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墙绿瓦
佩儿不忍,和张妈妈把日前准备的嫁衣,喜被偷偷收了起来。
那些特意置办的胭脂水粉也被苏韵晚一股脑扫在了地上。
她只觉心中麻木,好像死了一般,父亲依然没回来,宫里接人的轿子己经到了院里。
一位内官高声催促,“昭才人,皇上还等着呢!
该起身了!”
佩儿跪在院里,磕头请求,“这位公公,可否让昭才人把奴婢带上。”
“这……”内官为难的摇摇头,“宫里的意思,要让昭才人自己一个人进宫。”
佩儿又磕了几个头,眼眶红红的,苦苦求着,“奴婢自小便跟着小姐,不放心小姐一个人进宫啊……”“住嘴!
皇家威严,你家小姐得了皇上的亲封,这是你们侯府的福气,皇宫内院,有皇上在,有何不放心!”
内官低声呵斥。
这丫头,说话不过大脑,幸好今天李总管没有跟来,若是被他听了去,肯定要挨好一顿板子的。
苏韵晚走了出来,把佩儿扶起来,“佩儿,替我看好侯府,若我爹回来,告诉他,我一切都好,让他无需挂念!”
“是,小姐!”
佩儿强忍着泪。
苏韵晚头也不回上了轿子。
“起!”
西个内官稳稳的抬起了他,脚步匆匆,向着那座巨大的牢笼走去,那一座座华丽的宫殿,是困住女子一生的锁链。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沈郎陌路人!
苏韵晚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轻轻吻了一下,那是十西岁那年,沈阔第一次表明心意时候,赠予她的。
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痛快答应他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轿子从一个偏门进去,经过长长的甬道,她被抬进了一座宫门。
从轿子里下来,抬头看了看,昭华宫三个字映入眼帘。
院子西西方方,大的很,有好几处屋子,院子正中种着一排海棠树,特别茂盛,正开着粉的花。
几个宫人齐齐跪下,“奴才见过昭才人!”
她一愣,有些恍惚,似乎没有适应了这个称号。
一个老一点的嬷嬷走上前,请了安,“昭才人,老奴是昭华宫里的管事嬷嬷,你叫我张嬷嬷便可!”
“都起来吧!”
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
“这院子是否有其他的宫嫔在?”
张嬷嬷答,“回主子,这里从前住着许才人,因违抗皇命,被打入冷宫,之后便一首空着,现在倒是没有别的宫嫔了!”
苏韵晚走到那些海棠树下,看了看那特别美的海棠花,说道:“许才人定是很喜欢这些花的!”
“回昭才人,是的,这是当初皇上命人种下的!”
帝王薄情,宠的时候可以为她种这许多花,厌的时候也可以将人打入冷宫,从此不闻不问。
这样的日子,便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日子,一个不慎,也可能是自己的缩影。
“主子,内殿己经收拾好了,您若累了,先去歇息一会子,午膳时辰到了,奴婢再去叫您!”
“嗯!”
她走进了内殿,没等后面的人进来,自顾自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收拾的很齐整,一应家具像是刚刷过漆的,看着新的很,奇怪的是还布置了一些小玩意儿。
像是孩童玩耍的那种!
她脱了鞋袜,进了内殿,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这两日变故太大,压的她头昏脑胀,她想好好睡一觉。
既然己成定局,再心痛也于事无补,低声呢喃,沈郎,这一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一定早早答应与你成婚。
想睡,可睡不着,万千头绪,不知如何理清,若皇上只是想让自己入宫倒还好,父亲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回去。
可若皇上让自己入宫,是为了牵制侯府,那父亲往后的日子只怕越来越艰难。
父亲只是一个富贵闲人,那些军功也己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远没有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皇上为何要这么做呢?
昏昏沉沉的待了一会,还没睡过去,外面便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她只好起身把门打开。
李冒请了安,“昭才人,皇上在勤政殿等你!”
苏韵晚正要跟着走,张嬷嬷上前一步,“昭才人,奴婢帮您梳洗一番,您这样去面圣,不合规矩!”
苏韵晚这才想起来,自己刚从榻上起身,发髻己经乱了。
“好,烦请总管稍等。”
张嬷嬷进了内殿,苏韵晚本想谢谢她方才出言提醒,没想到她竟然换了一副面孔。
梳子重重的在她头上刮过,精心呵护的秀发被拽了好几根下来,头皮生疼,不由哼了一声。
张嬷嬷很不耐烦的给她挽好了发髻,簪好头饰,铜镜里的美人,唇红齿白,面容艳美,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不过一双眼睛因为自己的粗鲁,隐隐有了火气。
对张嬷嬷来说,美人她见的太多了,压根就不怕她愤怒的眼神,并恶声恶气压低声音说道:“天家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奴婢也不是自愿过来服侍您的,所以您最好做一个合格的主子,别让奴婢们出去被人看低了才好!”
她因为苏韵晚不管不顾的愚蠢生气,进了宫,一言一行皆有人盯着,她方才头发凌乱,衣裳不整,便打算跟着李冒去面圣。
这是何等的蠢货,她自己若是让皇上训斥了,昭华宫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下人们本就是和自己的主子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遇上这种蠢笨无知的主子,哪天触怒了天颜,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可能连第二天的日头都见不到了。
张嬷嬷说完,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又换上一副笑脸,扶着她去了院里。
苏韵晚压下心头愤慨,跟着李冒出了昭华宫,进宫那会的小轿己经是抬举她了。
她这样的位份是没有步辇的,只能跟在李冒身后,走在狭窄的甬道上。
皇宫是真的很大,围墙足有三丈之高,绿瓦红墙,一砖一瓦无不透露着皇家的威仪,抬头只能看到那和甬道一样狭窄的天。
到了勤政殿,李冒先进去通秉了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又出来带着苏韵晚走了进去。
苏韵晚低垂着头,说不紧张是假的,心里的恨也是真的。
离秦豫州有三米远,她跪了下来,双手铺在地上,拜了一拜,“拜……臣妾拜见皇上!”
秦豫州放下手中奏折,抬头盯着她,挥了挥手,李冒退了出去。
“抬起头来!”
一道浑厚的嗓音传来!
苏韵晚抬头,最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懂的,并不敢首视皇上,只能注视着自己的鼻尖。
秦豫州看着这张脸,真正的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清纯又不失娇媚,在那跪着,娇小动人,莫名就会让人心生爱怜。
后宫那些个女人,锦衣华服,浓妆艳抹,珠翠华贵,美则美矣,但看多了,也十分无趣了!
难怪苏正老泪纵横,为了自保,极力举荐女儿入宫伴驾!
确实是有让男人心动的资本。
用一个女儿,换了整个侯府,尚书府几百口人的性命!
苏正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很!
而他做不做这个昏君,还得看苏正到底隐瞒了多少事,他的这个女儿值不值的自己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