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里，有个男生每天都坐在我对面。他总是偷偷看我，我假装不知道。
直到那天地铁急刹，我摔进他怀里，听见他小声说："终于等到你了。"我脸红着推开他，
第二天换了车厢。可无论我坐哪节车厢，他总能精准地坐在我对面。
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我三年前发的寻人启事："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请来找我。
"01下班高峰的地铁里挤满了人。我靠在角落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
假装专注地刷着新闻。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对面那个男生又在看我了。
这已经是第十七天。我数得很清楚，从三周前的某个周二开始，他就像预设好程序一样，
总是坐在我对面。黑色双肩包，深蓝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简单的机械表。
他看我的方式很特别。不是那种轻浮的打量，也不是好奇的窥探。他的眼神专注又克制，
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眷恋，就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东西。每次我抬头，
他就会迅速移开视线，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但我能感觉到，过不了几秒，
那道目光又会悄悄落在我身上。地铁在隧道里轰鸣着前进。车厢突然猛地一晃。
"吱——"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闷热的空气。惯性让所有人都向前扑去，有人尖叫，
有人咒骂，行李箱倒了一地。我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眼看就要撞上对面的扶手，一双手臂突然接住了我。我重重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味道瞬间包围了我——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某种木质香水，
还有阳光晒过的棉质衬衫味道。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让我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终于等到你了，晚晚。"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又温柔，
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他的手臂收紧了，把我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头顶。那个亲昵的称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心里。晚晚。三年了。
三年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我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你是谁？
"我的声音在发抖。他站在那里，逆光的轮廓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地铁恢复了行驶，
车厢里的人们扶正东西，继续各自的疲惫。只有我们两个，在人群中对峙着。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别过来。"他停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但眼神依然炽热地盯着我。下一站到了。
我转身就跑，挤过人群冲出车门。在站台上狂奔，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直跑到卫生间才停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我打开手机，
翻出相册最深处的那个文件夹。陈砚的照片静静躺在那里。阳光下笑得灿烂的脸，
眼角细细的纹路，还有那个标志性的浅浅酒窝。刚才那个男生……不，不可能。
陈砚已经死了三年了。我亲眼看着他被推进火化炉，亲手捧着他的骨灰盒。可是那个声音，
那个味道，还有叫我晚晚的语气……手机响了，是苏眠的视频电话。"晚晚，你到家了吗？
我买了小龙虾，马上到你家。""眠眠……"我的声音哽咽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眠的脸瞬间严肃起来。"地铁上有个男的……"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苏眠皱起眉头。
"这人有毛病吧？天天盯着你看就够变态了，还敢动手动脚？""不是，眠眠，他叫我晚晚。
""那又怎么……"苏眠突然顿住了。她知道这个称呼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先回家，
我马上到。这事不对劲，要不要报警？""我……我不知道。""别慌，先回家再说。
"我走出地铁站，叫了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那个拥抱。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我以为陈砚真的回来了。到家时苏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手里提着打包的小龙虾和啤酒。"脸色这么差，快进去。"她扶着我进门，
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仔细说说，那个人长什么样？"我努力回忆着。"个子很高，
一米八左右，短发，穿深蓝色衬衫……""长相呢？""我……我没敢仔细看。
"但是轮廓真的很像。像到让我不敢直视。苏眠剥着小龙虾，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陈砚的亲戚？或者只是长得像？""陈砚是独生子，没有兄弟。""那就是巧合。
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她往我手里塞了一瓶啤酒。"别想太多，这种人最好离远点。
明天换条线路上班。"我点点头，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那个人认识我。他在等我。
而且他知道我的名字。02第二天我特意提前了两站上车。这样即使他在老地方等我，
也不会遇到。我选了靠门的位置，随时准备逃跑。地铁驶过一站，又一站。
眼看就要到平时上车的那站了，我稍微放松了些。车门打开。人群涌入。然后我看见了他。
他依然背着那个黑色双肩包，依然穿着深色衬衫，从容地穿过人群，精准地坐在了我对面。
就像设定好的程序，不差分毫。我腾地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大到整个车厢的人都看了过来。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又温柔。"我想见你。
""我不认识你。""你认识的。"他拿出手机，屏幕对着我。那是一条微博。
发布时间：三年前的4月15日。发布者：@晚晚不晚。
内容只有一句话："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请来找我。"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是我的微博账号。三年前的4月15日，是陈砚的葬礼。那天夜里，我崩溃到失去理智，
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平行世界的理论。量子力学，多元宇宙，
弦理论……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相信在某个平行世界里，陈砚还活着。
然后发了这条微博。第二天酒醒后就删掉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因为我收到了。
"他站起来，向我走近一步。"我叫陈砚，来自平行世界。""你收到信息的那天，
是我的晚晚去世整整一个月。"我觉得自己要疯了。"你有病吧？什么平行世界？
你以为在拍科幻片？""我知道你不信。"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你心里已经感觉到了，
对吗？""我的声音，我的习惯，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你左肩有颗痣，
形状像一朵小小的梅花。""陈砚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印记。"血液瞬间凝固了。
这件事只有陈砚知道。连苏眠都不知道。我转身就跑，撞开人群冲向车门。"晚晚！
"他在后面喊，但没有追上来。地铁到站，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在站台上蹲下身子。
眼泪止不住地流。不可能的。这不可能。陈砚已经死了。我亲手给他穿的寿衣，
亲眼看着他入殓。可是那颗痣的事……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我没接。消息进来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在你常去的咖啡店等你，如果你想知道 ** ，就来找我。
"后面是一个地址。正是陈砚生前最爱的那家咖啡店。我在站台上坐了很久。
理智告诉我不该去，这可能是个骗子，或者精神病患者。但那些细节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我无法忽视。最后，我还是打车去了那家咖啡店。三年没来了。
门口的风铃还是原来那个，推门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坐在角落里，
正是陈砚以前最爱的位置。面前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陈砚喝美式，我喝拿铁。
看见我来，他站起身，眼睛里闪过欣喜。"你来了。"我在他对面坐下，保持着安全距离。
"说吧，你到底是谁？""我说了，我是陈砚。""陈砚死了。""这个世界的陈砚死了。
"他纠正道。"但在我的世界里，死的是林晚晚。"他拿出一个平板，点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都是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确实是陈砚的脸，但身边的场景有些微妙的不同。"看这张。
"那是一张在外滩的合影，但东方明珠塔的形状不太一样。"还有这张。"婚纱照，
但背景的教堂我从没见过。"这是我们的结婚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2021年5月20日，我们在圣保罗教堂举行婚礼。""一个月后，晚晚出了车祸。
""肇事司机酒驾，当场逃逸。""她死在我怀里，最后说的话是：如果有来世，
我还要嫁给你。"他的眼睛红了。"我发疯一样研究平行世界理论，然后收到了你的信息。
""花了三年时间，我终于找到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方法。"我盯着那些照片，大脑一片混乱。
照片可以伪造。故事可以编造。但他眼里的痛苦是真的。"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你不是我的陈砚，我也不是你的晚晚。""我知道。"他苦笑。
"但至少让我看看你，看看另一个世界的晚晚好好活着。""这样我就满足了。"他站起身。
"对不起打扰了你的生活。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他转身要走。"等等。"我叫住他。
"这个世界的陈砚，他……他过得好吗？"他回过头，眼神复杂。"你想听 ** 吗？
"03我点了点头。他重新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在我的世界里，你们很幸福。
""2018年相遇，2019年相恋，2021年结婚。""他是建筑设计师，
你是自媒体编辑。""你们住在浦东的一套两居室里，阳台上种满了多肉。
"每一个细节都对得上。除了结局。"他很爱你。""每天早上都会给你做早餐，
煎蛋一定要溏心的。""周末会带你去城市周边探店，你负责拍照，他负责开车。
""你们计划着要个孩子，已经在看学区房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计划。如果陈砚没有生病的话。"这个世界的陈砚是怎么……""肺癌，
晚期。"我闭上眼睛。"从确诊到去世，八个月。""他瞒了你三个月，不想你担心。
""最后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录视频，想给你留下更多回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硬盘。
"这是我带来的，另一个世界里陈砚录的视频。""内容差不多，只是……对象不同。
"我接过硬盘，沉甸甸的。"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因为我知道失去的痛苦。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看着爱人在自己怀里断气，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力感会吞噬你的整个人生。""我不想你也这样。"手机突然响起，是陈砚妈妈。
"晚晚，有空来家里吃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这三年，她把我当亲女儿一样。"阿姨，我……""我知道你忙，但总是要吃饭的。
小砚走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我哽咽着答应了。挂断电话，
对面的男人静静地看着我。"陈妈还好吗？""她很坚强。""那就好。"他低下头。
"在我的世界里，晚晚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陈妈失去我之后，
差点……"他没说下去。咖啡已经凉了。"我该走了。"我站起身。"晚晚。"他叫住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什么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不是以陈砚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陈砚的影子，
又不完全是。"你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怎么证明？""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带他去了陈砚的墓地。墓碑上的照片是陈砚25岁时拍的，笑容阳光灿烂。
他站在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然后慢慢蹲下身，伸手轻轻摸着照片。"原来这个世界的我，
这么年轻就走了。"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悲伤。"至少，你陪她走到了最后。""不像我，
连最后一面都是她满身是血的样子。"他从包里拿出一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兄弟，
谢谢你爱过她。""我会替你继续守护她的。"这一幕太诡异了。
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墓碑说话。但他眼里的真诚骗不了人。"小砚？"身后突然传来惊呼声。
我回头，看见陈妈站在不远处，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着，
一步一步走过来。"小砚……是你吗？"他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妈。
陈妈已经走到面前，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真的是你……我的儿子……"她突然抱住他，
嚎啕大哭。"妈妈。"他轻声说，手慢慢环住陈妈的后背。虽然是第一次见面，
但这声妈妈叫得那么自然。陈妈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走，跟妈回家。
"她拉着他的手，像怕他会消失。"阿姨，这件事……"我想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什么都别说。"陈妈看着我，眼里都是泪。"只要他回来就好，管他是从哪里来的。
"04陈妈家还是老样子。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是陈砚从小到大的。他站在照片墙前，
一张一张地看着。"这张是我六岁生日。"他指着一张照片。"但在我的世界里，
这个生日是在迪士尼过的。""这张是高中毕业典礼。""我们那边的校服是蓝色的，
不是白色。"每一张照片，他都能说出背后的故事。只是细节略有不同。陈妈忙着做饭，
不时探出头来看看，生怕他突然消失。我帮着摆碗筷，心里五味杂陈。"晚晚。"他走过来。
"谢谢你。""谢什么？""谢谢你没有拒绝我。""我还没答应什么。""我知道。
"他笑了，和陈砚的笑容一模一样。"但至少你给了我机会。"饭桌上，
陈妈不停地给他夹菜。"多吃点，你瘦了。""那边没人照顾你吗？"他沉默了一下。
"晚晚走后，我一个人住。"陈妈的眼圈又红了。"以后就住家里，妈妈照顾你。
""妈……""什么都别说，就这么定了。"陈妈看向我。"晚晚，你也搬回来住吧。
""阿姨，我……""一家人就该在一起。"一家人。这三个字让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他放下筷子。"妈，我得说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陈砚。""我来自平行世界，
那里的晚晚已经去世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收到了晚晚的信息。"陈妈愣了一下，
然后摇摇头。"我不懂什么平行世界。""我只知道，你是我儿子。""你有他的脸，
他的声音，他的习惯。""这就够了。"她握住他的手。"孩子，妈妈失去过你一次，
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他的眼睛湿润了。晚饭后，陈妈让他去他的房间看看。
房间保持着陈砚走之前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他设计的图纸，床头是我们的合照。
他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这张照片，我们也拍过。""只是背景是在海边，
不是山上。"他打开衣柜，里面挂着陈砚的衣服。拿出一件深蓝色衬衫，在身上比了比。
"尺寸刚好。""我们连身材都一样。"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这一幕太超现实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住在另一个自己的房间里。"他转过身看着我。
"说不奇怪是假的。""但比起孤独，这点奇怪不算什么。
""你知道一个人住在充满回忆的房子里是什么感觉吗？""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
每件物品都在提醒你她已经不在了。"我知道。当然知道。这三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逃避？""不。"他摇头。"是为了道别。""好好地，正式地，
和她道别。"他走到我面前，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是她。""就像你知道我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