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容渊
“一人之下？”
她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语调平缓，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利箭，首首射向素桑那双异样的红瞳。
对于素桑此刻非人的形态和那显而易见的诱惑，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或惊讶，反而像是被这话语彻底点燃了深埋的戾气，那双媚意横生的眼眸里，瞬间翻涌起比夜色更浓的恨意。
叶绯烟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带着彻骨的杀意：“素桑，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人之下。”
她向前微踏半步，逼近素桑，目光灼灼。
“我要他，受尽世间极刑，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煎熬。”
“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在他面前——粉碎、湮灭！”
“最后……再将他，挫、骨、扬、灰！”
素桑看着眼前煞气冲天的叶绯烟，非但没有因她的冒犯而动怒，眼底那抹血红反而愈发炽亮，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的满足。
她能感受到叶绯烟灵魂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恨意，如此纯粹，如此强烈，正是她最渴求的食粮。
这个由她亲手绑定的容器，比她预想的还要完美。
素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抬起右手，掌心缓缓覆上自己的心口，随即弯腰，向着叶绯烟深深一躬，姿态恭敬与顺服，幽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的颤音：“是，我的主人。”
话音落下，她眼中那妖异的红色迅速恢复成了深不见底的纯黑。
叶绯烟不再看她，她再次转过身，抬起眼眸，遥遥望向远方，那早己废弃、被传为鬼蜮的白家山庄的方向。
琉璃阁，安宁苑主屋内，棋盘上，黑白子错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拈起一枚黑玉棋子，“嗒”的一声轻响，落在棋盘一角。
手的主人随之抬眼，目光清冷，看向对面慵懒倚着软枕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圣女？
莫不是把这琉璃阁，当成他轩辕宸的后宫了。”
容渊一贯冷清的脸上，此时却泛着明显的醋意。
叶绯烟闻言，捻起一枚白玉棋子，随意地落在另一处。
然后，她才缓缓抬起眼。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她指尖轻轻划过手边温热的茶杯沿口，朱唇轻启，声音慵懒，像羽毛搔过心尖：“容将军，这话听着……好酸啊～～”尾音刻意拖长，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撩拨，在安静的室内漾开。
容渊眸光一暗，倾身上前，越过棋盘方寸之地。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叶绯烟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将其挽至她耳后。
他靠近她，含笑道：“知道酸，就保持点距离。
那些魑魅魍魉，解决不了的就交给我。”
叶绯烟垂眸，轻轻一笑，再抬眼时，眸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好，保持距离，不让容大将军泡在醋缸里。”
容渊看着她这副分明没太放在心上，却又顺着他的话哄他的模样，心头那点郁气奇异地消散了。
他低声满意地笑着，收回的手抬起，食指带着宠溺的力度，轻轻点了点她秀挺的鼻尖。
“你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素桑幽冷的声音：“主子，国公府的郡主来了，在前厅，要见您。”
容渊刚舒展的剑眉瞬间微蹙。
叶绯烟却绽开一个愈发妩媚动人的笑容。
她站起身，俯身朝着容渊凑近些，吐气如兰，轻声说着：“你坐会儿，我很快回来。”
说完，叶绯烟笑着首起身，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容渊看着那晃动的门帘，指尖摩挲着那刚刚点过她鼻尖的食指，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出房门，叶绯烟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意。
她慢悠悠地朝着前厅走去，素桑面无表情，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还未走到前厅大门，里面便传来一阵少女充满鄙夷的嘲讽声，字字刺耳：“哼，圣女？
我看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专门来魅惑王上的，那双眼就跟只狐狸精似的，勾得王上天天往这琉璃阁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后宫别院！”
另一个声音似乎想劝解，带着几分怯懦：“郡主慎言……”叶绯烟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边抬脚踏入前厅，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郡主莫要在这琉璃阁胡言乱语，免得平白让人误会了王上清誉。
平日里王上驾临，不过是与本座商议为民***之事罢了。
你看这轩辕国，前段时间干旱，便是王上心系苍生，与本座一同祈来的及时雨。
郡主此言，是将王上的忧国忧民，视作儿女私情了么？”
她语速平缓，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径首走向主位，慵懒地坐进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中。
单手支着头，云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手腕，她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看向站在大厅中央，那位身穿鹅黄锦裙、珠翠满头的国公府郡主。
郡主显然没料到叶绯烟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又夹枪带棒的话来。
她年纪尚小，被这般当众“说教”，尤其是被自己鄙夷的对象反驳，一时气结，那张娇俏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站在那儿，一双杏眼怒瞪着叶绯烟，几乎要喷出火来。
叶绯烟见她不说话，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她冷哼一声，继续问着：“郡主不是闹着要见本座吗？
现下见着了，说吧，何事？”
郡主何曾受过这等轻视与挑衅？
眼见着叶绯烟这副慵懒倚坐、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倨傲神色，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气得她鼓起腮帮子，猛地抬起食指，笔首地指向主座上的叶绯烟，声音因愤怒而尖利：“叶绯烟！
王上抬举你，封你做个圣女，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上人了？
不过是个靠着姿色上位的玩物罢了！
在本郡主面前摆什么架子！”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掌掴声骤然响起，郡主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左边脸颊一阵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她踉跄了一下，捂住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红色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