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急切感在我心里交织。
爷爷用这种方式留下的信息,一定非同小可。
我等不及了。
趁着爸在堂屋收拾东西,我找来一把闲置的、锈迹斑斑的铁锹。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首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把杂物挪开,露出了那片地面。
是夯实的泥土地,因为常年堆放东西,颜色比旁边要深一些。
我举起铁锹,咬了咬牙,对着地面铲了下去。
“噗——”铁锹入土的声音沉闷。
泥土被一锹一锹地挖开,堆在旁边。
我挖得很小心,也很吃力。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新翻开的泥土里。
大概挖到齐膝深的时候,铁锹头忽然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了“磕”的一声响。
不是石头的感觉。
我的心猛地一提,动作更快了,改用锹头小心地刮开周围的泥土。
渐渐地,一个约莫一尺见方、裹着厚厚几层防水油布的东西显露出来。
我扔开铁锹,徒手把它抱了出来。
沉甸甸的,外面缠着麻绳。
捧着这个沾满泥土的包裹,我的手抖得厉害。
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那张熟悉的架子床边,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解开己经有些发朽的麻绳,一层层剥开油布。
里面是一本笔记本。
牛皮纸的封面,己经泛黄发脆,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没有标题,没有任何标识。
我屏住呼吸,翻开了第一页。
是爷爷的笔迹!
我太熟悉了。
那略显潦草、带着点倔强劲道的钢笔字。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当你看到这本笔记,说明我失败了。”
失败?
什么失败了?
我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向下移,落在紧接着的那行字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
“那东西还是来了,它现在就跟在你身後——身後”那两个字的最后一笔,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划破了纸张!
“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我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紧闭的房门,和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堂屋微弱的光线。
空无一人。
可就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脖颈后的汗毛,却毫无征兆地,根根倒竖起来。
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刚刚就紧贴着我的后背,在我转头的刹那,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房间里死寂只有我自己粗重的、试图压抑却控制不住的喘息声,还有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脖颈后的皮肤还残留着那种诡异的、汗毛倒竖的刺挠感,冰冷,清晰。
我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木板上的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扭曲变形,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
门外是堂屋,爸大概还在收拾,偶尔传来一点模糊的响动。
可那句“它现在就跟在你身後——”,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脑子里,拔不出来,反复穿刺。
我猛地转回头,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架子床底下幽深的黑暗,旧衣柜门板的缝隙,糊着旧报纸的窗户……视线所及,一切如常。
夏日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滤过,只剩下一点惨淡的光晕,灰尘在光柱里无声翻滚。
是心理作用吗?
因为看到了那句话,所以产生了错觉?
我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尖锐的痛感传来,反而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点。
对,是错觉,一定是。
爷爷走了,我太难过,又看到这诡异的笔记,自己吓自己。
可掌心残留的、触碰爷爷冰冷皮肤的触感,还有那八个朱砂字的狰狞笔画,都在提醒我,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