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还在打呼,梁森翻了个身,李壮压着耳朵睡得沉。
空气闷热,天花板风扇缓缓转着,吱嘎声像迟到的警报。
这个世界仍然安静,校园广播每天播放着防晒与防溺水的提示,食堂依旧开门,教室依旧点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林天知道,这平静只剩不到三天。
他背着一个空书包,从宿舍后门溜出去,趁着夜色钻进教学楼后的维修口,绕过几处草坪、排水井,穿过图书馆后侧的工务走廊,来到后勤仓库。
这是他上辈子饿着肚子跑了三天才找到的地方。
那时里面早己空空如也,连包装纸都被啃得只剩塑料渣。
这次,他提前整整七十二小时。
仓库门上的铁锁生了锈,锁舌老化,林天用撬棍轻轻一撬,便应声弹开。
一股陈旧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铁皮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他点亮手电,小心关门,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整个仓库不大,两排铁架挨墙而设,中间是一块用水泥铺过的走道。
天花板吊扇断了三枝叶,扭曲得像快要塌下来的骨头。
左侧是工具与杂物,右侧堆着一些紧急物资:八箱矿泉水,五包压缩干粮,三桶灭火泡沫剂,两包应急电池组,还有几张叠起来的折叠毯和破旧救援箱。
他看了一遍,心跳逐渐加快。
这些,就是第一阶段的命。
他背着包,动作飞快地挑选东西:两瓶水、一包干粮、一组电池、一块反光毯,还有两根塑料绳和一管强力胶。
不能贪。
多了拿不动,也不利于多次运输。
上辈子就是这样——有人一次性抱走三箱水,被当场拦下打断腿,什么都没带出去。
这次,他只拿七样物资,但却将仓库里所有水和食物的位置全部重新整理,分批藏在三个隐蔽位置:墙角管道后、吊扇下封闭盒、灭火器底座后侧。
这些地方,他上辈子亲眼见过几个人翻过,却一无所获。
他就是要做第一个掌握“遗迹图”的人。
打包完毕,他轻轻拉开门缝,确认外头无人,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暗的天色中。
天边泛起微光时,林天己经回到了寝室楼。
校园操场上己经有学生在慢跑,几个女生踩着拖鞋在打卡机前排队。
有人还带着保温杯,互相打趣着天气热、作业多,生活一片如常。
林天背着鼓鼓的包从侧门回到宿舍,借着晨光从后楼梯滑入寝室。
他趁舍友洗漱的空当,将两瓶水藏进床板底下的铝制支架中,干粮分拆后塞进洗衣袋夹层,电池则藏在书柜后面的课本间。
反光毯折成极薄一层塞进自己旧笔记本电脑包里。
这些位置他都提前测过,没人碰,没人注意。
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己经能撑过极热前两天了。
他坐在床边,慢慢平复呼吸,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写下:阶段一:基础生存物资 → 达成(完成度:40%)阶段二:自建生存点 → 准备启动。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灰旧的零钱包和一张旧银行卡。
卡里还有六千西百三十二块七毛。
这是他上辈子从未舍得花的积蓄。
高二那年暑假打工存下的钱,本来想用来报培训班,后来打算攒着上大学。
结果大学没读,末世来了,钱成了废纸。
这次他不会等钱贬值。
他要把这些全部砸进一个地方——他活下去的种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他请了病假,穿着校服混入放学人群中离开学校,从后门绕行两站,避开校内轨迹记录,沿城市西侧绕进废弃工业区。
那是一片拆迁失败后留下的空壳地带。
上辈子有流民在这里扎堆,结果热浪一来,十几个人蒸死在地下室,尸体连骨头都不剩。
他找到一座靠水渠、阴面朝北的小型冷库,推门而入,灰尘与潮气混合扑面而来。
地板干裂,墙皮斑驳,天花板吊着半截保温层。
但他一眼就看出关键点:——双层隔热结构,水泥浇筑厚实。
——通风口狭窄,可封闭。
——内置独立间两处,一间可做储物,一间可做卧区。
——旁边就是干渠,至少在热浪第一天之前还能抽到浅水。
“完美。”
林天站在冷库中央,闭上眼,感受空间结构。
这地方没人知道,也没人会来。
他就是要一块没有人的地方。
不是因为孤僻,而是他明白——末世里最危险的,永远不是天灾,是人心。
他扫视一圈,重新锁上门,从破布下找到备用插座,确认结构。
然后掏出笔记本,画下第一版避难所草图:入口封堵结构应急通风管替换点水源过滤点电池供能接口食物存放架与升温绝缘区分离规划这不是临时避难所,这是他未来的堡垒。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在为期中考试焦头烂额。
只有他,在为三天后的炼狱开工。
林天站在冷库门口,看着外面灼热的阳光洒在杂草上,喃喃低语:“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