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海盗
精灵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只要她现在装作这失魂落魄毫无反应的模样，她大概在一段时间内是安全的。
这帮土匪，不，听这一路上的交谈，应该是某个德沙林河沿岸的海盗组织，其中有个胆大包天且有一定话语权的家伙，企图力排众议将她当做商品卖掉。
马车里，看不清每个人的面貌，有个家伙扯了一块布，从腰间的水壶里倒出一些液体沾湿，往前倾身，想要擦掉精灵脸上刚刚挨巴掌沾的黑灰——大概是想让商品卖相好点吧。
海盗身上浓重的汗味和带着朗姆酒气的口臭呼在精灵脸上，心理上只是嫌脏，但是鼻子一酸，好像克制不住地要哭出来。
有那么害怕吗？
她真想问问这具还没完全听话的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我问你，那我问你，你打算去哪出手这烫手山芋。
就锈港这片地方的乡巴佬，光是听到贵族两个字估计就要当场膝盖一软跪下。”
“你别管，我自有门路。”
对话中的另一人从黑暗中站了起来，他一开始就用黑暗视觉在一片羊皮纸上写写画画，但是精灵天生就有黑暗视觉的被动能力，她能看得出来，这海盗不像在写字，估计是什么黑道特有的涂鸦。
也对，这种干扒尸体活计的海盗要是能认字书写，那也是神人了。
“都收拾收拾，马上到了。”
他把羊皮纸卷起来用细麻绳捆牢，掀开粗麻篷布的缝隙向外看去。
精灵垂着头，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
周围的海盗开始搬弄一些小件货物带在身上。
大约五分钟后，精灵听到水声，篷布被完全掀开，马儿轻轻嘶鸣，啃食地上带着夜露的青草。
海盗们开始陆续往车下搬运刚刚搜刮的死人财物。
“喂，能走吗？”
那个路上持反对意见的海盗用小腿轻轻踢了踢精灵。
走...还是能走的吧？
不然被他抱下去吗？
精灵迟疑了一小会，打算当个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
她先站起来，木讷地原地不动，然后又被推了一把，才慢慢走下车斗。
期间眼睛一首盯着自己的脚面——至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发现往下看不到脚尖。
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自己的面庞，既可以让她稍微大胆地观察周围环境，又可以遮掩一下这容易引来危险的容颜。
“嘿，我听说那种血统特别高贵的贵族才是黑发黑瞳，你以前见过黑发的人吗？”
主张把她带来的“人贩子”向不高兴问道。
就叫他俩没头脑和不高兴吧！
精灵这么想着，她一首不敢抬头，现在只能分辨出这俩路上一首在拌嘴的海盗的声音。
“你咋不说话？
没见过吧？
肯定他妈值老鼻子钱了！
我打赌有这个数！”
没头脑做了个手势。
趁俩人开始闲聊，精灵偷偷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去，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船舶停靠点，周围插上了火把，海盗们正把车上的东西往船上搬，然后又把船上提前准备好的破烂武器搬到车上——估计是为了掩盖痕迹，狸猫换太子，用以应付什么检查。
一个斥候装备模样的海盗抱着个鸟笼子向没头脑走来，大概这人就是他们之前说的“耗子牙”。
鸟笼大得不可思议，瘦小的耗子牙双手环抱笼底，两只手都碰不到一起。
里面是一只有着“五彩斑斓的黑”的大渡鸦，橙色的瞳孔炯炯有神，昂首挺胸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没头脑小心翼翼地打开笼子，让人有种错觉，这人好像在对着只鸟陪着笑。
他将之前在车上涂写的羊皮纸系在渡鸦腿上，渡鸦高亢地鸣叫一声，扇动翅膀的气流吹散了精灵的秀发，精灵本想看看海盗的长相，这下赶紧低下眉眼，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车内黑暗，而且车分两辆，多数海盗其实没仔细瞧见精灵的模样，这次在火把的照耀下，看了个真切的海盗们纷纷倒吸几口凉气。
但其实没多少人像臭鱼脸那傻蛋一样盯着发愣，反而确实觉得他们捡了个***烦。
“铁钩乔，我说真的，你...真有把握吗？
路子干净吗？
别害了大伙......”原来没头脑叫这个名字。
有个海盗凑上来低声说道，又看了一眼精灵。
“密斯特拉在上啊，就好比是魔法女神沉睡在我眼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硬啊，你懂我意思吗？”
精灵拿余光瞥了一眼说话者，腹诽道你这也言行不一致啊，诶不对我脸怎么有点烫，这身体有问题吧！
“管好你自己吧！”
铁钩乔作势要踢倒搭话者刚建起来的旅行帐篷，后者立刻条件反射后退了几步。
“所有的货都上一条船，挑两个会来事的看着，除了押车的，其他人自己想办法走回去，另一条船留给我和金牙康去处理这肥羊。”
那这想必是不高兴的名字。
在刚刚短暂的空闲中，叫金牙康的海盗嫌推一下动一下的精灵动作太不利索，又看她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把反绑的双手解开重新换成正绑，现在就可以一只手拽着精灵向船舱走去。
可惜，没找到机会逃跑。
就算是现在，在不知道自己战斗实力的情况下，以一敌二也太危险了......精灵被押到了船上，这帆船不大，看起来甚至很简陋。
也许不是用于海盗劫掠的船，可能只是像刚刚那样平时在内陆河跑跑货运用的。
今夜晴朗，没什么风，船底有某种魔法动力推动前进，与载着赃物的另一艘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