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倒吊人
公车停靠的广播响起。
一个老妇人起身，佝偻着腰向两人走来。
老妇人看着少女道:“真好啊，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
沐夏大吃一惊，刚要反驳，少女却道:“是的。”
额，额？
这是干什么？
这家伙在说什么？
沐夏是真的不认识少女，少女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老妇人桀桀怪笑道：“真好啊，小伙子，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你一定要珍惜啊，不像老婆子，失去了才发觉可惜。”
“哎，真想再去看一遍荷花啊。”
老妇人话语阴森，内容却包含无限遗憾。
沐夏微微一愣。
老妇人手背后下车了。
此后车上一首安静，一声叮咚，长宁公寓到了。
这是沐夏租住的廉价公寓。
沐夏下车，少女竟然跟着他下车了。
额。
沐夏略微局促，待公交走远后，对少女道：“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少女没有说话。
“我叫沐夏，你呢？”
少女道：“柏拉图。”
柏拉图？
好奇怪的名字。
这家伙看着也不像外国人啊？
“网名？”
“可以这么说。”
“那可以告诉我真名吗？”
少女陷入沉思，眉眼移动几个像素点，似是心情愉悦，她是不是在思考怎么捉弄我？
自和人打交道的频率降低之后，沐夏失去了通过面貌识人的能力，变成了脸盲。
沐夏现在看人更多凭借捕捉对方的气质识人，无论美丑，他只有在和气质相近者聊天才会话多一些。
“不告诉你。”
“额，行。”
这家伙，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名？
又为什么会生出捉弄这种心理，仿佛我们是什么很熟的人一样。
等等，这家伙会不会在怪我没有认出她？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这家伙。
算了，无所谓。
沐夏将这种东西抛之脑后，走进公寓，柏拉图跟在他身后。
沐夏上楼，柏拉图也上楼，沐夏转弯，柏拉图也转弯，她就紧紧地跟在沐夏身后。
这就有点诡异了。
“你也是这里的租户？”
沐夏问道。
“是的。”
“你住在哪啊？”
“513。”
刚要开门的沐夏愣住了。
原因没有别的，因为他的房间也是513。
这栋公寓没有重复数字的房间。
这也不是合租宿舍，只是廉价的单身公寓。
怎么会。
门被打开了。
还是熟悉的家具摆放，没错，这里就是沐夏的房间。
柏拉图就站在他身后。
只不过，房间里是完全绝对的漆黑。
黑到只能看见房间里家具的轮廓，甚至有些己经被暗影所吞没。
哈。
沐夏情不自禁走进屋内，低语声在他耳边回荡，呼喊着他的名字。
屋内有东西在召唤他。
沐夏心脏怦怦狂跳，顾不得背后诡异的少女，借着对房间的熟悉，他很快就走到床前。
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沐夏的首觉告诉他，床上坐着一位久未见的客人。
“这是什么？”
沐夏略微崩溃地吐槽道。
他伸手触摸眼前的阴影，果然摸到了人性的轮廓。
皱巴如老树的皮肤，没有头发，触感却黏黏腻腻的，恶心无比。
“沐夏。”
那阴影呼唤道，“你还记得我吗？”
触感变了，沐夏正在“抚摸一个正常的人类的头颅”。
沐夏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
“我听到你的召唤，听见你内心对我依赖的情感，我来了，沐夏。”
沐夏双目猩红，加大力气想要捏爆“这个头颅”。
沐夏感觉他的头颅正在受到压迫，很痛。
“我是你的姥爷啊。”
阴影呜呜咽咽道，“你在干什么，你想要你的姥爷死吗？
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可是一个乖孩子啊。”
乖孩子。
沐夏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去你的乖孩子！”
就是乖孩子这个称号，毁了他。
这个社会可不是乖孩子的社会。
头部受到的压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沐夏己经神昏智迷。
他仍然不想放手。
所以。
“咔嚓。”
沐夏的脖子断了。
一道惊雷劈过，照彻黑暗，沐夏看清眼前之物。
那就是一个没有头颅的黑色泥巴人。
所以他刚刚捏的是？
一双漆黑的手搭在沐夏的脖子上，拉着沐夏上吊。
天花板之上还挂着一个人。
一个倒着吊在天花板上的人。
沐夏失去意识。
数年之前，沐夏还是一个活泼的人，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一切都随着父亲的出轨而改变。
那天父亲责骂母亲的无趣，那副不负责任只顾享乐的小人嘴脸深深***了沐夏，也***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变了，变成一个酒鬼，变得不负责任。
母亲整日咒骂着父亲，也咒骂着姥爷。
这些都是不负责任的人。
姥爷年轻时不务正业，抽烟喝酒，荒废了对子女的照顾，后来更是以出售的方式让子女结婚。
后来姥爷来了，原因是需要养老，母亲变得更加抑郁。
正因为见到沉沦的可怕，所以沐夏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有心理疾病。
他必须振作，不然母亲便会变得无依无靠。
后来姥爷死了。
死因不明。
沐夏和母亲在沉默中将姥爷下葬。
尘归尘，土归土。
母亲不再咒骂姥爷，反而作践自己。
最后只剩下沐夏一人。
“叮铃铃玲玲！！”
急促的闹钟声响起，沐夏睁眼，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西周。
我还活着？
简洁的房间，微微洒落的晨光，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沐夏咽了一口唾沫。
梦一场？
不，绝对不是梦。
脖子之隐痛还在，太真实了，怎么会是梦？
“见鬼。”
沐夏道。
沐夏愣住了。
“啊？”
房间里只有若百灵鸟般的女声。
这不对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个男生来着？
房间里为什么只有女生？
难道昨晚那一切都是真的，我被勒得任督二脉全通，一夜之间变成伪音大佬了？
这并不好笑。
沐夏哀嚎着，在悲催却悦耳的女声中，沐夏大步跑进卫生间。
“怎么会这样啊！！！”
沐夏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