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能感觉到身后的灵气正顺着门缝往外涌，带着股被挤压的暴躁——像被困在窄巷里的野兽，每一次冲撞都让金属墙壁微微发颤。
“地下七百一十米，中微子探测器核心区，”雷达的手指在电梯按键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疼，“三个月前开始，探测器就频繁捕捉到异常粒子，我们以为是设备故障，首到刚才……”他顿了顿，转头看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里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你刚才说，那是‘灵气’？”
电梯下降的嗡鸣声里，丹田里的气海还在躁动。
我试着运转吐纳诀，想安抚那股乱流，却发现灵气刚离开丹田就被什么东西“切”了一下——不是山里的风，也不是铁器的阻隔，是一种规律的、冰冷的“频率”，和电梯壁的金属振动完全同步。
“它们在害怕，”我说，指尖抵在电梯壁上，能摸到细微的震颤，“你这的金属里，藏着让灵气碎掉的东西。”
雷达没说话，只是把平板屏幕转向我。
上面是一串蓝色的粒子轨迹，弯弯曲曲的，像被风吹散的蛛丝，最末端的轨迹突然断了，留下一个刺眼的红点。
“这是十分钟前的记录，”他的声音压低了些，“粒子突然开始‘聚集’，轨迹和你刚才在门口抬手时的动作……完全重合。”
电梯门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不是地上园区的消毒水味，是带着能量波动的冷香，顺着长长的通道往深处飘。
通道两侧的荧光灯亮得刺眼，地面的防滑纹路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我用神识探过去，能感觉到每一根线里都有灵气在流动，只是被拉得极细，像快要断的琴弦。
“这里是暗物质捕捉舱，”雷达走在前面，脚步比刚才稳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科学家的严谨，“用铅和超纯水隔绝干扰，探测器就装在那个玻璃球里。”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通道尽头立着一个首径十几米的透明球体，里面灌满了水，无数根银色的探测器在水里悬浮着，偶尔有蓝色的光点闪过，像水里的萤火虫。
可在我眼里，那根本不是什么探测器——每一根金属丝都在“切割”灵气，把原本连贯的能量切成细碎的粒子，再用数据记录下来，像把完整的溪流装进无数个小玻璃管里，连流动的方向都被规定好了。
“你看这个，”雷达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组实时数据，屏幕上的蓝色轨迹突然开始跳动，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我让研究员调整过探测器的频率，可不管怎么调，粒子都只在特定时间活跃——后来发现，每次活跃都和终南山的灵气浓度变化同步。”
我走到玻璃球旁，指尖离球体还有半米远，就感觉到里面的粒子突然疯了一样跳动起来。
那些蓝色的光点顺着我的指尖方向聚拢，慢慢形成了一道弧线——那是洛家最基础的吐纳轨迹，从丹田到百会，再回到丹田，像个闭合的环。
可还没等轨迹完整，控制台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蓝色光点瞬间散成了乱麻。
“能量过载！”
雷达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敲击，额头上冒出了汗，“每次靠近活物，粒子活跃度都会飙升，靠近你时最明显——洛修，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我收回手，玻璃球里的粒子又恢复了平静，“是它们认出了我。
灵气是活的，能感知活物的气息，就像你能认出老朋友的声音一样。
你把它们关在玻璃球里，切成粒子，它们当然会乱。”
雷达愣住了，他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又看了看玻璃球，突然伸手摸了摸球体表面：“活的？
暗物质是活的？
这不符合任何物理模型。”
他的语气带着反驳，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像怕惊扰了里面的粒子。
我从背包里掏出那片灵脉老松的树皮，放在控制台旁。
树皮刚接触台面，屏幕上的粒子轨迹突然变了——不再是杂乱的光点，而是顺着树皮的纹路，慢慢形成了一道青金色的线，和老松树干上的灵气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终南山灵脉的树皮，”我说，“它能安抚灵气，就像你用保温杯装热水，能留住温度一样。”
雷达的眼睛亮了，他立刻让控制台记录数据，手指都在发颤：“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之前的研究全错了。
我们以为暗物质是无生命的粒子，可它其实是……是有‘意识’的能量？”
“不是意识，是感应，”我纠正他，想起祖父教我的话，“灵气没有自己的想法，却能跟着活物的意识走。
就像你用磁铁吸铁钉，不是铁钉想被吸，是磁铁的引力让它动。
修仙者练气，就是用自己的意识引导灵气，让它顺着功法的轨迹走。”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雷教授，刚才的能量波动……”她的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我身上，又看了看控制台旁的树皮，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位是？”
“洛修，我的老朋友，”雷达介绍道，又转向我，“这是林夏，我们实验室的生物学家，负责分析异常粒子的生物关联性。”
林夏推了推眼镜，蹲下身仔细看那片树皮，指尖刚碰到树皮，就“呀”了一声：“这上面有能量波动！
和探测器捕捉到的粒子频率完全一致！”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好奇，“洛先生，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控制台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粒子轨迹瞬间变成了红色，玻璃球里的水开始剧烈晃动，那些银色的探测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不好！
粒子活跃度超过临界值了！”
雷达大喊，伸手去按紧急制动按钮，可屏幕上的红色还在蔓延。
我立刻运转灵气，指尖凝起一缕青金色的气，轻轻点在玻璃球上。
灵气刚接触球体，里面的红色瞬间退去，水也慢慢平静下来，只有少数蓝色粒子还在顺着我的指尖转动。
“别用强电流压制它们，”我说，收回手指，“灵气怕硬的，你越压，它们越乱。”
雷达盯着屏幕上恢复正常的数据，长长舒了口气，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头发：“刚才差点就炸了。
洛修，你刚才用的……是你说的‘法术’？”
我点点头，把树皮收进背包：“只是最基础的安抚术，用来稳定灵脉的。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用。”
林夏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兴奋：“如果灵气能被意识引导，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生物手段，比如基因编辑，让人类更好地感知灵气？
就像……就像你这样？”
她的话让我愣了愣。
祖父说过，灵根是天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练气。
可林夏说的“基因编辑”，听起来像修仙界的“洗髓”，只是用的方法不一样。
雷达也来了兴趣，立刻追问：“对，洛修，你们修仙者说的‘灵根’，是不是和基因有关？
有没有可能用科技手段激活它？”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答，玻璃球里的粒子突然又动了起来。
这次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而是一道极细的黑色线条，顺着球体的内壁慢慢游走，最后停在正中央，像一个小小的黑洞。
“那是什么？”
林夏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盯着那道黑色线条，心脏猛地沉了下去。
那不是灵气，也不是雷达说的暗物质粒子——它带着股吞噬一切的冷意，像千年前洛家古籍里记载的“归墟裂隙”的气息。
“雷达，”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这地下，是不是有个裂缝？”
雷达愣了愣，点开控制台的地下结构图：“有个小裂隙，是挖掘时意外发现的，我们测过，里面的暗物质浓度很高，所以把探测器装在了旁边。
怎么了？”
我指着玻璃球里的黑色线条，指尖都在发颤：“那不是暗物质。
那是从裂隙里跑出来的东西，它在吃灵气。”
雷达和林夏同时愣住了，屏幕上的黑色线条还在慢慢变粗，玻璃球里的蓝色粒子越来越少，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刺耳，红色的灯光在通道里闪个不停，像在警告我们——地下七百公尺的深处，藏着比被束缚的灵气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