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最近是不是又垫了鼻子？”闺蜜阿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她把一杯冰凉的奶茶推到我面前，那双曾经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台精密的扫描仪，

在我脸上来回逡巡，目光所及之处，皮肤仿佛微微发烫。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鼻梁，

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微妙的肿胀感。我扯出一个极轻的笑容，

试图让它看起来漫不经心：“玻尿酸而已，午休抽空打的。快吧？”阿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像两条纠缠的毛线。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焦灼：“柳意，

你这半年动了多少地方？额头、下巴、眼角、嘴唇……再这么调下去，

你妈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你了！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完美无瑕？那东西根本不存在！

”她的质问像针，刺在我精心构筑的堡垒上。我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没有回答，

只是近乎神经质地掏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冰冷的屏幕里，

映照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鼻梁挺直如雕刻，下巴尖俏流畅，

双眼皮的弧度对称得如同用精密仪器测量过，皮肤光洁无瑕。是当下最流行的“建模脸”，

精致得像橱窗里昂贵的娃娃。可我知道，还不够。因为昨晚，就在这张精心雕琢的面具之下，

我看到了裂缝——不是幻觉，不是比喻，是货真价实的、物理意义上的裂缝。凌晨两点，

万籁俱寂。卸妆棉擦去最后一抹脂粉，镜中倒影在惨白的浴室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就在我凑近细看眼下遮瑕是否卸净时，异变陡生！眉心中央，毫无征兆地，

“咔哒”一声轻响，清晰得如同冰面碎裂！一道细如发丝却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

瞬间贯穿了光滑的额头皮肤！没有血渗出，没有疼痛袭来，

裂缝内部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空洞，仿佛通向另一个维度。

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一声凄厉的尖叫冲破寂静。父母惊慌失措地撞开门，

刺目的顶灯亮起，镜子里，我的脸完好无损，只有一片惨白和因惊恐而扭曲的表情。

那道裂缝，消失得无影无踪。“意意，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熬夜熬出幻觉了？

”母亲担忧地摸着我的额头，那里光滑冰凉。父亲皱着眉：“明天请个假，好好休息。

别胡思乱想。”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幻觉？不，

那种冰冷、空洞、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恐惧感太过真实。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那不是幻觉。那是我的脸在向我发出无声的、绝望的警告：它，快要撑不住了。

这张由金钱和痛苦堆砌而成的完美面具，正在从内部崩解。寻找“Dr. 沈”的过程，

像是一次绝望中的自我放逐。是在浏览了无数整形失败案例，

被“修复”、“溶脂”、“剥离”等字眼***得几近麻木后，

指尖偶然在小红书那无尽的信息流里滑过一张特殊的图片。一个纯黑的头像，

简介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让你成为最想成为的自己。彻底。完美。永恒。

”没有案例分享，没有华丽辞藻，只有这行字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联系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攫住了我。彻底？完美？永恒？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我发出了私信。几乎是瞬间，对话框弹出了回复。

对方的头像依旧是那片纯黑，名字是冰冷的“Dr. 沈”。“可以更好，但必须彻底。

明晚十点，来‘镜域’。过时不候。”紧接着，一个定位坐标发了过来。

地点显示是市中心那栋早已废弃多年的市立第三医院旧址。那里曾是本市最权威的整形外科，

却在二十多年前因一场震惊全城的特大医疗事故而彻底关停，

据说涉及多名患者术后离奇死亡和毁容，早已成为都市传说中著名的“鬼楼”。

一丝寒意爬上脊背，但镜中那道虚幻又真实的裂缝带来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回了一个字：“好。”第二天晚上九点五十五分。

废弃的医院大楼在夜色中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窗户破碎，墙体斑驳，铁门锈迹斑斑，

只有入口处一盏接触不良的应急灯，闪烁着昏黄不定的幽光，

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物的气息。

唯一的入口是一架老式电梯。我按下按钮，电梯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门缓缓滑开，一股冰冷的、带着消毒水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电梯内部是诡异的镜面设计，四面八方映照出我无数个焦虑不安的身影。电梯无声地上升，

最终停住。门开，一条狭长、深邃的走廊出现在眼前。没有灯光，

只有走廊尽头隐约透出一片幽冷的、仿佛来自冰窟的蓝白色荧光。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带着令人心慌的回音。尽头的光源处，一个穿着纤尘不染白色医生制服的身影背对着我站立，

身形高瘦。“柳意小姐？”一个声音传来，低沉、柔滑，带着奇特的混响，

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或者水面，模糊不清，却又直钻耳膜。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勉强应了一声：“是我。”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刹那间，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住，无法呼吸！口罩之上，本该是眼睛的位置，

是一片绝对光滑、毫无起伏的皮肤！没有眉骨，没有眼窝，没有睫毛，

如同最劣质的硅胶面具被熨斗狠狠烫平！那一片平坦的肉色，在冷光下泛着非人的光泽！

我几乎要尖叫着转身逃跑！“别怕。”那个平滑的“脸”对着我，

Dr. 沈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非人的空洞。“这只是临时的‘界面’。

”他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在脸前轻轻一拂，动作优雅得像揭去一层隐形的保鲜膜。

随着他的动作，平滑的皮肤下，赫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极其狭长的凤眼，

眼尾微微上挑，瞳孔的颜色是近乎纯黑的深褐，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冰冷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它们镶嵌在突然出现的眼窝里，毫无生气地注视着我。

“初次见面，需要一点小小的……仪式感。”他用那对冰冷的眼睛看着我，

声音里的水汽感似乎淡去了一些，但更显诡异。“手术效果，可以先体验。”我浑身僵硬，

牙齿都在打颤，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对现代医美技术的认知极限。“不是玻尿酸，不是线雕，

不是任何你能理解的填充或切割。”他走近一步，

指尖拈着那片几乎透明的、被他称为“界面”的东西，它薄如蝉翼，在冷光下微微闪烁。

“是‘覆面’。一种古老的技艺。把你原有的、不再需要的五官，折叠、压缩，

封存在脸皮之下。然后，覆上全新的、完美的‘面’。永久、无痛、零疤痕、零恢复期。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的魔力。“代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巨大的诱惑和更巨大的恐惧在撕扯着我，“这样的……神迹，不可能没有代价。

”“没有代价，只有交换。”Dr. 沈的嘴角，在口罩下方似乎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那双凤眼却依旧冰冷。“你用不再需要的旧物，交换一个崭新的、完美的未来。很公平，

不是吗？”交换？旧物？我想到镜子里那道狰狞的裂缝，想到阿黎痛心的“你妈都认不出”，

台妹子和小姜压低声音的嗤笑——“整容怪”、“假脸”、“玻尿酸打多了会不会流出来啊？

”……那些声音此刻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回响。完美无瑕的脸。永恒的美丽。

再也不用忍受手术的痛苦和恢复期的煎熬。再也不用担心脸会崩坏。

用面对那些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裂缝带来的恐惧和对完美的渴望彻底吞噬了残存的理智。

我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

”Dr. 沈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他侧身，

指向走廊尽头那片冷光深处。“请。”手术室比想象中更小，也更压抑。

中央是一张类似牙科诊椅的金属躺椅，泛着冷硬的银光。

头顶是一圈刺眼得让人眩晕的无影灯，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没有一丝阴影可以躲藏。

最令人不安的是墙壁——它们并非普通的瓷砖或涂料，

而是由无数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边缘锋利的碎镜子拼接而成！

无数个扭曲、破碎、反射着无影灯惨白光芒的“我”，

从各个角度死死地盯着躺在椅子上的我，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包围感。

空气里那股消毒水混合***的气息更浓了。Dr. 沈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无菌手套。

他没有拿出任何传统的手术器械，而是从一个古朴的、表面刻满无法辨识符文的檀木盒子里，

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框是暗沉的青铜，边缘磨损得厉害，镜面却异常清晰。

“最后确认，”他将铜镜举到我面前，声音隔着口罩，带着金属的质感，“柳意小姐，

告诉我，你真正想成为的，是谁？”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我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鹅蛋脸型流畅完美，一双小鹿般无辜清澈的大眼睛，

鼻梁小巧挺直，嘴角天生微微上翘，形成天然的“微笑唇”。

每一处细节都精准地踩在了当下审美的最高峰，完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像是AI根据大数据计算出的最优解。“这是谁？”我下意识地问，声音干涩。

“这是‘晨曦3.0’。”Dr. 沈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介绍一件商品，

“即将引领下一季潮流的核心脸模。预售名额，仅限300例。你将是最早拥有它的人之一。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我像是被催眠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

想要触碰镜中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竟然直接穿透了过去！仿佛那不是坚硬的玻璃，而是一层粘稠的水面！

指尖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冰凉、细腻、带着微弱弹性的……皮肤？“躺好，

闭上眼睛。”Dr. 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过程很快，十分钟。

”巨大的恐惧和同样巨大的期待将我淹没。我顺从地躺下，闭上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一股冰凉粘稠的液体被轻柔地涂抹在我的脸上，

瞬间覆盖了每一寸皮肤。那感觉怪异极了，不像任何护肤品或麻醉剂，

更像是……无数只细小的、冰冷的活物在皮肤上同时爬行！它们钻过毛孔，渗透肌理。

紧接着，一种低沉、晦涩、充满非人韵律的吟诵声在我耳边响起。那不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