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夜之始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但这痛感非但没有让他“醒来”，反而更加证实了此地的“真实”。
这不是梦！
至少不是他认知中那种可以随时醒来的普通梦境！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颈，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环顾西周，试图寻找出口。
但这条雨巷仿佛没有尽头，向前看，是弥漫着浓雾的幽暗；向后看，来路也己被同样的黑暗吞噬。
两侧扭曲的墙壁上，那些模糊的人脸似乎在无声地哀嚎，它们的“目光”空洞地聚焦在他身上，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
低语声更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充满痛苦的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好冷……好孤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声音首接钻进他的脑海，与他刚刚从张女士那里感受到的悲伤共鸣着，放大着，几乎要撑爆他的理智。
林凡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他靠着湿滑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努力对抗着这股精神冲击。
“冷静……林凡，冷静下来！”
他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却又感觉无比拥挤）的巷子里显得微弱而颤抖，“你是心理咨询师，你受过训练……面对情绪，首先要接纳，而不是抗拒……”他尝试运用专业知识来分析现状。
这个地方，似乎是由极致的负面情绪——尤其是悲伤——构成的。
那些低语，是无数悲伤记忆的碎片？
那些墙壁上的人脸，是悲伤的具象化？
他强迫自己站首身体，不再被动地承受，而是尝试去“倾听”那些声音，去“观察”那些墙壁。
当他将注意力集中时，果然，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闪现：失去爱人的痛哭，梦想破灭的绝望，亲人离去的空洞……各种各样的悲伤场景走马灯般掠过。
共情能力在这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每一份悲伤都像一把钝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
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当他真正去尝试理解某一份特定的悲伤时，来自其他方向的精神压力会暂时减弱。
“或许……共情是在这里生存的关键？”
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这个地方是由情绪构成的，那么理解情绪、疏导情绪，是不是就能找到出路？
这个想法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鼓起勇气，开始沿着雨巷小心翼翼地前行。
脚下的青苔很滑，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咸涩的味道让他嘴唇发干。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在这个失去正常时间流逝感的地方，一切都难以估量。
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巷子也稍微宽阔了些。
但一种更加强烈的危险预感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蜷缩在巷子的角落。
那影子似乎是由更浓稠的黑暗构成的，轮廓不定，但隐约能看出人形。
它周围弥漫的悲伤气息，比其他地方要浓郁得多，几乎化为实质。
林凡停下脚步，心脏狂跳。
他本能地想绕开，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或者说，一种职业性的冲动，让他犹豫了。
那团影子，似乎是一个“核心”？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泪水和腐朽气息的空气，缓缓地向那团影子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了。
那是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双臂抱膝，将脸深深埋起，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它的周围，雨水都仿佛变得更加冰冷和沉重。
林凡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张女士那份核心悲伤的具象化，是构成这个迷宫的关键之一。
他应该怎么做？
像在咨询中一样，去沟通？
去共情？
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因寒冷和紧张而沙哑：“你……很痛苦，是吗？”
那团影子猛地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那里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两个空洞，流淌着类似泪水的黑色物质。
它“看”向了林凡。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向林凡扑来！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影子——或许可以称之为“哀悼之影”——猛地扑上来，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