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地名、人名均为杜撰,请勿对号入座!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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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天空,像泼了墨的宣纸,黑得没有一丝光。
万籁俱寂,只有饱和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暴雨前近乎窒息的宁静。
此刻知马山上空却奇怪的悬着一轮圆月,明晃晃地照着山林,透出几分惨白的光。
像是映着什么说不出的凄楚。
密林深处,隐约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雷哥,这不是李天吗?”
“最近风头正劲的那个……他怎么惹上老大了?”
被叫做雷哥的汉子停了铲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瞪过去:
“虎子,你皮痒了是不是?这种事也敢打听?”
虎子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我、我就是好奇……”
雷哥也跟着扫了眼四周,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
“听说,是得罪了老大背后的——四大家族。”
“什么?!”
虎子这一声没压住,惊破了林间的寂静,惊起一阵扑棱棱的飞鸟。
雷哥魂都快吓飞了,扔下铁铲一把捂住他的嘴。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他妈找死别拖上我!”
“再喊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躺进这坑里!”
虎子自己也吓傻了,连忙点头如捣蒜。
雷哥这才慢慢松开手,心有余悸地又抹了把额头,也分不清那到底是热汗还是冷汗。
“赶紧的,埋了人回去交差。”
他喘了口气,又猛地盯住虎子,眼神狠厉,“今晚的事,漏出去半个字——这知马山上,早晚有你的坑。”
虎子脖子一缩,声音都打了颤:“知、知道了雷哥……我一个字都不说!”
两人再无交谈,只剩下铁铲破土的闷响与愈发粗重的喘息。
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加快,仿佛想尽快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山林。
不多时,一个长约五尺、深可及胸的土坑已然掘成。
坑边横卧着一道被绳索紧缚的身影。
那是个年轻男子,一身蓝色的破烂囚服早已被暗红与污浊浸透,凌乱地贴在身上。
他双眼紧闭,眉宇间凝固着一丝痛苦与不甘,胸口仅存着微弱的起伏,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雷哥与虎子先后爬出坑洞,默契地抬起地上那具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身体,一甩手,抛入了坑底。
身体砸向泥土的瞬间,男子眉头猛地一蹙,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可那声音太过微弱,刚离开唇齿,便被劈头盖落的第一铲土彻底掩埋。
填土比挖坑快得多。
两人机械地挥动着铁铲,很快便将坑穴填平、压实。
雷哥拄着铁铲,重重喘了口气:“去,弄点落叶来盖上。”
虎子默然转身。
林间遍地都是枯黄的落叶,他手脚麻利地将新土痕迹尽数掩盖。
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喃喃低语:
“怪了…刚才那又亮又圆的月亮,怎么不见了?”
雷哥闻声也仰起头,天空只剩一片沉郁的墨黑。
“我说怎么越干越黑……”
他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原来是月亮没了。”
话音刚落,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撕破天际,映亮层层叠叠的乌云。
随即,一声沉闷的巨雷自云层深处滚过,震得山林簌簌作响,万籁俱寂。
雷哥低声咒骂:“这鬼天气,看来是又要下雨了!”
虎子已缩在副驾驶座上,指尖夹着的烟微微发颤。
他吸了一口,哑声催促:“雷哥,看这天……要不咱先撤吧?”
“没到时间,不能走。”雷哥眉头紧锁,语气强硬。
话音未落,天际猛地接连亮起数道闪电,如同银蛇乱舞,将山林映得一片诡谲清明。
紧随而至的是一声炸雷,轰然劈落,仿佛就在头顶爆开,连车窗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虎子浑身一抖,险些叫出声来,慌忙用手死死捂住嘴。
他惊魂未定,声音带着颤:“雷、雷哥……这暴雨眼看就来了!”
“再说……那坑挖得那么深,李天本来就只剩半口气,就算是个全须全尾的活人,埋成这样……也、也绝不可能爬出来啊!”
雷哥眉头皱得更紧,沉默片刻,终于松动:
“老大是要我们埋完后等半小时……不过你说得对,埋都埋了,活人也变死人了。”
他不再犹豫,上车拧动钥匙,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车灯亮起,刺破浓稠的黑暗,朝着山下驶去。
车子刚驶离现场,暴雨便轰然砸下。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撞击着车身,发出令人心悸的噪音。
雨刮器已开到最快,却依旧徒劳,前方玻璃上只有一片模糊的水幕在疯狂扭动。
“妈的!”
雷哥双手死死攥住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将档位挂到最低,几乎是靠着怠速在下山的路上蠕动,双眼圆睁,死死锁在车灯勉强穿透的五米范围内。
那点光亮在泼天雨夜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微弱得可怜。
更糟的是,山间开始泛起湿冷的浓雾,雨、夜、雾交织,视线几乎彻底迷失。
虎子的右手死死抓着车顶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雷哥…这天气邪门得很…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过……”
“闭嘴!”雷哥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因紧绷而嘶哑。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句僭越的言语,漆黑的天幕猛然被数道闪电撕裂,将前方道路照得一片惨白。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几乎要劈开耳膜的炸雷——它并非落在远处,就轰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后方!
虎子整个人剧烈一抖,惊恐地回头。
透过翻涌的水幕,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如同苍天掷下的惨白长矛,连绵不断地劈击在同一个地方——正是他们方才填土的位置!
泥土被炸得四处飞溅,附近的树木在电光中焦黑、断裂、倒下。
虎子望着那仿佛天罚般的场景,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深的、冰冷的不安,如同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脊梁。
雷哥下意识瞥向车内后视镜。
只一眼,便惊得浑身血液几乎倒流——镜中映出的,正是刚才他们埋李天的地方。
此刻正被无数闪电反复撕裂的可怖景象。
他猛地回过神,却发现车子已失控地冲向弯道尽头的悬崖!
“刹车!刹车!”
他心中狂吼,脚底将刹车踏板死死踩到底,却毫无阻力,仿佛踩在虚空。
紧接着他猛拉手刹,拉杆轻飘飘的,同样毫无反应。
猛打方向、切换档位、试图熄火……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全部失灵,死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虎子!车子失灵了!跳车!快跳车!!”雷哥的嘶吼几乎变了调。
他疯狂去抠车门开关,那平日里轻巧无比的机关,此刻却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另一侧的虎子同样在绝望地拉扯、撞击着车门,回应他的只有沉闷的响声。
“不——!我不想死!我的钱!我那么多钱还没花!!”
虎子彻底崩溃,用拳头、用头疯狂地砸向车窗玻璃。
哭嚎声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玻璃却完好如初,冰冷地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雷哥不再尝试了。
他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近的护栏,失神的瞳孔里倒映着最后的黑暗。
喃喃低语:“报应……这就是报应……”
“轰——咔!”
护栏被轻易撕裂,沉重的车身腾空而起,翻滚着坠入深渊。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岩石撞击的巨响后——
“嘭!!!”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崖底猛然腾起,爆炸声撼动了整座知马山,冲天的火光短暂地驱散了山间的黑暗与雨水。
而在那片刚刚被天雷犁过的焦土旁,冰冷的柏油路上。
一个身影悄然伫立,望着山下那团刺眼的火光,轻声低语,仿佛宣判:“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