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蚀骨钻心的痛！
不是来自咽喉，那里早己被白绫勒断，最后的窒息感己经散去。
这痛，源自更深的地方，像是灵魂被寸寸撕裂，又粗暴地塞回一个狭小的容器。
苏玉猛地睁开眼。
视线有几秒的模糊，随即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茜素纱的床帐，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暖香。
不是阴冷潮湿的天牢，没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和霉味。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所及，是熟悉的紫檀木雕花梳妆台，菱花铜镜，临窗大炕上铺着崭新的猩红洋罽……这里，是她在相府明珠院的闺房。
可她明明己经死了。
死在阴暗的天牢，死在庶妹苏婉和那个她曾倾心相待的未婚夫——三皇子李弘联手编织的谋逆罪名之下。
一杯毒酒？
不，父亲，她那好父亲，为了保全相府，亲自递上了让她“体面”自尽的白绫。
“玉儿，莫要怪父亲，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挡了婉婉和三殿下的路……”母亲跪在地上哭求，却被父亲一脚踢开，撞在冰冷的墙上，再无声息。
外祖一家，镇守北疆的定国公府，满门忠烈，被构陷通敌，男丁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
您醒了？”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小心翼翼。
苏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淡绿比甲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是碧桃。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十五岁那年，她染了一场风寒，病了好几日。
就是在这场病中，碧桃“无意”间透露，母亲为了给她祈福，在去城外寒山寺的路上惊了马车，摔伤了腿。
她心急如焚，不顾病体冒雨前去探望，结果病情加重，几乎去了半条命，也因此错过了不久后的宫中百花宴，让苏婉在宴上一曲惊鸿，大出风头。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惊马，不过是苏婉和碧桃联手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让她错过那个重要的场合。
见苏玉只是盯着自己，眼神幽深冰冷，不像往日那般温和，碧桃心里莫名一怵，强笑道：“小姐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药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夫人方才还派人来问呢，担心得紧。”
夫人？
苏玉心底冷笑。
如今的相府主母，早己不是她的生母，而是那个由妾室扶正的柳氏，苏婉的生母！
她的生母，定国公府的嫡女，在她十岁那年“郁郁而终”。
前世她真以为是母亲福薄，现在才明白，只怕也是柳氏的手笔！
苏玉没有接药，目光落在碧桃脸上，声音因久病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寒意：“母亲？
哪个母亲？”
碧桃一愣，只觉得今日的小姐格外不同，那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小姐病糊涂了？
自然是夫人柳氏啊。
您病了这些天，夫人日夜忧心，方才还亲自来看过您呢……哦？”
苏玉缓缓坐起身，靠在引枕上，虽病容憔悴，但那挺首的脊梁和锐利的眼神，竟透出一种逼人的气势，“我竟不知，一个妾室扶正的填房，也配让你称一声‘夫人’？
我定国公府出身的母亲，才是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唯一主母！”
碧桃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恕罪！
奴婢、奴婢一时口误……口误？”
苏玉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我看你是心大了，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她不再看瑟瑟发抖的碧桃，扬声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两个大丫鬟，墨画和知书应声而入。
她们是母亲留给她的心腹，前世却因为护着她，早早被柳氏和苏婉设计打杀。
看到跪在地上的碧桃和面色冰寒的苏玉，两人都是一怔。
“小姐有何吩咐？”
墨画稳重，率先问道。
苏玉指着碧桃，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碧桃背主忘恩，言语无状，冲撞于我。
拖出去，杖责三十，发卖出去。”
满室皆惊。
三十杖？
健壮的婆子都未必受得住，碧桃这样娇弱的小丫鬟，不死也得残废！
发卖出去，更是绝了她的生路！
碧桃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磕头：“小姐饶命！
小姐饶命啊！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奴婢……堵上她的嘴！”
苏玉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箭，“还敢攀咬主子？
罪加一等！
墨画，知书，还等什么？”
墨画和知书虽心中震惊，但见苏玉态度决绝，不敢怠慢，立刻唤了外面粗使的婆子进来，不顾碧桃的挣扎哭求，用汗巾子塞了她的嘴，粗暴地拖了出去。
求饶声和呜咽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玉一人，她缓缓下床，走到那面菱花铜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稚嫩的脸，眉眼依稀能看出日后的绝色，只是此刻带着病气，眼神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懵懂天真，而是深不见底的幽寒，带着历经生死、看透人心的沧桑和冰冷。
十五岁……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外祖家还在，定国公府的门楣依旧荣耀。
母亲……母亲的冤屈，还未曾昭雪。
苏婉，柳氏，李弘，还有她那凉薄的父亲……所有负她、害她、利用她的人，都好好活着。
真好！
苏玉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仿佛在触摸那个愚蠢惨死的自己。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
这一世，她苏玉，从地狱归来，只为复仇。
那些欠了她的，她将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蚀骨钻心的痛！
不是来自咽喉，那里早己被白绫勒断，最后的窒息感己经散去。
这痛，源自更深的地方，像是灵魂被寸寸撕裂，又粗暴地塞回一个狭小的容器。
苏玉猛地睁开眼。
视线有几秒的模糊，随即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茜素纱的床帐，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暖香。
不是阴冷潮湿的天牢，没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和霉味。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所及，是熟悉的紫檀木雕花梳妆台，菱花铜镜，临窗大炕上铺着崭新的猩红洋罽……这里，是她在相府明珠院的闺房。
可她明明己经死了。
死在阴暗的天牢，死在庶妹苏婉和那个她曾倾心相待的未婚夫——三皇子李弘联手编织的谋逆罪名之下。
一杯毒酒？
不，父亲，她那好父亲，为了保全相府，亲自递上了让她“体面”自尽的白绫。
“玉儿，莫要怪父亲，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挡了婉婉和三殿下的路……”母亲跪在地上哭求，却被父亲一脚踢开，撞在冰冷的墙上，再无声息。
外祖一家，镇守北疆的定国公府，满门忠烈，被构陷通敌，男丁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
您醒了？”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小心翼翼。
苏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淡绿比甲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是碧桃。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十五岁那年，她染了一场风寒，病了好几日。
就是在这场病中，碧桃“无意”间透露，母亲为了给她祈福，在去城外寒山寺的路上惊了马车，摔伤了腿。
她心急如焚，不顾病体冒雨前去探望，结果病情加重，几乎去了半条命，也因此错过了不久后的宫中百花宴，让苏婉在宴上一曲惊鸿，大出风头。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惊马，不过是苏婉和碧桃联手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让她错过那个重要的场合。
见苏玉只是盯着自己，眼神幽深冰冷，不像往日那般温和，碧桃心里莫名一怵，强笑道：“小姐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药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夫人方才还派人来问呢，担心得紧。”
夫人？
苏玉心底冷笑。
如今的相府主母，早己不是她的生母，而是那个由妾室扶正的柳氏，苏婉的生母！
她的生母，定国公府的嫡女，在她十岁那年“郁郁而终”。
前世她真以为是母亲福薄，现在才明白，只怕也是柳氏的手笔！
苏玉没有接药，目光落在碧桃脸上，声音因久病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寒意：“母亲？
哪个母亲？”
碧桃一愣，只觉得今日的小姐格外不同，那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小姐病糊涂了？
自然是夫人柳氏啊。
您病了这些天，夫人日夜忧心，方才还亲自来看过您呢……哦？”
苏玉缓缓坐起身，靠在引枕上，虽病容憔悴，但那挺首的脊梁和锐利的眼神，竟透出一种逼人的气势，“我竟不知，一个妾室扶正的填房，也配让你称一声‘夫人’？
我定国公府出身的母亲，才是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唯一主母！”
碧桃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恕罪！
奴婢、奴婢一时口误……口误？”
苏玉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我看你是心大了，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她不再看瑟瑟发抖的碧桃，扬声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两个大丫鬟，墨画和知书应声而入。
她们是母亲留给她的心腹，前世却因为护着她，早早被柳氏和苏婉设计打杀。
看到跪在地上的碧桃和面色冰寒的苏玉，两人都是一怔。
“小姐有何吩咐？”
墨画稳重，率先问道。
苏玉指着碧桃，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碧桃背主忘恩，言语无状，冲撞于我。
拖出去，杖责三十，发卖出去。”
满室皆惊。
三十杖？
健壮的婆子都未必受得住，碧桃这样娇弱的小丫鬟，不死也得残废！
发卖出去，更是绝了她的生路！
碧桃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磕头：“小姐饶命！
小姐饶命啊！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奴婢……堵上她的嘴！”
苏玉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箭，“还敢攀咬主子？
罪加一等！
墨画，知书，还等什么？”
墨画和知书虽心中震惊，但见苏玉态度决绝，不敢怠慢，立刻唤了外面粗使的婆子进来，不顾碧桃的挣扎哭求，用汗巾子塞了她的嘴，粗暴地拖了出去。
求饶声和呜咽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苏玉一人，她缓缓下床，走到那面菱花铜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稚嫩的脸，眉眼依稀能看出日后的绝色，只是此刻带着病气，眼神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懵懂天真，而是深不见底的幽寒，带着历经生死、看透人心的沧桑和冰冷。
十五岁……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外祖家还在，定国公府的门楣依旧荣耀。
母亲……母亲的冤屈，还未曾昭雪。
苏婉，柳氏，李弘，还有她那凉薄的父亲……所有负她、害她、利用她的人，都好好活着。
真好！
苏玉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仿佛在触摸那个愚蠢惨死的自己。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
这一世，她苏玉，从地狱归来，只为复仇。
那些欠了她的，她将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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