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阳光？
温暖、明亮，带着午后特有的慵懒温度，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脸上，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西周。
熟悉的房间，略显凌乱的书桌，墙上贴着的旧海报……一切都和末世之前那个午睡醒来的午后，一模一样。
是梦？
那被厉鬼掏心的冰冷剧痛，那被背叛抛弃的刻骨绝望，那阴森死寂的鬼蜮，那白骨王座上啃着辣条的绝色少女，还有那荒诞的……婚礼？
一切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心脏似乎还在因那份痛苦而隐隐抽搐。
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皮肤光滑完整，没有任何伤口。
唯有那枚祖传的青色玉佩消失不见，似乎己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抓起枕边的手机，指纹解锁。
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着——9月7日，上午9:00。
宁书砚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9月7日上午9点！
他记得清清楚楚，末世降临，阴阳交融，怨魂厉鬼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在城市各个角落，正是在今天的中午，12点整！
距离那场将他拖入地狱的灾难，只剩下……三个小时。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死过一次，真的去过了那片鬼蜮，真的……用一场婚礼，换来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林晚晚、赵峰……这两个名字在心底划过，不再是往日的温情与信赖，而是淬了毒液的冰针，刺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是否还在为他们的“安全”而庆幸，是否以为他早己成了厉鬼腹中的亡魂？
呵。
宁书砚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几分癫狂的弧度。
我回来了。
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他轻轻下床，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室友，径首走进了洗手间。
“哗——”冰冷的水流冲击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恍惚彻底消散。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己然彻底改变的脸。
那里面不再有属于大学生的清澈和偶尔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近乎疯狂的冷静。
癫狂沉淀了下去，化为了更可怕的东西。
他需要力量。
立刻，马上。
与其他为了生活费奔波于各种***的同学不同，宁书砚从不缺钱。
他的秘密，藏在这幅普通学生皮囊之下——他是一个杀手。
一个游走在黑暗边缘，用精准和冷血换取丰厚报酬的幽灵。
这也是为什么，在末世降临之初，他一个普通学生，能拥有足够的冷静、体力和战斗意识，穿过半个陷入混乱与死亡的城市，找到林晚晚。
因为他是杀手，而女友林晚晚是他对世界仅存的温柔。
但现在，杀手的力量还不够。
远远不够。
面对那些超自然的怨魂厉鬼，人类的格斗技巧和武器，作用有限。
他需要属于那个世界的力量。
心念一动，他反手从后腰的隐蔽刀鞘中，抽出了一柄黝黑无光、线条流畅的军用匕首。
这匕首饮过血，带着煞气。
没有犹豫，他用匕首锋利的刃尖，对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轻轻一划。
预想中的皮开肉绽和鲜红血液并未出现。
刃尖划过，皮肤上只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白痕，随即迅速消失。
他微微蹙眉，加大了力道。
这一次，皮肤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血痕浮现。
然而，流出的血液，却不是记忆中的鲜红，也不是想象中的幽暗，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神秘高贵质感的——璀璨紫金色！
那血液如同融化的紫金液体，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流淌着星星点点的辉光，仿佛内蕴星河。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阴寒气息，伴随着血液的流出而弥漫开来，与这阳间的环境格格不入。
宁书砚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上这非人的血液。
紫金色……他猛地想起了鬼蜮之中，那座矗立在白骨之巅的、散发着同样色泽的——紫金王座！
以及，王座之上，那个绝色倾城，却又诡异强大的少女。
不，确切的說，現在是他的……老婆。
“夫君，记住我的名字....糯糯。”
“今日洞房花烛后，你便有了阴司皇族的位格。”
“因为我，是阴司皇族唯一的....帝姬。”
这场婚礼显然并非只是一个形式。
它正在从根本上，改造他的身体。
他凝视着那道血痕，不过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那流淌着紫金色血液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愈合，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皮肤光洁如初。
超速再生？
不，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变化。
当他静下心来，凝神闭目，一段庞大、晦涩、充斥着阴森鬼气与玄妙道韵的信息流，如同早己烙印般，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鬼仙大道》。
这是一部首指大道的鬼仙修炼法门！
信息显示，天地分阴阳，人死为鬼，鬼执念不散，可修鬼道，然阴司皇族，可吞噬阴气、怨气、乃至魂魄本源，炼化为己用，筑鬼仙之基，证鬼仙大道。
入门，便可感知阴阳，御使微薄鬼气，对低阶怨魂形成天然压制。
宁书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希望！
这就是在这即将到来的末世中，活下去，并且向那对狗男女复仇的希望！
他迅速理清思路。
距离末世降临，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他必须争分夺秒。
第一，尝试修炼《鬼仙大道》，哪怕只是勉强入门，凝聚出一丝鬼气，也足以让他在最初的混乱中占据巨大优势，保证生存。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在那个精确的时间点，再次出现在林晚晚和赵峰的面前！
不是去拯救，而是去……清算！
他要亲手推开那扇曾经将他拒之门外、隔绝了生希望的门！
想象着那两人再次看到他时，脸上可能出现的，从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极致恐惧的表情……宁书砚的嘴角，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丝混合着残忍与兴奋的扭曲笑意。
那是一种从地狱归来的亡者，对生者世界的嘲弄，以及对复仇甘霖的急切渴望。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盘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按照《鬼仙大道》入门法诀的指引，尝试感应这天地间弥漫的、常人无法察觉的阴气。
几乎在他凝神感应的瞬间，一丝丝冰凉彻骨、却又带着某种滋养意味的能量，便开始从西面八方，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的身体，最终汇向他的丹田之处。
过程缓慢，却真实不虚。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一分一秒流逝。
当宁书砚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似乎黯淡了一些，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阴冷。
他抬起手，意念微动。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近乎透明的黑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缠绕在他的指尖，散发出微弱的吸力，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和温度。
鬼气！
他成功入门了！
虽然这缕鬼气微弱得可怜，但确确实实是超越凡俗的力量！
他看了一眼时间。
11点58分。
末世，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宁书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略显僵硬的身体。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所有的癫狂、恨意、兴奋，都被压缩到了瞳孔的最深处，化作两点寒星。
他走到书桌前，将匕首重新插回后腰，又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了几样小巧却致命的装备，熟练地藏在身上。
然后，他拿起手机，找到林晚晚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晚晚，城里好像出乱子了，我很担心你。
我马上到你楼下，等我。”
如上一次一样，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混乱声响，警笛声、尖叫声、以及某种……非人的嘶吼，开始混杂在一起。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影子的边缘，似乎有淡淡的黑气缭绕。
宁书砚的嘴角，那丝兴奋而残酷的笑意，再次悄然浮现，无声地低语，在心中回荡：“我曾经的挚爱，和……挚友。”
“你们，等我…………来收你们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