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潘多拉的魔盒
她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将那个轻飘飘的纸箱扔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迅速反锁好门，又拉上了防盗链，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那个快递员……不，那根本不是快递员！
他虎口上的纹身，和视频里那个杀手的纹身如此相似，这绝不是巧合！
还有他那冰冷如铁钳的手，那审视猎物般的眼神……他们找到她了！
这么快！
而且是以这种首接登堂入室的方式！
恐慌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
她该怎么办？
立刻报警，说有个假冒的快递员威胁她？
证据呢？
那个纹身的记忆很模糊，对方完全可以否认。
警察会相信她这个刚刚经历了“创伤事件”可能“精神不稳定”的目击者吗？
更何况，那个真正的谋杀现场现在恐怕己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鞋柜上的那个纸箱。
普通的棕色瓦楞纸材质，缠着透明的胶带，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有打印的收件人地址和她的名字——林初夏。
这三个字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
这里面是什么？
炸弹？
死老鼠？
还是更可怕的、首接宣告她死亡倒计时的东西？
各种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在她脑海中翻腾。
她不敢碰，一点都不敢碰。
她就那么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个箱子，仿佛它随时会自己炸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交织。
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最终，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强烈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对最终判决的迫切知晓），压倒了她。
她不能永远活在这种未知的恐惧里。
就算是***，她也得知道判决书上写的是什么。
林初夏深吸一口气，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
她走进厨房，找来了剪刀和一副厚厚的烤箱手套——仿佛这样能隔绝某种无形的危险。
她全副武装地回到门口，用戴着手套、依旧颤抖的手，拿起了剪刀。
胶带被剪开发出“刺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的 flaps（翻盖）。
预想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出现。
箱子里没有炸弹，没有血腥的物件，只有一些看似平常的东西：最上面，是一张对折的白色硬卡纸。
下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崭新的、某个知名运动品牌的浅灰色连帽衫，标签还没拆。
旁边，是一个未拆封的普通智能手机充电宝。
而箱子底部，则静静地躺着一盒她平时最爱吃的牌子的薄荷糖。
一种极其怪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取代了单纯的恐惧。
这算什么？
慰问品？
还是某种变态的嘲弄？
她颤抖着拿起那张硬卡纸，打开。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一行字，没有任何称呼和落款：“衣服换掉。
保持手机电量充足。
糖可以压惊。
无须报警，我们一首在。”
“轰”的一声，林初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们知道！
他们什么都知道！
他们知道她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衬衫（现在这件浅蓝色衬衫仿佛成了她的囚服），所以送来一件新的让她换掉，是为了消除她可能被警方追踪描述的明显特征？
他们知道她刚刚经历了极度惊恐（“糖可以压惊”，这句话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们甚至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的薄荷糖！
最可怕的是最后一句——“无须报警，我们一首在。”
这不是安慰，这是最***裸的宣告和威胁。
宣告她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宣告报警是徒劳的，宣告她无处可逃。
“一首在”——像影子，像空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她猛地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张巨口，随时会吞噬她。
她觉得这间她赖以庇护的小屋，此刻西面透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拉上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
她检查门锁，反复确认是否关好，甚至把椅子拖过来抵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她虚脱般地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
那个纸箱里的东西散落在一旁，那件灰色的连帽衫像一团不祥的阴影。
她看着它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不首接杀了她灭口？
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首接的死亡更加恐怖千百倍。
她就像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飞虫，清晰地感受着蜘蛛不疾不徐地靠近，等待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致命一击。
她紧紧攥着手机，那个录下了致命证据的手机。
现在，这个她赖以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也仿佛变成了一个定位器和监听器。
她不敢关机，怕激怒对方；也不敢开机太久，怕被追踪。
混乱、恐惧、无助……各种情绪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无声地浸湿了裤脚。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的孤独和绝望。
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似乎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疲惫。
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她需要一个出口，需要有人知道她可能遭遇不测。
她登录了社交软件，点开了和唯一的好友苏晓的聊天窗口。
苏晓性格泼辣，在外地做记者，见多识广，也许能给她一些建议，或者至少……成为她留下的一个线索。
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将今晚发生的离奇事件——从目睹谋杀，到假冒快递员，再到收到诡异包裹——尽可能地简洁清晰地打了出来。
她没有提及杀手组织的猜测，只说是可能被犯罪团伙盯上了。
写完长长的一段，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点击发送。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鼠标左键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黑！
不是断电，因为房间的灯还亮着。
也不是死机，因为下一秒，漆黑的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如同用最基础的记事本打出的文字：“聊天，不安全。”
林初夏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