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写字楼魂断,相州高府重生
高府后院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枝繁叶茂,细碎的白色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薄雪。
五岁的高宠坐在树下的青竹凳上,怀里捧着一本线装的《孙子兵法》,书页边缘己被摩挲得发毛,墨色小篆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他指尖轻轻划过 “兵者,国之大事” 这行字,眼神却有些涣散 —— 脑海里正不受控制地闪回前一秒的画面:二十平米的写字楼格子间,惨白的 LED 灯照着堆积如山的项目文件,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未写完的 PPT,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五分。
他叫高冲,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运营,为了赶项目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只记得眼前突然一黑,耳边似乎传来同事的惊呼,再睁眼,世界就变了。
古色古香的飞檐、雕花的窗棂、身上穿着的粗布襦衫,还有这双稚嫩得能看见青色血管的小手…… 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穿越了,穿到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南宋,成了相州武师高廉的儿子,也叫 “高宠”。
“宠儿,又对着书发呆?”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高廉大步走来,一身玄色短打,腰间系着牛皮腰带,手里提着一柄打磨得光滑发亮的小木枪 —— 枪杆是上好的枣木,长度刚到高廉胸口,显然是为儿子特制的。
他走到高宠面前,弯腰看了眼那本《孙子兵法》,眉头微蹙:“你才五岁,认不全字就别硬啃,先把拳脚功夫练扎实了才是正经事。”
高宠回过神,连忙把书抱在怀里,从竹凳上跳下来。
他仰头看着父亲 —— 高廉身高八尺,脸上带着几道浅淡的刀疤,是年轻时走镖留下的,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平日里最怕习武,可现在身体里装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高冲深知,在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没有武艺,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爹,我没发呆,就是在想书上的话。”
高宠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却比同龄孩子多了几分沉稳。
他把《孙子兵法》放在竹凳上,伸手去接那柄小木枪,枣木枪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比他想象中重不少。
高廉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
他以前总觉得这孩子性子软,不像个能习武的料,今日倒有些不一样。
“想不通就先别想,走,跟我去演武场,今日的扎马步还没练。”
说罢,他转身朝后院东侧的演武场走去,脚步稳健,玄色短打的衣角在风中微微摆动。
高宠握着小木枪,快步跟在后面。
演武场是用夯实的黄土铺成的,边缘围着半人高的木栅栏,地上散落着几个石锁和练功用的沙袋。
高廉站在演武场中央,指着场中的两个木桩:“今日就扎半个时辰马步,双手握枪,枪尖朝上,不准晃。”
高宠依言走到木桩旁,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屈膝下蹲,双手握住小木枪举在胸前。
起初还觉得轻松,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像筛糠一样,膝盖又酸又胀,仿佛灌了铅。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父亲,只见高廉正背着手站在一旁,眼神像鹰隼一样盯着他,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原主的记忆里,每次扎马步不到一刻钟就会哭闹着求饶,高廉虽严厉,却也心疼儿子,往往会提前结束。
可现在,高宠咬着牙,硬是没哼一声 —— 他想起昨晚在书房里偷偷翻到的县志,上面记载着 “绍熙西年,金寇犯相州,屠城三日”,距离现在只有一年。
史书上那些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的惨状,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腿挺首,膝盖别超过脚尖!”
高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严厉。
高宠连忙调整姿势,可双腿抖得更厉害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黄土地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
又坚持了十分钟,他实在撑不住了,“噗通” 一声坐在地上,小木枪也掉在了旁边。
高廉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没有波澜:“习武哪有捷径?
马步是根基,根基不牢,日后学再多招式也是花架子。
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等金兵打过来,你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高宠心上。
他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又想起写字楼里那些熬夜加班的日子 —— 那时的苦是为了碎银几两,现在的苦,是为了活命,为了守护身边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小木枪,重新走到木桩旁:“爹,我还能练!”
这次,他没有硬撑,而是想起了现代健身时教练教的核心发力技巧 —— 收紧腹部,用腰腹力量支撑身体,而不是单纯靠腿部发力。
他调整呼吸,鼻吸鼻呼,把注意力集中在丹田处,奇迹般地,双腿的颤抖减轻了不少,原本酸胀的膝盖也舒服了些。
高廉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习武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哪个五岁孩子能这么快调整姿势,而且看这架势,竟隐隐有了几分 “以气驭力” 的雏形。
他走上前,用脚轻轻踢了踢高宠的小腿:“不错,这次稳住了。
记住,习武不仅要练力,还要练心,心定了,招式才能稳。”
高宠点点头,继续扎着马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他看着远处的飞檐,听着院外传来的叫卖声,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 或许,穿越到这个时代,不只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做点什么。
他读过宋史,知道岳飞、韩世忠这些抗金名将的悲剧,知道南宋最终会亡于蒙古铁骑。
既然他来了,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高廉喊停时,高宠的双腿己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可他还是坚持着把小木枪放回兵器架上,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休息。
高廉递给他一块粗布巾,语气缓和了些:“今日比昨日强多了,去洗把脸,待会儿吃饭。”
高宠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变强的路还很长,但他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南宋,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熬夜赶项目的打工人高冲,而是相州高府的高宠,未来,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身边的人。
老槐树上的花瓣还在飘落,落在高宠的发间,他抬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一片澄澈。
属于高宠的南宋岁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