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福威 血夜惊变
不是那种噼里啪啦砸得人生疼的豆大雨点，而是绵密、冰冷，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网，把整个福州城兜头罩住，闷得人喘不过气。
雨水顺着湿透的青色号衣往下淌，糊住了眼睛，陆青尘抹了把脸，手里那个印着“福威镖局”徽记的食盒沉甸甸的，勒得他手指发麻。
他有点恍惚。
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另一个世界，骑着电驴，顶着烈日，为了一个差评跟人赔笑脸。
那暴躁老哥抄起水果刀捅过来的时候，他最后的念头是：妈的，这单白跑了。
再睁眼，就成了福威镖局新来的趟子手，也叫陆青尘。
趟子手，说好听点是镖局基层员工，难听点就是杂役兼预备炮灰。
他对这身份没什么意见，至少管饭，而且，这里是《笑傲江湖》的起点，福威镖局。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青城派余沧海，为了那套邪门剑法，马上就要来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
这见鬼的雨，还有空气里那股子越来越浓的、挥之不去的压抑，都让他心头发毛。
他把食盒递给厨房管事的张老头，张老头嘟囔着“这鬼天气，总镖头心里也不痛快”，说着张老头随手塞给陆青尘两个冷硬的馒头。
抱着馒头往回走，穿过演武场时，雨水冲刷着青石板，泛着幽暗的光。
几个资深镖师聚在廊下，声音压得极低。
“……不对劲，西街王掌柜那条线，前天就该有消息回来的。”
“马厩里那几匹牲口，今晚躁得很。”
“我刚才好像瞧见墙头有影子晃过去……”陆青尘脚步没停，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青城派的人，恐怕己经摸进来了。
他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到趟子手们住的那排矮房。
那地方虽然简陋，但人多，至少……有点热气。
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汗味、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挤了十几号人，大多和他一样，是刚进来没多久的生面孔，此刻都有些惶惶不安。
只有一个叫陈七的老趟子手，资历老些，正就着豆大的油灯光，擦拭他那把用了多年的单刀，刀身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没什么表情。
陈哥，”有人忍不住问，“外面……没事吧？”
陈七头也不抬：“把门闩好，都机灵点。”
就这一句话，让屋里的空气又凝滞了几分。
陆青尘默默走到自己的地铺角落坐下，冰冷的馒头攥在手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耳朵竖着，捕捉着窗外的一切声响。
雨声，风声，还有……别的。
时间在压抑中一点点爬过。
突然——“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刺破雨幕，从镖局大门方向传来！
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声音？”
“出什么事了？”
混乱中，陈七“豁”地起身，脸色铁青，低吼道：“抄家伙！
背靠背！”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更多的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怒喝声、狂笑声，如同滚油泼入冷水，轰然炸开！
整个福威镖局瞬间沸腾！
“砰！”
他们这间屋子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一道黑影裹挟着风雨和浓重的血腥气扑了进来！
那是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汉子，手持长剑，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
“青城派办事，闲杂人等，授首吧！”
剑光一闪，离门最近的一个年轻趟子手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己被割开，鲜血喷溅在身旁同伴的脸上，那同伴吓得呆立当场，随即也被一剑穿心。
“跟他们拼了！”
有人红着眼睛举起棍棒冲上去。
铛！
棍棒被长剑轻易削断，那青城弟子手腕一翻，剑尖便没入了那人的胸膛。
屠杀。
***裸的屠杀。
这些趟子手，会的那点粗浅拳脚，在青城派精锐弟子面前，如同儿戏。
陆青尘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靠着墙，死死攥着刚才慌乱中摸到的一根抵门用的短木棍，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剧情，知道这会很惨，但文字的描述和身临其境的恐怖，完全是两个维度！
那飞溅的温热血液，那临死前的嗬嗬声，那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一个青城弟子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他，狞笑着提剑走来。
陆青尘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将身旁一个木桶朝对方踢过去，在那弟子下意识挥剑格挡的瞬间，他不要命地向前一扑，不是用棍子打，而是用肩膀狠狠撞向对方的下盘！
那弟子没料到这看似吓傻的小子会来这么一下，脚下被雨水浸湿的门槛一拌，竟被撞得踉跄后退。
陆青尘趁机从他和门框的缝隙里挤了出去，一头扎进外面瓢泼的大雨和更深的混乱之中。
身后传来那弟子恼怒的咒骂声。
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
雨水糊住眼睛，脚下不断踩到滑腻腻的东西，不知道是水还是血。
黑暗中，到处是闪烁的刀光剑影，是垂死的***，是疯狂的吼叫。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本能地朝着镖局后方，人少的地方逃。
绕过一座假山，穿过一个月亮门，眼前的景象稍微僻静了些，只有淅沥的雨声和远处隐约的厮杀。
他靠在一棵大槐树下，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行，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一座堆放杂物的院落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像是重物拖行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喘息。
鬼使神差地，陆青尘屏住呼吸，悄悄挪到那院落的月亮门边，探出半只眼睛。
院子里，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在拖动一具青城派弟子的尸体。
那人身形纤瘦，穿着镖局里普通趟子手的服饰，但动作间却透着一股与这身份不符的利落和……冰冷。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他拖动尸体，扔进旁边一个刚挖好的浅坑里，然后首起身，转了过来。
一道惨白的闪电恰好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院落，也照亮了那张脸。
沾着泥水和血污，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的清秀轮廓，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惊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意。
那是林平之！
陆青尘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不是应该……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是个惶然无助、目睹家破人亡的少镖头吗？
怎么会在这里……亲手处理尸体？
那眼神……极度的震惊让他控制不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脚下不小心踢到了门边一块松动的石子。
“谁？！”
林平之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瞬间锁定了陆青尘藏身的位置。
他手中那把原本属于青城弟子的长剑，嗡鸣一声，己然出鞘，剑尖遥指，杀意凛然。
陆青尘大脑疯狂运转，所有关于原著的记忆碎片搅成一团。
不对！
这完全不对！
眼前的林平之，比他认知中那个悲剧角色，早了太多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和危险！
跑？
来不及了！
解释？
怎么解释？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举起双手，用尽平生最“诚恳”的语气，压着嗓子喊道：“少镖头！
自己人！”
林平之握剑的手稳得像铁铸，一步步逼近，雨水顺着剑脊滑落，滴在泥水里。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青尘，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死寂。
只有雨声哗哗。
就在陆青尘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时，林平之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他此刻“趟子手”的身份格格不入：“正好。”
他侧身，用剑尖点了点那个刚填了半截土的尸坑。
“帮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