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修仙界第一剑修。为封印妖王，功力尽散，神智痴愚。我与外门弟子同住，

十年如一日。虽同住但他们总笑着称呼我为，杂役弟子。挑水劈柴，洗衣扫地，

他们说这些差事只有我能完成。我很高兴，这说明我是有用之人。

但每当我找到机会向师父邀功时，他却总是责骂我。我猜师父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没救了。

为证明他们错了，我努力修炼，但始终不得要领。外门弟子笑我，痴人说梦。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跟着笑。直到某日梦醒灯灭，寒风刺骨，我才发现过往百年，

可笑至极。1在外苑居住的第十年，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身为一名杂役弟子，

我每天起早贪黑。刚来外苑时，差事过多，近深夜我才能做完。如今我已掌握干活技巧，

戌时便可完成。外门弟子夸我四体发达，说这些活儿交给我做他们最放心。我很高兴。

每月结束，我会得到辟谷丹作为奖励。但我不喜欢辟谷丹，这东西不好吃。

有次我提前完成了差事，回到外苑闻到了香味。我从未见过这么香的吃食，肚子饿得直叫。

上前想要讨点尝尝，锅却不小心被踢倒了。肉汤流了一屋，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踢倒锅的弟子哎哟了一声，对我说不小心踢倒了。他们挠头说可惜了，

互相对视后又笑了起来。只有我望着地上的肉汤心疼不已。最后是我打扫的房间，

因为***活儿仔细，而且他们保证下次有肉汤也带上我。虽然到现在他们也没煮上那碗肉汤。

后来我无意间打听到内苑有灵食阁，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于是我找到机会问内苑的发丹药弟子，怎么样才可以去灵食阁吃饭。他嗤笑，

“灵食阁哪是你能去的，若想去就得先修炼。”“白师姐手艺最好，

做出来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有增强功力之效。”站在旁边的弟子打量了我一眼，

讥笑道：“你就别做梦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认识白师姐，不过我唤她白师妹。

但我已经忘记为什么要叫她白师妹了。十年前我受了重伤，醒来后忘记了许多事情。

为了让我的病快点好，我的师姐跟我讲了些以前的事情，但我想不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师姐了。还好我还有白师妹和季师弟。他们很忙，

我偶尔听到他们回宗门的消息会提前去仙门等。只不过仙人都会腾云驾雾，我很少等到他们。

不知道下次见白师妹，能不能让她也给我做一碗。2很快我就找到了见白师妹的机会。

这几年妖祟横行，荼毒生灵，宗门特派弟子前往妖界大门镇压。

白师妹和季师弟两人都是厉害的人，听说近期镇压行动大获全胜，明日便要返回宗门。

两人的庆功宴，邀请宗门所有人参加。庆功宴灯火通明，我扬起头看着天上发光的花，

眼花缭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外门弟子的座位在最外层。但我的视线很好，

一眼就看到了白师妹和季师弟。他们看上去好好的，没受伤，我松了一口气。

听说镇压妖怪很危险，我时常担心他们会受伤。一同前来的弟子笑***对我说。

“你不是早就想尝尝灵食阁的好东西，这次宴会上的吃食全出自灵食阁，快尝尝吧。

”庆功宴真好，这桌上摆的全是我平日见不到的吃食。我点了点头，

夹起一块糕点就要塞进嘴里。啪的一声，寒光一闪而过。糕点被拍落在地，

手背传来***辣得刺痛。“没有一点儿礼数！”远远传来一声呵斥。是师伯，

我不是很喜欢他。每次遇到他，他都会责怪我，明明我也没做什么。修炼之人就是不一样，

我轻轻揉了揉发烫的手背。周围的人都看着我，旁边的弟子低着头，我知道他们也怕被责骂。

于是我回道：“师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等会儿再吃。”知错就改，

我想师伯应该不会再骂我了。师伯冷哼了一声，骂道：“蠢货。”他的声音很大，我知道，

他们都听见了。我还是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师伯为何这般生我的气。

3“那是沈岚秋吗？”我又听到了他们在讨论我。自从我醒来后经常听到类似的话。

那是沈岚秋吗？我猜他们可能是眼神不好，我就是沈岚秋呀，即使受了伤我也是沈岚秋。

“沈岚秋，你过来。”唤我名字的人我没见过。看她的衣着，她不是我们宗门的人。

“这孩子，怎么这样了？”她招了招手让我靠近她。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希望这次没有奇怪的礼数。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看上去有点伤心。为什么伤心？

“季寒褚，沈岚秋好歹也是你师父定的……”她责怪，“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季师弟沉着脸，我赶紧摆了摆手解释：“季师弟很忙，不要怪他，我不需要照顾。

”白师妹也开口道：“孟前辈，如今沈，师姐的情况您也清楚，当年师父随口的一句话，

如若还作数对季师兄也太不公平了。”孟前辈深深叹了口气，望向我。“你留在这里，

坐我旁边吧。”“……沈师姐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让她回去坐吧。”白师妹很懂我，

我的确不喜待在这样显眼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打量我，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我分辨不出来。

但有些眼神我不喜欢。3宴会结束后，我遇到了白师妹和季师弟。准确来说是他们来找的我。

白师妹牵着季师弟的手。季师弟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看向我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复杂。

“我跟白萦月在一起了，以前师父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虽然记不清以前师父说过什么，

但我知道，季师弟以前好像是我的眷侣。我似懂非懂。“那你们现在是眷侣了吗？

”白师妹点头，她上前一步牵过我的手。“师姐，你不会介意吧？”怎么会介意？

听说修仙之人挑选眷侣最好是实力相当的，两个厉害的人在一起会变得更厉害。这是好事儿。

我摇了摇头，问：“你们知道师父在哪吗？”宴会上没看到师父，我想找他商量修炼的事情。

闻言季师弟眉头紧皱：“你想干什么？都说了我们不适合，跟师父说了也没用。

”我被他突然的怒火吓了一跳。他好像误会我了，正欲解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是师父。“师父！我有事情想要和您商量。

”师父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我将自己想要修炼的事情告诉他。说完后，见师父沉默不语，

我继续争取道：“这几年我的手脚灵活了很多，派给我的任务我都能做完，担水，

洗……”“够了！”师父的脸色沉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师父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几个人。

他们走上前，其中一人道：“这就是当年的沈岚秋？那个曾经的第一剑修？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但师父没说话，于是我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沈岚秋。”“你闭嘴。

”师父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对其他人笑道：“让诸位见笑了，岚秋确实还没好。

”其余几人纷纷道：“你也别太难过，当年还魂丹才救得一命，只是这修炼估计是没戏了。

”宗门内人人都可以修炼，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我没忍住反驳：“师父，让我试试吧。

”他们笑了起来，那些外门弟子也这样笑过我。“你师父可没时间教你修炼。

”“随便拿几本秘笈给她不就行了，毕竟当年这第一剑修修炼不是多半靠自己的天资？

”那人捋了捋长长的胡子，眉梢一挑：“只是不知道这秘笈上的字，她看得懂吗？

”“我当然……”没等我的话说完，站在一边的师父训斥：“行了！叫你闭嘴。

”他的眼神十分可怖，我不敢再多话。4几天后有人来传话。

“以后你就去丹堂后山照顾那株灵芝，没事儿就别出来闲逛。”“后山灵力充沛，

你专心修炼就行了。”“师尊对你也是极好，以后别出来到处晃了，让师尊省省心。

”传话弟子苦口婆心。我笑着点了点头，有地方修炼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外门弟子听说我要去后山，在我收拾完行李后跟我道别，说会想我。我朝他们挥了挥手，

以后没我在，他们要自己担水洗衣了。有传言说，我修炼是为了证明那晚那些人错了。

其实不全是。虽然我的确不是很喜欢他们。前年有个小姑娘上山求仙，

我担水路过时看到她在哭。她说妖怪把她父母都抓走了，想拜师修炼救他们。

可宗门说她没有慧根，难成大器，所以她很难过。她哭得很伤心，我也跟着她一起哭。

这是我醒来后唯一一次哭。从此之后我就想，既然我以前很厉害，

那我现在努力修炼也能再变厉害。我想帮她找父母。这件事我没跟其他人说过。

后山有个小屋，专门给我留的。我将行李放好后，找到了要照顾的灵芝。

墨色的小灵芝孤零零长在山洞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附近只有它一株灵芝。它一定很孤独。

我轻触芝盖上的水珠，“以后我来陪你。”后山的灵力果然充沛，尤其是山洞里。

此后我经常早早跑到洞里钻研晦涩难懂的秘籍。认识的外门弟子偶尔会来看我，

每次都会问我修炼的怎么样。我老老实实坦白了，问他们如何才能读懂秘笈。他们交头接耳，

笑得前俯后仰。问我：“傻子，你知道什么叫痴人说梦吗？”“不知道。”他们又接着笑。

听着他们笑，我也想笑，于是我跟着他们一起笑。等我笑起来，他们又停了下来。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迷茫地低头看向小灵芝。“你知道痴人说梦是什么意思吗？

”小灵芝晃了两下，好像在回应我。看来它也不知道。5呆在后山的几年里，

我看着小屋外的叶子青了又绿，绿了又黄。就是这小灵芝，几年没长一点儿。和我修炼一样。

春去冬又来，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好不容易读懂了秘籍，但也仅限读懂而已。

挥剑也仅仅只能吓飞几只树上的鸟。前两年还有人时不时来给我检查身体，

近几年倒没人来了。外门弟子也很久没来看我了。小灵芝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这几年除了修炼，我最忧心的就是小灵芝。我问过丹堂弟子。他说小灵芝在后山待了很多年，

自他入宗就在，一直都是巴掌大小。莫非小灵芝患了什么病？我愁眉苦脸地坐在小灵芝旁边。

它却一点儿都不着急，每天都是那副模样。这天晚上，后山下起了暴雨。我有点害怕打雷。

梦里遇到了小灵芝，它叫我不要怕，我才睡着。醒来后，我总有些不安。

急急忙忙跑到山洞里。山洞里空荡荡，小灵芝不见了！“小灵芝！小灵芝你在哪！？

”我慌忙地呼唤它的名字，渴望得到一点回应。但空旷的山洞里只有我的回音。

整个后山都不见小灵芝的影子。我跑到丹堂告诉他们小灵芝不见了。他们却皱着眉推开我。

“不见了就不见了，那株灵芝不重要，别来烦我们了。”没有人愿意帮我找小灵芝。

人来人往，我看到了人群里的季师弟。彷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我跌跌撞撞地跑向他。

师姐说过，同门如手足，情深意重。季师弟肯定会帮我。我抓住他的袖口。“小灵芝不见了，

师弟，师弟，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小灵芝？它不见了。”我以为他会帮我，

可他露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表情。如今我已经看懂了这表情，他们嫌弃，厌恶我。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后山吗？别出来添乱了。”苏醒后，我最怕给他们添乱。

这些年我竭尽全力管好自己，没想到还是给他们添了麻烦。我回到了后山。又下雨了，

我找了一整天，找不到小灵芝。我茫然地坐在门前，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没用。五年了，

我才发现，原来后山如此冷寂。6雨越下越大。好冷。我挣扎地掐了掐自己，不能睡，

小灵芝还没找到。可刺痛和寒冷侵蚀着我，我不受控制地跌入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

冷风将我唤醒。遥远又模糊的记忆在我脑海里分割成碎片。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清晨，

救下季寒褚的黄昏，封印妖王的寒夜。曾经的第一剑修顾盼神飞，闻名四海，

却因为封印妖王变成了个愚儿。他们说我生性冷淡，总不愿与人交往。

可比起他们……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没料到人心竟然如此薄凉。7我十三岁拜入宗门，

志在高远，没日没夜地修炼。师父看我天资聪慧，赠予我许多异宝秘术。

每有斗法除妖师父都会将我带在身边。“岚秋天资聪慧，以后必能成大器。以后遇到小辈，

还望岚秋多多照拂。”我虽不喜与人交往，但看到师父脸上的欣慰，也应下了。

后来我剑法愈加厉害，可以独自出宗门除妖。于是我频繁出现在各个受妖魔侵扰之地。

日子久了，成了人人口中的第一剑修。季寒褚是我在某个村子除妖时遇到的。遇到他时，

他情况很不好，腰间血流不止，气息微弱，身上的伤口一看就是妖魔所为。

当时我也身负重伤，不巧续脉丹只剩一粒。那样的伤势，凡人挺不了多久。

我将续脉丹塞进他嘴里，才把他的命拉了回来。等他醒来后，他说他没有去处，

我将他带回了宗门。起初师父不满我带个凡人回来，直到见到本人，发现季寒褚有慧根，

才同意留下他。话虽如此，师父却把他丢给我，说既然是我带回来的人就要我来负责。于是，

季寒褚开始跟着我修炼。他很有天赋，短短几十年就小有所成。

兴许是这几十年季寒褚总跟着我练功，师父提议：“你们俩都有天赋，

小季又跟着岚秋这么多年，以后要是能成道侣也是一桩美事。”我向来性子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