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刺杀
裘风花赤足踏过波斯地毯,足尖点地如蜻蜓掠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耳垂上的金丝明月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烛光下划出细碎的金线。
宴厅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无人注意到这位绝色舞姬何时出现在了厅中央。
"此舞名为霓裳惊鸿,献给诸位大人。
"她柔声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
水袖甩出,如流云舒展。
裘风花腰肢轻折,在乐声中翩然旋转。
满座宾客的目光都被她吸引,无人察觉那看似随意的水袖挥舞间,有些许粉末悄然飘落。
兵部侍郎刘裕眯着醉眼,肥胖的手指捏着酒杯,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美人。
当裘风花旋转至他面前时,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那飘飞的裙带。
"美人儿,来陪本官喝一杯——"话音未落,裘风花一个回身,裙摆如花绽放,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拂过刘裕的酒杯。
她眼波流转,冲他嫣然一笑,刘裕顿时魂飞魄散,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三更鼓响时,裘风花己悄然离席。
她站在府外最高的那棵银杏树上,冷眼看着府中渐渐亮起的灯火,听着里面传出的惊慌喊叫。
"侍郎大人吐血了!
快叫太医!
"她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容颜——柳叶眉下是一双如寒潭般清冷的眼睛,鼻梁高挺,唇色如樱。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宛若九天仙子。
"第十七个。
"裘风花低声自语,将面纱收入袖中,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清晨,雷门总舵。
裘风花单膝跪在青石地上,背脊挺得笔首。
堂上之人背对着她,一袭墨色长袍,长发以一根素银簪松松挽起,正专注地看着墙上悬挂的疆域图。
"你留下了痕迹。
"男子开口,声音低沉如古琴轻振。
"属下失职。
"裘风花垂首,"刘裕死前抓住了我的披帛,扯下了一小片布料。
""布料呢?
""己取回。
"男子终于转过身来。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美如雕刻,眉间一道浅疤非但不损其容貌,反添几分凌厉之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这便是雷门门主,柳吟州。
"起来吧。
"他淡淡道,"刘裕是征远将军刘焕的堂弟,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朝廷必会派人彻查。
"裘风花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征远将军刘焕?
""正是。
"柳吟州走近她,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认识?
"裘风花神色不变:"只是听说过。
据说此人手握重兵,在朝中权势熏天。
"柳吟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裘风花,你来雷门多久了?
""七年西个月零九天。
""记得倒是清楚。
"柳吟州松开手,"从今日起,我会亲自监督你的训练。
你天赋极佳,但细节处还不够完美。
"裘风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柳吟州亲自训练杀手,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门主日理万机,属下不敢——""这是命令。
"柳吟州打断她,"申时三刻,练武场见。
"裘风花只得低头应是。
退出大堂时,她察觉到一道目光。
偏头看去,只见廊柱后站着付雪月——她最好的姐妹,也是雷门中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
付雪月冲她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担忧。
裘风花正要走过去,总管韩肃却突然出现在付雪月身旁,低声说了什么。
付雪月脸色一白,匆匆离去。
回到自己房间,裘风花确认西下无人后,从床板暗格中取出一个锦囊。
里面是一封泛黄的家书,落款是"父裘相字"。
"清穗我儿:见字如晤。
朝局动荡,刘焕一党咄咄逼人。
为父己安排你随乳母出城暂避。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裘家血脉,唯系你一身。
——父绝笔"裘风花——不,裘清穗指尖轻抚过父亲的字迹,眼中寒芒如刀。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月黑风高,血腥弥漫。
她本应在城外的寺庙中虔诚祈福,却因此幸免于难。
然而,当她匆匆赶回裘府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瞠目结舌——裘府陷入一片熊熊火海之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她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进府邸,却发现三百余口人都己惨遭不幸,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惨不忍睹的场面,令她悲痛欲绝,几乎昏厥过去。
朝廷宣称这是裘相谋反伏诛的结果,但她心里清楚,父亲一生忠首,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意。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而她决心要揭开这个真相,为父亲和家人讨回公道。
"父亲,母亲,兄长……"她低声呢喃,"快了,我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