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这儿！”
陈凡推门进去，胖子就喊了起来。
他走过去，在胖子身边坐下。
沙发是皮的，滑溜溜的，被人坐得热乎乎的。
桌上一堆酒瓶，红的，绿的，还有几个果盘。
胖子递过来一瓶啤酒。
“喝点？”
陈凡摇摇头，拿过一杯白水，喝了一口。
“怎么才来？”胖字问。
“堵车。”
陈凡的眼睛扫了一圈。
人不少，二十来个，都是高中同学。
几年不见，样子都变了。
男的挺着肚子，或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女的都化了妆，眉毛画得高高的，嘴唇红得吃了血。
中心位置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赵峰，一身名牌，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直闪。
他搂着身边的女人，笑着说话。
那女人是林晓晓。
她今天穿了条红裙子，头发卷卷的，搭在肩上。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跟以前一样。
陈凡看着她，没说话。
他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到胃里，不怎么舒服。
林晓晓的目光扫了过来，在他身上停了一下，然后移开。
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她转头，跟赵峰说了句什么。
赵峰笑得更响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宝贝儿说得对。”
他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来，大家静一静！”
包厢里慢慢静下来。
赵峰站起来，一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还搭在林晓晓的肩上。
“今天，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首先，我得感谢晓晓，给我这个面子，当我的女伴。”
他顿了顿，看着林晓晓。
“其次，我要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和晓晓，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包厢里炸开了。
“哇！”
“真的假的？”
“恭喜恭喜啊！”
赵峰很享受，笑着摆摆手。
“谢谢，谢谢。今天这顿，我请了！大家随便喝，随便玩！”
欢呼声更大了。
胖子用手肘捅了捅陈凡。
“凡哥，你听说了吗？”
陈凡摇摇头。
“这赵峰，以前不就个小混混吗？听说他家最近发了。”胖子小声说。
陈凡没接话。
他看着林晓晓。
林晓晓脸上带着笑，那种笑，很客气，也很疏远。
她好像，很开心。
陈凡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他站起来。
“你去哪儿？”胖子问。
“出去透透气。”
陈凡走出包厢。
身后的门关上，声音被隔断。
走廊里很安静。
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没有声音。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
外面的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楼下的车灯连成一条发光的河。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烟雾飘起来，散在风里。
他想起高中时候。
那时候，林晓晓也喜欢靠在窗边。
她不说话，就看着外面。
陈凡问她：“你看什么呢？”
她说：“看云。”
今天的云，跟那时候的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
高跟鞋的声音，嗒，嗒，嗒。
陈凡没回头。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是林晓晓的声音。
陈凡转过身。
她站在那里，红色的裙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颜色有点暗。
“刚学的。”他说。
“你好像，变了好多。”林晓晓看着他。
“是吗？”陈凡说，“你也变了。”
林晓晓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睛里。
“人总是要变的嘛。你还跟以前一样，就不行了。”
“哦。”
陈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在做什么？”林晓晓问。
“没什么。就那样。”
“听说你……没上大学？”
“嗯。”
林晓晓的眼神里闪过点什么，很快就没了。
“那你……”
“晓晓！”赵峰的声音从包厢里传出来，“你跑哪儿去了？快回来，要切蛋糕了！”
林晓晓松了口气。
“我先进去了。”她对陈凡说，“你也早点进来吧，别一个人在外面。”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了一下，就消失了。
陈凡站在窗边，没动。
外面的风，好像更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