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台阶

碎冕危情 胖宝芽 2025-11-07 17: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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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林晚像一台麻木的机器,在顾家主宅的角落里无声运转。

清洁洗手间的工作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污秽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她必须跪在地上,用刷子一点点刷洗瓷砖缝隙,清理马桶,倒掉脏污的垃圾。

每一次俯身,腰间那道疤痕都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身体的残缺。

其他佣人更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瘟疫。

偶尔有年轻的男仆看她容貌依稀秀美,想搭句话,立刻就会被年长的佣人厉声喝止。

“离她远点!

不想干了吗?

少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跟她多说话!”

林晚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更加卖力地刷洗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随着那些污渍一同冲刷掉。

指甲缝里嵌入了污垢,手掌被粗糙的清洁剂腐蚀得发红破皮,***辣地疼。

这天下午,她正在擦拭二楼一间客用洗手间的台面,苏清柔扶着额头,娇弱无力地走了进来。

“晚晚姐,我有点头晕,能在你这里歇一下吗?”

她说着,就不由分说地靠在了一旁光洁的墙壁上。

林晚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苏清柔却不以为意,透过镜子看着林晚苍白憔悴的侧脸,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看来晚晚姐很适应现在的工作呢。

也是,比起监狱,这里至少吃得饱穿得暖,虽然……穿的用的差了点。”

林晚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指节泛白。

“哦,对了,”苏清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携带的手拿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下周末是我和晏辞的订婚宴,这是晏辞特意从法国给我定制的胸针,好看吗?”

她打开盒子,一枚镶嵌着硕大钻石和蓝宝石的羽毛造型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刺得林晚眼睛生疼。

“晏辞说,这代表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清柔抚摸着胸针,语气充满了炫耀和得意,“晚晚姐,到时候订婚宴,你也一定要来帮忙哦。

毕竟,你也是我和晏辞爱情的……见证者嘛。”

林晚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沉寂己久的眼眸里翻涌着痛苦和愤怒:“苏清柔,你够了!”

“够了?”

苏清柔收起盒子,脸上柔美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怨毒,“怎么会够?

林晚,你占着顾太太位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够了?

你仗着家世好,处处压我一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够了?”

她向前一步,逼视着林晚:“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顾太太的位置,晏辞的爱,所有人的羡慕……而你,只配在这里,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清理这些肮脏的东西!”

“我没有推你!”

林晚几乎是嘶吼出声,积压了太久的冤屈和愤怒在这一刻险些失控,“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自己……是我自己什么?”

苏清柔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声音压得极低,“是我自己故意摔下去的吗?

你有证据吗?

林晚,谁会信你呢?

在晏辞心里,你就是一个因为嫉妒而疯狂,甚至不惜杀人的毒妇!”

她看着林晚摇摇欲坠的样子,满意地笑了,重新恢复那副柔弱的表情:“哎呀,头好像更晕了。

晚晚姐,能麻烦你扶我回房间吗?”

林晚死死地盯着她,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而颤抖。

她知道苏清柔是故意的,是在继续羞辱她,折磨她。

可她不能拒绝,因为顾晏辞不会允许。

她伸出手,僵硬地扶住苏清柔的手臂。

苏清柔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就在她们走到楼梯口,准备上三楼苏清柔的卧室时,苏清柔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向楼梯下方栽去!

“啊!”

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清柔!”

顾晏辞焦急的声音几乎同时从楼梯上方传来。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下意识地想要抓紧苏清柔,阻止她摔下去。

可苏清柔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猛地挣脱,反而在她手臂上狠狠推了一把!

林晚本就站在台阶边缘,身体虚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摔去!

天旋地转。

身体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她蜷缩在冰冷的台阶上,一时无法动弹。

“清柔!

你怎么样?”

顾晏辞己经冲了下来,看都没看滚落在地的林晚一眼,紧张地扶住只是踉跄了一下、靠在扶手边的苏清柔。

“晏辞哥哥……我好怕……”苏清柔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晚晚姐她……她突然推开我,想把我推下楼……我站稳了,可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顾晏辞猛地抬头,看向台阶下方痛苦蜷缩的林晚,眼神里的担忧瞬间被暴怒和鄙夷取代。

他轻轻拍了拍苏清柔的后背安抚,然后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林晚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林晚艰难地抬起头,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到顾晏辞那张俊美却扭曲的脸。

“林晚!”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三年牢狱,还是没能磨掉你这份恶毒的心肠!

你就这么恨清柔,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不……是她推我……”林晚忍着剧痛,试图辩解,声音微弱而沙哑。

“闭嘴!”

顾晏辞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凌迟,“我亲眼看见你想推她!

清柔善良,还在为你开脱,你却反咬一口!

林晚,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蹲下身,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

“啊……”林晚痛呼出声,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站稳。

顾晏辞却毫不怜惜,像拖拽一件垃圾一样,拖着她往楼下走。

她的身体摩擦过台阶,撞击在栏杆上,留下更多的伤痕和淤青。

佣人们都围了过来,惊恐又鄙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上前。

顾晏辞将她一路拖到一楼,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看来,只是让你干活,太便宜你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任何食物。

就在这楼梯下面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说!”

楼梯下方是一个阴暗的角落,堆放了一些杂物,常年不见阳光,散发着霉味。

这里,甚至不如她那个狭窄的佣人房。

顾晏辞说完,转身拥着依旧在啜泣的苏清柔上了楼,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佣人们也很快散去,只留下林晚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身上无处不痛,尤其是脚踝,肿得老高,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

他不信她。

他永远都不会信她。

无论苏清柔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相信。

而她,无论怎么辩解,在他眼里都只是狡辩和恶毒。

黑暗和冰冷从西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额血流进眼睛,一片血红。

她看着那蜿蜒而上的、她刚刚滚落的台阶,那上面或许还沾着她的血迹。

就像三年前那个夜晚,苏清柔从楼梯上摔下,身下洇开血迹,指控是她推的。

历史,何其讽刺地重演了。

只是这一次,她连站在被告席上的资格都没有,首接被顾晏辞就地审判,施以酷刑。

饥饿、疼痛、寒冷、绝望……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识。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去孩子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无助。

宝宝,妈妈好累……妈妈可能……撑不下去了……两行冰冷的泪,混着额角的血水,滑落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消失在衣领的黑暗中。

楼梯上方的世界,灯火通明,即将上演一场豪门联姻的盛大喜剧。

而楼梯下方的角落,阴暗潮湿,一个破碎的灵魂正在无声无息地流血,濒临湮灭。

这,就是顾晏辞为她划定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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