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把我的脑瘤CT片放在桌上,宣判了我的***。“最多三个月。”我看着窗外,
那个正在为了一个项目和对手拼酒的男人,我的爱人,江川。他那么耀眼,那么意气风发,
我不能让他看着我被病痛折磨,慢慢枯萎。于是,我策划了一场盛大的背叛。我当着他的面,
和他最大的死对头上了车,留下一句:“我腻了,他比你有钱。”我看着他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很好,恨我吧,然后忘了我。我用尽所有积蓄,伪造了身份,
躲到了一个偏远小镇,静静等死。可我没有死。三年后,一场地震,我被埋在废墟下。
当我被救援队挖出来时,看到的却是江川那张憔悴到脱形的脸。他疯了一样冲过来,
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揉进骨血。“暖暖,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1“沈小姐,
是恶性胶质瘤,四期。”医生冰冷的声音,将我钉在椅子上。“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
就算成功,术后最好的情况,也只有三个月的生存期。”我捏着那张CT片,指尖泛白。
窗外,江川正在“江山”会所的露天草坪上,他举着酒杯,意气风发。
周围簇拥着一群商界名流,他像一颗会发光的太阳。我们在一起五年,从他一无所有,
到如今坐拥百亿身家。他是我的全世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头发掉光,插满管子,
在病床上慢慢腐烂的样子。他应该永远站在光里。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我从没想过会主动联系的号码。“许彦。”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哟,沈暖?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江川满足不了你了?”许彦,江川的死对头,
一个同样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我压下心里的恶心。“你在哪?”“江山会所,怎么,
要来找我玩玩?”“半小时后,在会所门口等我。”我挂了电话,
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宣判我***的CT片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回到家,
我化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浓妆,换上了一条他最不喜欢的红色吊带裙。镜子里的女人,
陌生又妖冶。江川的电话打了进来。“暖暖,你在哪?我项目谈成了!
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他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江川。
”我开口,声音又冷又硬。“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他急切的声音传来。
“暖暖?你别开玩笑,发生什么事了?”“我腻了。”我一字一句,像在凌迟自己的心。
“你太无趣了,江川。我受够了每天给你洗手作羹汤,我想要的是名牌,是跑车,
是挥霍不尽的钱。”“你在胡说什么!”“我在江山会所门口,许彦在等我。他比你有钱,
也比你懂怎么让女人开心。”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机。我拎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走下楼。许彦的骚红色法拉利已经停在门口,他靠着车门,对我吹了声口哨。“真够辣的。
”我没理他,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
一道身影疯了一样从会所里冲了出来。是江川。他领带歪了,头发乱了,
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消散的酒气。他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写满了不敢置信。
“沈暖!你下来!”我坐在车里,冷漠地看着他。许彦绕过来,轻佻地拍了拍车顶。“江总,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江川的拳头瞬间攥紧,青筋暴起。他一步步走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暖,你给我下来!”我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他听清。“江川,我只是看你可怜,跟你玩玩而已。”“看看你这副样子,
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懂,真没劲。”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许彦发动了车子,
法拉利发出一声轰鸣。车子开出去的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一向骄傲的男人,
踉跄着追了几步,然后狠狠跪倒在地。我猛地别开脸,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江川,恨我吧。然后,彻底忘了我。车开上高速,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我准备的新手机,新号码。一条短信进来,来自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柔。姐姐,
祝你和许少,百年好合。2我去了南方一个叫“乌镇”的偏远小镇。
不是那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只是一个同名的,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穷乡僻壤。
我销毁了旧手机卡,身上所有的积蓄,一部分给了伪造身份的蛇头,
剩下的只够我在这里勉强度日。我叫林晚。一个无父无母,来小镇疗养的普通女人。
镇子很小,很破,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我租了一间很小的阁楼,
窗户正对着一条浑浊的小河。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书,发呆,等待死亡。
房东是个热心肠的阿婆,总喜欢拉着我问东问西。“小林啊,你这么年轻,
怎么一个人跑到我们这穷地方来?”我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身体不好,医生让多休息。
”“唉,是得注意身体。你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阿婆叹着气,
给我端来一碗她自己熬的鸡汤。我喝着汤,胃里一阵翻搅。不是因为汤不好喝,而是因为,
这让我想起了江川。他也总喜欢给我熬汤,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喂到我嘴边。
心口又开始疼了。我逼着自己不去想他,找了镇上图书馆一份整理书籍的工作。
每天把自己埋在旧书堆里,用纸张发霉的味道,掩盖记忆里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
我开始出现医生说的那些症状。头晕,恶心,偶尔会流鼻血。身体越来越虚弱。我知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甚至提前给自己买好了一块墓地,就在镇子后山,
能看到日出。这天晚上,我整理完最后一排书架,准备下班。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没有伞,就站在图书馆屋檐下等雨停。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路边,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撑着伞朝我走来。是图书馆馆长的儿子,
从大城市回来看他妈妈。他彬彬有礼地问我。“林小姐,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直接转身,走进了雨幕里。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让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回到阁楼,
我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刚换下衣服,就听到楼下传来房东阿婆和人争吵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啊!凭什么闯进来!”“我们找人!”一个粗暴的男声响起,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正朝我的房间冲来。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门被一脚踹开。几个黑衣壮汉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是江川的特助,小陈。他看到我,
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沈小姐,总算找到你了。”我裹紧了身上的睡衣,
声音发颤。“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江总动用了所有关系,查到了你伪造身份的线索。
”小陈的语气很复杂。“沈小姐,跟我们回去吧。江川他……”“我不回去!
”我尖叫着打断他。“我跟江川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沈小姐,你别逼我们。
”小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我拼命挣扎,
却无济于事。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喉咙一甜。我低下头,
看到一抹刺目的红色,滴落在灰色的地砖上。我咳血了。架着我的保镖吓了一跳,松开了手。
小陈也脸色大变,冲了过来。“沈小姐!你怎么样?”我捂着嘴,看着手心里的血,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真好。这下,他们该相信我真的快死了吧。我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了知觉。3我没有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小镇唯一的卫生院里。手上打着点滴。
房东阿婆守在床边,看到我醒来,长舒了一口气。“小林啊,你可吓死我了!
医生说你就是严重肺炎加上营养不良,没什么大事,好好养养就行。”肺炎?我愣住了。
不是脑瘤吗?阿婆还在絮絮叨叨。“昨天那些人把你送到医院就走了,真是奇怪。
不过医药费都给你交了,还留了一大笔钱。”走了?江川的人,就这么走了?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身体好了很多。那笔钱,我一分没动。出院后,我回到了阁楼。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仿佛那晚的闯入只是一场梦。我的人生,又回到了平静的轨道。一晃,
三年过去了。我的“死期”,早就像个笑话一样,被我忘在了脑后。
我真的只是得了一场肺炎。可那张CT片,医生那言之凿凿的诊断,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林晚”这个身份。往事如烟,
吹散了也好。这天,是小镇的赶集日,我正在街上买菜。大地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
周围的房屋发出不堪重负的***,砖瓦像雨点一样落下。“地震了!”人群发出一片尖叫,
四散奔逃。我被拥挤的人潮推倒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可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看着旁边一栋两层小楼,在我面前轰然倒塌。黑暗吞噬我的瞬间,
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解脱。绕了这么大一圈,终究还是逃不过。也好。再次恢复意识,
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我被埋在废墟下面,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身上压着沉重的预制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这里!
这里好像有活人!”救援队来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的呻le吟。很快,
我上方的石块被一块块搬开。光线越来越亮。一张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一张憔悴到脱形,
胡子拉碴,却依然熟悉到刻骨的脸。是江川。他看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曾经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死寂。下一秒,他疯了一样,
徒手开始刨我身上的砖块。锋利的石块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暖暖……”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样子。“暖暖!
”他终于搬开了压在我身上的最后一块石板,不顾救援人员的阻拦,
俯身将我从废墟里抱了出来。那个怀抱,不再是记忆中温暖坚实的感觉。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硌得我生疼。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上。他在哭。“暖暖,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颈窝里失声痛哭。我浑身僵硬,任由他抱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年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他身后的特助小陈,看到我,
眼圈也红了。他走上前,声音哽咽。“江总……为了找你,这三年,
他快把整个中国都翻过来了。”“前几天我们查到你可能在这个小镇,
刚赶到就遇上地震……”江川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磨得看不出原样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
我笑得一脸灿烂。“我查到你伪造的病历了。”他一开口,声音里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为什么要把我推开?”4病历?什么病历?我看着他,
满心疑惑。他以为我得了绝症,才故意气走他?这个误会,比真相更荒谬,也更伤人。
救援现场一片混乱,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被第一时间送上了直升机,
飞回了我们曾经生活的城市。江川全程都紧紧攥着我的手,一秒钟都不肯松开。
他的手心很烫,布满了粗糙的茧和新添的伤口,再也不是从前那双弹钢琴的好看的手。
他一直看着我,眼神偏执又疯狂,好像我是下一秒就会消失的泡沫。我试图抽出我的手。
“江川,你认错人了,我叫林晚。”他的手收得更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沈暖,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飞机降落在一家顶级私立医院的楼顶。我被安排着做了一系列最详尽的身体检查。
江川就守在检查室门口,像一尊望妻石。几个小时后,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院长亲自拿着报告,走到江川面前,神情古怪。“江总,沈小姐……她很健康。
”“除了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有些虚弱,没有任何问题。”江川一把抢过报告,
一页一页地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不可能!”他猛地抬头,盯着院长。“她的脑瘤呢?
三年前的报告明明说……”院长一脸为难。“江总,沈小姐的脑部CT我们做了三遍,
非常健康,没有任何肿瘤的迹象。”江川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失。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动摇。我同样震惊。我明明记得那张CT片,记得医生的诊断。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从医院出来,江川一言不发地把我塞进车里。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车子没有开往我们曾经的家,而是七拐八拐,驶进了一片安静的肃穆的区域。是市郊的墓园。
江川停下车,拉着我,一步步往里走。最终,他在一块崭新的,
用上好汉白玉雕成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着几个字。——爱妻沈暖之墓。
立碑人,江川。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江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
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你走后,我找了你一年。
”他低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我动用了所有力量,把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所以我给你建了这座衣冠冢,
想着,至少有个地方,能让我看看你。”他转过头,看着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第一次有了一丝光亮,却是碎裂的。“这三年,我每天都来这里陪你说话。
”“我告诉你公司又签了多大的单,告诉你我又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包。”“我求你,
求你入梦来看看我。”“可你一次都没来过。”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我以为的为他好,我以为的让他解脱。原来,是把他亲手推进了更深的地狱。
他没有恨我,他从没信过我的背叛。他只以为我生了重病,怕拖累他,
才选择了一个人孤独地走向死亡。而他,就守着这座空坟,陪着我“死”了三年。
口袋里的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江川的助理硬塞给我的。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