！”“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刘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有块肉的份上，
你以为我们江家会要你这种牙尖嘴利、没有半点家教的女人吗？”激烈的争吵中，
我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江川，你来说句话！”我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妈的意思？”江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他抬起头，眉头紧锁，
脸上满是为难和不耐烦。他没有看我，而是对他妈说：“妈，你少说两句。”然后，
他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林晚，你也是，我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她说的这些，不也是为了我们好，为了孩子的将来吗？房子大了，孩子住得舒服；有点积蓄，
以后孩子的教育也有保障。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为了我们好？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感觉无比陌生，“江川，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
这是为了我们好，还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家好？让我爸妈出钱买房只写你的名字，
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江川的脸色涨红，被我问得哑口无言。“那……那不然怎么办？
”他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不出钱啊！
你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住在这种出租屋里吧？你爸妈有能力，多帮衬一点怎么了？
我们以后会孝顺他们的！”孝顺？多么廉价又可笑的词。用我父母的血汗钱，
去满足他们一家人的贪婪，然后用一句虚无缥缈的“孝顺”来回报？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爸妈就活该被你们家敲骨吸髓？”“林晚！
你怎么说话呢！”刘梅又尖叫起来，“什么叫敲骨吸髓！你家有钱，出点钱怎么了？
我们川川这么优秀，要不是你，什么样的富家女找不到？现在你未婚先孕，我们不嫌弃你，
肯娶你进门，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未婚先孕。嫌弃。感恩戴德。这一个个词，
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我忽然明白了。从我怀孕的那一刻起，
在他们眼里，我就掉价了。我不再是那个他们需要努力追求的女孩，
而是一个急于“上岸”、不得不依附于他们的“问题商品”。而我肚子里的孩子，
也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他们可以坐地起价的……最完美的筹码。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江川，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看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我妈说得虽然难听，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小晚，你就当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委屈一下，跟你爸妈好好说说，
行吗？”委屈一下。他说得多么轻巧。那不是委屈，那是对我，对我父母，
对我所有感情的践踏和侮辱。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满脸写着“理所当然”的男人，
那个在我心中存在了三年的完美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了满地粉末。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愤怒和悲伤，脸上恢复了平静。“好。”我说，“我知道了。
你们先回去吧，让我想想。”刘梅以为我服软了，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哎，这就对了嘛！
小晚，阿姨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爸妈把这些事办妥了，
你就是我们江家明媒正娶的功臣！我保证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江"川也松了口气，
走过来想抱我，被我面无表情地躲开了。“我累了，你们走吧。”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还是顺从地拉着他妈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软在沙发上。
公寓里恢复了寂静，静得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空洞的回响。我想，我需要重新考虑的，
不是如何去满足他们的条件。而是我和江川，以及这个孩子的未来。
3 决断的瞬间接下来的两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手机关机，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江川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微信，从一开始的“老婆，你想通了吗？
”到后来的“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别耍小孩子脾气！”，
再到最后的“你要是再不回我信息，后果自负！”我看着那些逐渐失去耐心的文字，
心中一片麻木。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我只是在冷静地，一条条地，
剖析着我们这三年的感情。那些曾经让我感动不已的瞬间，此刻回想起来，却变了味道。
他会在下雨天脱下外套给我披上，然后第二天就旁敲侧击地说自己着凉了，
让我给他买一件更贵的新外套。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在我生日时送上我最想要的礼物，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以“为你花光了积蓄”为由，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为我们所有的开销买单。他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
会许诺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却在我提到双方共同存钱买房时，巧妙地转移话题，说“宝贝，
谈钱多伤感情”。原来，不是我迟钝。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选择性地忽略了所有危险的信号。我一直以为，他是爱我的。现在我才明白，他爱的，
或许只是我的家境，我的“不计较”，以及我能为他提供的，通往安逸生活的捷径。
而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过是他通往这条捷径的，最后一张王牌。想通了这一切，
我感觉心里那块被凌迟的血肉，终于不再疼痛了。它死了。第三天，我打开手机，
没有回复江川的任何信息。我平静地预约了离家最近的医院的妇产科。然后，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妈妈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我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我没有说江川家的无理要求，没有说那些刺耳的羞辱。
我只是哭着说：“妈，我好像……爱错人了。”妈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