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烬情燃

道烬情燃

作者: 袁清山

其它小说连载

热门小说推《道烬情燃》是袁清山创作的一部传统玄讲述的是徐清锋徐清玄之间爱恨纠缠的故小说精彩部分:主角是徐清玄,徐清锋的传统玄幻,玄幻,东方玄幻,求生小说《道烬情燃这是网络小说家“袁清山”的又一力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本站无广告TXT全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5428112章更新日期为2025-08-14 11:36:59。目前在本连载小说详情介绍:无系统+非爽文+无女主+智商在线+兄弟情+杀伐果断天道无视万物为刍狗;兄弟同燃凡躯作薪柴!这是一个传统而残酷的修真世仙门倾资源争夺血腥无至高无上的“天道”并非公正法而是吞噬万灵情感的冰冷巨长生神教蛊惑人天机阁窥探天机操纵命修行路上断情绝欲被视为圭仙道绝我便焚天证道!徐家灭门父母焚密遗下阴阳玉徐清玄背起弟弟亡命天仙门倾兄弟一谋一武:徐清玄:水木阳算尽天执掌罗盘谋生于仙门倾轧间经营生却算不尽至亲入魔天道噬情!徐清锋;雷火异战意无掌中雷枪裂苍混沌圣体所向披却在血火中迷堕身成魔剜心还恩:“此血还此后陌路!”他们看透这吃人的仙道:所谓太上忘不过是天道吞噬万灵情念的骗局!至亲兵道心蒙举世皆敌……他为救燃尽寿元白发三千!他为破甘堕魔渊与虎谋皮!谋局万算不尽人心向背;力碎星斩不灭魂蛊低语!黑洞噬万灵泣血!执凡铁重化破道之刺穿亘古黑暗:“这一葬天!葬道!葬尽无情劫!”天道成烬万界情燃这仙不求太上忘但求问心无悔!

2025-08-14 13:40:41

晨光如碎金,泼洒在云荒大陆东陲的临山镇。青石板街道刚被昨夜的细雨洗过,湿漉漉地泛着微光,蒸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混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气。街市尚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几家铺子卸下了门板,其中一间门楣上悬着块半旧的木匾——“徐氏药庐”。

药庐里弥漫着一种沉淀了岁月的独特气息。陈年木柜的微涩,千奇百草交织的辛、甘、苦、涩,还有新焙药材逸散出的暖融融的焦香,层层叠叠,浓得化不开。柜台上,一个身形尚显单薄的少年正凝神处理着一株暗紫色的草药。他约莫十三四岁,眉眼清俊,肤色是常年少见烈日的温润白皙,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旧布衫,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手指修长而灵巧,指尖沾了些许紫黑的草汁。

正是徐清玄。

他左手稳稳捏住紫纹草的根茎,右手执一把细长银亮的小刀,手腕悬停,呼吸都放得极轻。这紫纹草汁液带有轻微麻痹之毒,处理稍有不慎,沾上破损的皮肤便会红肿刺痛半日。刀刃贴着草茎上天然的螺旋纹路,精准地切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深紫色的粘稠汁液顺着刀锋切开的口子缓缓渗出,被他用早备好的青玉小碟稳稳接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他身外三尺之地。

“玄儿,”柜台后传来温和的声音。父亲徐长林从一摞泛黄的账册后抬起头,他四十出头年纪,面容清癯,眼角的细纹刻着生活的操劳,但眼神温润平和,“这‘紫血藤’的汁液,接满三碟便够了。余下的藤身,需以文火慢焙至干透焦脆,方能彻底祛除其燥烈毒性,留存其疏通经络的药性。火候是关键,过则成灰,药性尽失;欠则燥毒难除,反成害人之物。”

“是,父亲。”徐清玄应声,目光未曾离开手中的药草,声音清冽平稳,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藤身脉络粗韧,水分锁得紧,需得耐心,先以炉膛边缘余温烘软其表,再徐徐移至中心小火处,待其色泽由紫转深褐,边缘微卷,药香内敛不发散时,便是火候到了。”

徐长林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轻轻颔首,不再言语,重新埋首于账册之间。药庐里只剩下银刀切割草茎细微的沙沙声,炉膛内柴火燃烧的噼啪轻响,以及门外渐渐热闹起来的市井人声。

而此刻,这市井人声的核心,正汇聚在药庐斜对面那条狭窄污浊的“泥鳅巷”口。

七八个半大少年,像一群躁动不安的鬣狗,将一个更瘦小的身影围堵在墙角。为首的是个高壮如小牛犊的少年,名叫王虎,是镇上肉铺王屠夫的儿子,一脸的横肉,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叫骂:“周小六!你爹欠我家三吊钱,都拖了快仨月了!今儿不还钱,小爷就拆了你们那破窝棚!把你爹那几条破渔网点了当柴火!”

被围在中间的周小六,不过十一二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褂,赤着脚,脸上蹭着污泥,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细若蚊蚋:“虎…虎哥,求求你了…我爹…我爹他前些日子在江上打渔,船翻了,人还在床上躺着…家里…家里真是一个铜板都……”

“放你娘的屁!”王虎不耐烦地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他,“少给我装可怜!没现钱?行啊!”他三角眼一斜,瞥见周小六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磨得光滑的黑色鱼形石坠,伸手就去拽,“拿这个抵债!”

“不!不行!”周小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捂住脖子,惊恐地尖叫起来,“这是我娘…我娘留下的!”那枚小小的鱼形石坠,是他溺水而亡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娘的!由不得你!”王虎被激怒了,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周小六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肿起,嘴角渗出血丝,捂着脸蹲了下去,呜咽出声。王虎狞笑着,俯身就要去扯那根细细的麻绳。

“王虎!”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猛地撕裂了巷口压抑的空气。

一道身影带着风,炮弹般冲了过来,挡在了蹲在地上的周小六前面。

来人同样是个少年,年纪与徐清玄相仿,却截然不同。他比清玄稍高半头,骨架粗壮,肌肉结实匀称,像一头初生的小豹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如墨,此刻紧紧拧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褐色短褂,领口敞开,露出同样结实的胸膛,此刻正剧烈地起伏着。

正是徐清锋。

他像一堵墙,死死挡在周小六身前,怒视着高他半头的王虎,胸膛起伏,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此刻沸腾的怒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你王虎抢人家娘的遗物,算什么本事?欺负一个爹还躺在床上的小孩,你他娘的还要脸不要?!”

王虎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一怔,待看清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讥笑:“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家那二愣子!徐清锋,这儿没你的事!滚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他身后的几个少年也哄笑起来,纷纷捏着拳头围了上来,巷口的气氛瞬间绷紧,充满了火药味。

“收拾我?”徐清锋嘴角一咧,非但没退,反而踏前一步,几乎要撞上王虎的胸口,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来啊!小爷我今儿就站这儿了!你们这帮只敢欺负老弱的怂包,有一个算一个,一起上!看小爷怕不怕!”他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浑身肌肉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射出最凌厉的一击。

“找死!”王虎被彻底激怒,脸上横肉抖动,怒骂一声,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捣徐清锋的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真要打实了,鼻梁骨怕是当场就得断。

徐清锋反应极快,脑袋猛地一偏,拳头擦着他耳畔呼啸而过。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本能的,右腿如同钢鞭般迅猛弹出,狠狠踹在王虎毫无防备的肚子上!

“呃啊!”王虎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剧痛从小腹炸开,闷哼一声,庞大的身体像只煮熟的虾米般弓了起来,蹬蹬蹬连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巷子湿滑的土墙上,震落一片泥灰。他捂着肚子,脸憋得通红,一时间竟疼得说不出话。

“虎哥!”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惊叫一声,抄起墙根一根不知谁丢弃的破木棍,兜头盖脸就朝徐清锋砸来。

徐清锋眼中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身子一矮,木棍带着风声从他头顶掠过。不等对方收势,他如同扑食的豹子,合身撞入对方怀中!肩膀狠狠顶在那瘦猴少年的胸口。

“噗!”瘦猴少年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大石砸中,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眼冒金星,手中的木棍脱手飞出,整个人被撞得离地飞起,又重重摔在泥泞的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捂着胸口蜷缩着哀嚎起来。

徐清锋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从小在街头巷尾的摸爬滚打中练就了一身不讲章法却极其实用的野路子。动作迅猛如电,带着一股天生的狠劲和悍勇。侧身躲过另一个少年挥来的拳头,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砰!”又一个身影被狠狠掼在泥水里。

他身形在狭窄的巷子里辗转腾挪,虽然免不了挨上几下拳脚,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战越勇。拳头砸在对方身上的闷响,少年们的痛呼和叫骂,在潮湿的空气中激烈地碰撞。他像一团在泥泞中燃烧的火焰,左冲右突,硬生生在包围圈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周小六牢牢护在身后。

巷口的喧闹、叫骂、打斗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开,清晰地传入斜对面徐氏药庐敞开的门内。

柜台后,徐长林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无声地滴落在泛黄的账页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侧耳倾听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太熟悉这种动静了。

正在全神贯注焙烤紫血藤藤身的徐清玄,手腕也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瞬。炉火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没有立刻抬头,也没有像父亲那样叹息。他只是将耳朵微微侧向门外喧嚣传来的方向,眉心极快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仿佛只是捕捉到了一段无关紧要的杂音。

他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紊乱。银亮的小刀依旧稳定地切割着下一株紫纹草,精准地避开脉络,接取汁液。他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仿佛巷口那场正在发生的、拳拳到肉的激烈冲突,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然而,若有人此刻仔细观察他的眼神,便会发现那清冽如泉的眼底深处,并非全然的漠然,而是飞快掠过的一丝冷静到极致的分析与权衡。

他听到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听到王虎吃痛的怒吼,听到某个跟班被摔在泥水里的扑通声,也清晰地听到了弟弟徐清锋那粗重的喘息和毫不示弱的怒骂。每一个声音,都像无形的丝线,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巷口混战的动态图景。他甚至能大致判断出,弟弟暂时并未吃大亏,那股天生的悍勇和街头磨砺出的机敏,正让他占据着上风。

终于,王虎捂着剧痛的小腹,勉强直起身,看着自己这边倒了一地哼哼唧唧的同伴,再看向那个虽然嘴角青了一块,衣服被扯破了几处,脸上也挂了彩,却依旧像头暴怒小狮子般挡在周小六身前,眼神凶狠地瞪着他的徐清锋,一股邪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直冲脑门。

“好!好你个徐清锋!”王虎喘着粗气,指着徐清锋,手指因为愤怒和疼痛而微微颤抖,“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有种你别跑!”他知道今天在徐清锋这狠人身上是讨不到好了,撂下狠话,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对着还爬得起来的同伴吼道:“一群废物!还不快扶老子走!”

几个少年狼狈地互相搀扶着,架起还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的王虎,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挤出泥鳅巷,消失在街角,留下满地狼藉和污浊的泥水脚印。

巷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徐清锋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又揉了揉被打得生疼的胳膊,这才转过身,看向还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周小六。

“喂,小六子,没事吧?”他声音里的凶狠退去,恢复了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带着点打完架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伸出手,想把周小六拉起来。

“清锋哥……”周小六抬起满是泪痕和污泥的小脸,看着徐清锋嘴角的伤和破了的衣服,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哽咽,“我…我连累你了…”

“屁话!”徐清锋一瞪眼,不由分说地把周小六拽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什么连累不连累!王虎那狗东西就是欠揍!以后他再敢欺负你,还来找我!”他语气豪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仗义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可是…可是你爹…”周小六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徐氏药庐的方向,充满了担忧。徐家伯父的严厉和清玄哥的安静,在镇上的孩子心里都是有些分量的。

提到父亲,徐清锋脸上那点打完胜仗的兴奋劲儿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大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也朝药庐方向瞄了一眼,随即又强撑着挺起胸膛,故作不在乎地摆摆手:“怕什么!我爹最多骂我一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快回家吧,看看你爹去!”他推了周小六一把。

周小六感激涕零,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徐清锋看着小六消失在巷子深处,这才长长吁了口气,脸上强装的镇定也垮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被扯破的衣襟,又摸了摸嘴角的伤,疼得“嘶”了一声。这回去,一顿骂怕是跑不掉了,说不定还得罚抄那劳什子的《百草经》……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字,他就觉得头大如斗。

他垂头丧气,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拖着步子,磨磨蹭蹭地往药庐挪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仿佛脚下不是青石板,而是烧红的铁块。

药庐里,焙炉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最后一碟紫血藤汁液恰好接满,清冽的紫色在青玉碟中微微荡漾。

徐清玄放下手中的银刀和小碟,动作平稳从容。他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仔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紫黑色汁液,仿佛刚才门外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不过是微风拂过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在他专注的心湖中真正留下。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门口。

徐长林也放下了笔,抬头看向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眼神深处的无奈和凝重,却沉甸甸的。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垂头丧气、浑身泥泞的身影挡住了。

徐清锋站在门槛外,低着脑袋,不敢看父亲,更不敢看柜台后那个安静得让他心里发毛的兄长。他像只闯了祸的,自知理亏的幼犬,磨蹭着沾满泥浆的鞋底,期期艾艾地蹭进了门,声音细若蚊蚋:“爹…哥…我…我回来了。”

药庐内一片寂静。只有炉火在静静燃烧,药香无声弥漫。

徐长林的目光在徐清锋狼狈的衣服和嘴角的淤青上停留片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叹息。那叹息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重,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对幼子屡教不改的失望,对他一身莽勇惹是生非的担忧,还有对这个风雨飘摇之家前途未卜的深深焦虑。他没有立刻斥责,只是疲惫地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眉心。

徐清玄则缓步从柜台后走出。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瓷小瓶和一块干净的软布,走到弟弟面前。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秋的潭水,不起波澜。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徐清锋脸上的伤,只是将小瓶和软布递了过去,声音清冽平稳,听不出喜怒:“金疮散,自己擦擦。伤口沾了泥水,仔细些。”

徐清锋愣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兄长,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心头没来由地一紧,慌忙接过小瓶和布,胡乱地点点头:“哦…哦,谢谢哥。”他不敢多言,拿着药,垂着头,像逃难似的快步溜向后院,留下地上一串清晰的泥脚印。

徐清玄的目光落在弟弟匆匆离去的背影上,又缓缓移到地上那串刺眼的泥印,最后,落回自己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的手指。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洁净感。他眼底深处,无声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弟弟冲动惹祸的必然,父亲忧心忡忡的无奈,以及这泥脚印所象征的,随时可能打破这药庐表面平静的混乱因子。

就在这时,门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凌乱的“嘚嘚”声,打破了小镇晨间的慵懒。紧接着,是几声粗粝、带着明显外地口音的呼喝,充满了不耐烦和某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让开!都让开!挡什么道!”

“滚一边去!瞎了你们的狗眼!”

声音蛮横,带着一股子煞气,绝非镇上居民。

徐长林猛地睁开眼,眼中疲惫瞬间被警觉取代。他迅速起身,几步走到门边,谨慎地朝外望去。

徐清玄也循声转头,清冽的目光投向门外喧闹的源头。他微微侧耳,捕捉着那些陌生的、充满戾气的声音,眉心再次蹙起,比方才听到弟弟打架时蹙得更紧、更深。

门外街道上,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劲装汉子正粗暴地驱赶着路上的行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玄色紧身衣,外罩半身皮甲,腰间挎着样式统一的带鞘长刀,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和行人,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搜查的意味。其中却有个老道混杂其中,转动的罗盘甚是奇异。马蹄践踏过雨后湿漉的青石板,留下深深的、凌乱的蹄印。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汉子,留着短髭,眼神尤其阴鸷。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两旁低矮的房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标记。当他的视线扫过徐氏药庐那半旧的牌匾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移开,但那短暂的一瞥,却让躲在门后观察的徐长林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无声无息地顺着脊椎爬升上来。徐长林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门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认得那种眼神,那种煞气,绝非寻常商旅或江湖客。那是……一种属于黑暗和血腥的气息。久远的、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刺目的血色,猛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他不动声色地迅速退后一步,将身体隐在门内的阴影里,低声对刚刚走回柜台边的儿子道:“玄儿,关门。今日……不做生意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徐清玄没有多问一句。父亲声音里那丝罕见的紧绷,像一根无形的弦,瞬间绷紧了他的神经。他立刻放下手中刚拿起的药杵,动作快而无声,几步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那两扇半开的厚重木门。

就在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那为首中年汉子阴鸷的目光,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秃鹫,倏地再次扫了过来!冰冷的视线穿透正在闭合的门缝,精准地钉在徐清玄清俊而沉静的脸上,也钉在了他身后阴影里徐长林瞬间僵硬的侧影上。

那目光中,没有好奇,没有询问,只有一种确认猎物般的冰冷和……一丝残忍的意味。

“吱呀——”

沉重的木门终于合拢,隔绝了外面嘈杂的马蹄声和蛮横的呼喝,也隔绝了那道令人心悸的冰冷视线。

药庐内,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焙炉里的炭火,还在角落发出微弱的、明灭不定的红光,映照着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也映照着徐长林陡然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冷汗,无声地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抬头看向站在门边,同样脸色凝重的长子徐清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而沉重的低语,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

“祸事……怕是要来了。”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砸进了药庐死寂的空气里。

徐清玄站在门后阴影中,清俊的脸庞一半被炉火的微光映照着,一半沉浸在深沉的黑暗里。他静静地看着父亲瞬间苍老灰败下去的脸色,听着父亲那句如同叹息般的沉重低语。他只是微微抿紧了淡色的唇线,那双清冽的眼眸深处,如同风暴来临前冰封的湖面,沉静之下,是急速运转的冰冷寒流。无数念头、信息、父亲骤然剧变的反应、门外那些煞气腾腾的陌生人、他们腰间制式的长刀……所有的碎片在他脑中高速碰撞、组合、推演。

焙炉里的炭火,“啪”地爆出一颗微小的火星,转瞬即逝。炉上,那株徐清玄精心焙烤的紫血藤藤身,边缘已微微卷曲,色泽正由深紫转向沉稳的深褐,一缕内敛而奇异的药香,顽强地穿透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恐惧,悄然逸散开来。这缕代表着“祛毒存性”成功的药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后院方向,隐约传来徐清锋在水缸边撩水洗脸的哗啦声,以及他因为嘴角伤口被水刺激而发出的抽气声。他对此间陡然降临的沉重阴霾,浑然未觉。

临山镇的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厚厚的铅灰色云层,沉沉地压向这片山脚下的土地。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压抑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焦躁地低吼。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正无声地逼近这座看似平静的小镇。而那间小小的徐氏药庐,如同风暴眼中一叶脆弱的扁舟,已被无形的巨爪牢牢攫住。药香与血腥,沉静与风暴,宿命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伴随着那声沉闷的雷鸣,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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