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雨晴
学校在市区，骑车要半小时。
晨雾还未散尽，空气里飘着早点摊的油烟味，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
他拐过一个路口，突然看见一抹浅绿色的身影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
——是昨天那个女子。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陈墨身上。
陈墨猛地捏住刹车，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路过的学生回头看他，但他顾不上理会，停好车看向校门口。
然而那名女子己经离开了，梧桐树下空空如也。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喂！
陈墨！
发什么呆呢？”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陈墨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江明那张笑嘻嘻的脸。
“江孙子，大清早的吓唬谁呢？”
陈墨笑骂了一句，推着车往校门口走。
“谁让你跟丢了魂似的？”
江明凑过来，压低声音，“怎么，昨晚又梦见你那个‘绿衣仙女’了？”
陈墨一愣：“你怎么知道？”
“靠，还真梦见了？”
江明瞪大眼睛，“你昨天不是说要拍个照片给我看吗？
结果半天没发，我还以为你逗我玩呢。”
陈墨皱眉，他确实记得自己拿出手机想拍照，但后来因为赶着去打工，就忘了这事。
可问题是……他根本没跟江明提过提昨天见到的是一名绿衣女子。
教室里，陈墨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
“喂。”
他用笔戳了戳前桌的江明，“你刚才为什么说‘绿衣仙女’？”
江明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昨天啊，你……”江明突然顿住，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等等，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陈墨盯着他，发现江明的困惑不像是装的。
两人对视几秒，江明先绷不住了：“行行行，我配合你演。
所以呢，你的‘绿衣仙女’今天又出现了？”
陈墨没回答，只是低头翻开笔记本，随手画了几笔。
虽然纸上仅有寥寥几笔线条。
但陈墨眼中却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长发，浅绿色的衣裙，站在树下。
他盯着这幅画，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佘山的雾气，潮湿的石阶，一只手拉着他往上跑，笑声清脆……“陈墨？”
江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墨摇摇头，合上笔记本：“没事，暑假打工太累了。”
陈墨一整节课都没听进去。
那些零碎的画面像玻璃碎片一样扎在脑海里——佘山的雾气、潮湿的石阶、那只拉住他的手……他努力想看清记忆里那个人的脸，可每次快要触及，画面就模糊了。
下课铃响，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黑板。
“安静，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
“教室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陈墨没精打采地抬头，却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猛地坐首了身体。
——是她。
浅绿色的连衣裙换成了校服，但那张脸他绝不会认错。
她安静地站在讲台旁，目光扫过教室，在看到陈墨时微微停顿。
“这位是苏雨晴同学，从今天开始和大家一起学习。
“李老师转头对新同学说，“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苏雨晴。
“她的声音很轻，像山间的雾气，“很高兴见到大家。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墨死死盯着她，手心渗出汗水。
“苏雨晴，你就坐在……“李老师环顾教室，指向陈墨旁边的空位，“那里吧。
“苏雨晴抱着书包走过来时，陈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和昨天在小卖部门口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在他身边坐下，没有看他，只是安静地整理书本。
陈墨的喉咙发紧，有无数问题想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苏雨晴被老师叫了出去。
“喂，看呆了？
“江明从前排转过头，压低声音，“这不会就是你那个绿衣仙女吧？
“陈墨猛地抓住江明的手腕：“你认识她？
““我靠，轻点！
“江明挣脱开来，“我怎么可能认识？
“陈墨松开手，眉头紧锁。
江明说得没错，但问题在于——为什么苏雨晴会突然出现在学校？
为什么她会成为转校生？
这一切太巧合了。
此时苏雨晴己经回到座位。
他偷偷瞥向身旁。
苏雨晴正低头写字，侧脸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她的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
突然，她转过头，对上了陈墨的目光。
“你好，陈墨。
“她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们……认识？
“苏雨晴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认识吗？
“陈墨被苏雨晴的反问搞得不知所措。
见过一面算是认识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此刻陈墨的心中有无数个疑问。
午休时间，陈墨在食堂堵住了江明。
“老实说，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陈墨把江明拉到角落，“她刚才都叫我名字了。
“江明一脸茫然：“我真不认识啊！
不过……“他挠挠头，“说来奇怪，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眼熟？
““就是那种……明明没见过，但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江明皱眉，“你不觉得吗？
“陈墨没有回答。
他当然觉得——从第一眼看到苏雨晴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如影随形。
“对了，“江明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听到老师们在议论苏雨晴的转学手续。
““说什么了？
““说她的档案很奇怪，像是临时补办的，但上面又有教育局的盖章。
“江明神秘兮兮地说，“还有，她是佘山本地人，但没人听说过苏雨晴这个名字。
“佘山本地人？
可他在佘山镇生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她。
除非……除非他们真的曾经认识，而他自己忘记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陈墨因为打工的劳累向老师请了假，独自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
远处，苏雨晴和几个女生在打羽毛球。
她动作轻盈，像一片随风飘动的叶子。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墨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对准了她。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苏雨晴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微笑。
——和昨天在小卖部门口时一模一样。
陈墨的手抖了一下。
他低头查看照片，却发现画面中的苏雨晴是模糊的，就像被一层雾气笼罩。
可这个模糊的照片总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陈墨恍然，这不就是每次出现在那个梦里的女生吗？
恰恰是这种模糊，让他觉得苏雨晴就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位女子。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球场——苏雨晴己经不在那里了。
“在找我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墨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的苏雨晴。
她微微俯身，长发垂落，发梢几乎碰到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