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回家路系统告诉我，只要扮演好替身，让男主彻底厌恶我就能回家。
我兢兢业业模仿他的白月光，喝她最爱的咖啡，穿她留下的裙子。
直到男主醉醺醺吻我：“你比她更像她。”系统突然尖叫：“警告！他爱上的是你！
”我摔碎咖啡杯：“不好意思，我演腻了。”当着他的面，我撕掉裙子掏出打火机。
“忘了说，你白月光回国前——求我替她甩了你。”咖啡凉了。
骨瓷杯沿残留着半圈淡红唇印，是十分钟前我对着镜子精心描摹的成果。——樱桃色，
光泽度刚好，不能太艳，也不能太淡，必须和沈芊芊惯用的一模一样。
杯里的拿铁已经失了热气，拉花糊成一团丑陋的褐色泡沫，像我此刻僵在脸上的笑容。
第三十七天。脑海里，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准时播报：日常任务‘午后咖啡’完成度评估：95%。
扣分项：端杯时小指角度偏离标准3度。请宿主继续保持，
距离终极目标‘让顾言深彻底厌恶’更进一步。我垂下眼，用银匙慢慢搅动冷却的液体，
匙柄磕碰杯壁，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给这冗长的表演打拍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我身上这条水蓝色的真丝长裙上跳跃，布料光滑冰凉，
贴着皮肤，激起一阵隐秘的战栗。这是沈芊芊留下的裙子，衣帽间里还有整整一排，
按照颜色和季节分门别类，像博物馆的藏品，而我，是那个被塞进藏品躯壳里的临时演员。
顾言深就坐在对面，隔着宽大的柚木餐桌，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不，更准确地说，
是落在我模仿沈芊芊的每一个细节上。他的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
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恍惚。我知道，
那是我某个角度、某个神态又“像”了的时候。每当这时，
我脑海里的系统就会发出轻微的赞许电流，酥酥麻麻的，提醒我“演技精湛，目标接近”。
“今天这咖啡，”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味道有点不一样。”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脸上模仿沈芊芊的温婉笑容纹丝不动，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经过精确计算：“是吗？
可能是我今天用的牛奶牌子换了一家，你说过喜欢更醇厚一点的口感。”我捏着嗓子，
让声线听起来比本音更软糯一些，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是沈芊芊的习惯。
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视线却依旧没有移开，像探照灯一样，
细细扫描着我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上。那目光如有实质，
让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擦掉那抹樱桃色的唇膏。稳定发挥，宿主。
目标情绪监测：无显著波动。厌恶值累积进度：38%。系统冷静地汇报。38%。
我捏着银匙的指尖微微发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进度条爬得比蜗牛还慢。每天，
我像完成工作清单一样，重复着沈芊芊的一切：她用过的香水午夜飞行，
她喜欢的诗集聂鲁达，她走路时微微内八字的姿态，
她看电影看到感人处会轻轻咬住下唇的小动作……我把自己一点点打碎，
再塞进名为“沈芊芊”的模子里，只为了换来顾言深一个厌恶的眼神，一句斥责，
然后我就能解脱，就能回家。可顾言深就像一块修炼千年的寒冰。他给予我的，
最多只是偶尔的失神，或者像现在这样，带着探究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从不发火，
也从不亲近，我只是一个被放置在固定位置的精美摆件，必须时刻保持“像她”，
却不能妄想拥有“她”曾经拥有过的温度。有时候，在深夜，当我卸掉妆容，
脱下那身不属于我的裙子，看着镜子里那张素净却陌生的脸，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是谁？
那个原本叫林晚的女孩，是不是已经被这日复一日的扮演彻底吞噬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出现自我认知动摇迹象。请宿主牢记任务目标：回家。重复，回家。
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地响起，像一根针扎进太阳穴。回家。是的，回家。
回到那个有温热饭菜、有唠叨却真切的关心、有平凡却安稳的生活的世界。
而不是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当一个永远活在别人影子下的幽灵。我深吸一口气，
重新调整面部肌肉，让那个无懈可击的、沈芊芊式的微笑回到脸上。
咖啡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最后一点暖意。傍晚时分，天色暗得很快，乌云堆积，
预示着一场夜雨。别墅里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
面前摊开着一本聂鲁达的诗集，纸页泛黄，是沈芊芊的旧物。我的手指假装在字句间滑动，
心思却早已飘远。玄关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管家低声的问候。是顾言深回来了，
而且听起来，喝了不少酒。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烈的酒气，
混杂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木质香调，形成一种矛盾又危险的气息。我立刻进入“状态”，
合上诗集，站起身，
摆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怯怯的欣喜——这是沈芊芊每次迎接微醺的顾言深时的标准表情。
他踉跄着走进客厅，领带扯得松垮，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那双总是清明冷静的眼睛，
此刻蒙着一层朦胧的醉意，视线飘忽不定，最后牢牢钉在我身上。“芊芊……”他低喃着，
朝我走过来，脚步虚浮。我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他的靠近，
而是因为系统突然在我脑中拉响了尖锐的警报：高能预警！目标情绪出现剧烈波动！
行为模式偏离预估！宿主请谨慎应对！他走到我面前，很近，酒气扑面而来。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不正常的热度。他的目光痴迷地在我脸上逡巡，
从额头到下巴，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你今天……特别像她。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破碎的黏稠情感。他伸出手，
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拂过我的眉骨，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却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警报！警报！目标情感指向分析出现混乱！疑似产生非理性移情！
系统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急迫。我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甚至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温顺、更像记忆中的沈芊芊。厌恶我，快厌恶我！
我在心里呐喊，快发现我是个拙劣的模仿者，快推开我！然而，他没有。
他的手滑到我的脑后，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然后，他俯下身，
冰凉的、带着酒气的嘴唇重重地压了下来。那不是吻，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绝望的烙印。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错误！
严重错误！系统的警报声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目标情感锚点发生未知偏移！警告！他爱的可能不是白月光原型，
而是……而是你扮演出的这个‘她’！重复，他爱上的可能是你的扮演！“轰”的一声，
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了。我扮演出的这个“她”？
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模仿出来的，属于沈芊芊的一切……最终，
却让他爱上了这个由我扮演的幻影？那我这一个多月的自我消解，我的忍辱负重，我的期盼，
算是什么？一场天大的笑话吗？顾言深似乎沉浸在这个吻里，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像是在汲取某种救赎的解药。他的手臂环上我的腰，把我更紧地箍向他自己，含糊地呓语着，
声音破碎却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真好……你比她……更像她……”更像她。这三个字，
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
彻底失去了意义。回家？按照这个荒谬的逻辑，我非但回不了家，
还可能永远被禁锢在这个替身的角色里，因为他爱上的，就是这个虚假的“我”！
去他妈的替身！去他妈的白月光！去他妈的系统任务！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的怒火，
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光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恐惧。我猛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推开了他！顾言深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沙发上，
醉意朦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不解，似乎无法理解“沈芊芊”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粗暴。
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再也维持不住那该死的温柔假面。我抬起手，
用力地、几乎是凶狠地擦着嘴唇，直到皮肤传来刺痛感，仿佛要擦掉一层皮。“顾言深，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是模仿的软糯，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淬了火般的嘶哑，
“你刚才，说什么？”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脸。
脑海里的系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剧本！任务有失败风险！
立刻回归角色！立刻回归角色！回归角色？我冷笑一声。去你的角色。我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只沈芊芊最喜欢的、价值不菲的骨瓷咖啡杯上。它静静地立在那里，
光滑的釉面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像一只嘲讽的眼睛。我走过去，伸手，稳稳地拿起了它。
在顾言深震惊的目光中，我举起手，然后，松开了手指。“啪嚓——！
”清脆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炸响在空旷的客厅里。白色的瓷片四溅开来，
如同我此刻崩碎的表象，再也无法拼凑。我抬起头，直视着顾言深瞬间变得惊怒交加的脸，
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演腻了。”咖啡杯碎裂的声音，
像按下了一个静止键。飞溅的瓷片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犹如一地无法收场的狼藉。
空气中弥漫的酒气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响震散了几分。
顾言深脸上的醉意和那片刻的迷醉温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
随即是迅速积聚的、黑沉沉的怒意。他的眉头拧紧，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死死地钉在我脸上。或许在他过往的人生里，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
尤其是顶着“沈芊芊”这张脸的人。“林晚！”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
甚至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我这个“替身”的本名。酒精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但上位者的威严已然复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系统在我脑海里疯狂尖啸，
红色的警告提示几乎要淹没我的意识：严重违规！宿主行为导致目标厌恶值异常飙升！
但路径错误！任务濒临崩溃！启动紧急修正程序失败！重复，失败！建议宿主立刻道歉，
挽回……道歉？挽回？我看着顾言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俊脸，看着地上那些刺眼的碎片，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和决绝，像岩浆一样冲垮了最后一丝犹豫。“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