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三天，替好兄弟拿下180万的单子，他请我吃了顿28块的麻辣烫，
说这才是兄弟情。我信了。直到第二天，他“良心发现”地递给我一万块，
还送了我一盒给病重父亲的“进口补品”。也就在那一刻，
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他的声音：用一万块封口，这过期药正好丢给他，这蠢货还得感谢我，
真是贱。我看着眼前这张堆满“真诚”的脸，笑了。兄弟，这180万，
加上我父亲的医药费，咱们……慢慢算。1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默的第八杯黑咖啡见底时，
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终于跳到了1800000.00。他盯着那个数字眨了眨酸胀的眼睛，
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了三秒，才重重按下保存键。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和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成了。林默对着空气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拿起手机，在三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方案过了，180万，明天签合同。
发完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在手机屏幕上留下几道湿漉漉的指痕。林默用衬衫袖子擦了擦，
起身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扶着桌沿缓了十几秒，眼前那些飘动的黑点才慢慢散去。
默哥！你他妈就是我的神！周宇的语音消息几乎是秒回，
背景音里混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找你！
林默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想起三天前周宇红着眼睛冲进他办公室的样子——默哥，
这单要是黄了我就得卷铺盖走人，我爸刚做完心脏搭桥，我妈那点退休金根本......
不用，都三点多了。林默回了条语音，明天上午十点，带着U盘来会议室就行。
发完这条，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你早点休息，别喝太多。林默关上电脑，
把办公桌上散落的十几版草稿纸收进碎纸机。纸屑纷纷扬扬落进垃圾桶时，他突然想起什么，
掏出手机看了眼银行卡余额：3276.83。昨天医院催款单上的数字是48500，
父亲的透析不能再拖了。180万的单子，提成至少有九万......林默盘算着，
疲惫的大脑像台生锈的机器。他拎起外套往外走，走廊灯已经灭了，
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第二天签完合同，
周宇当着全部门的面给了林默一个结实的拥抱。默哥，没有你我这单肯定黄了。
他声音很大，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兄弟记你一辈子！林默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周宇身上古龙水混着烟草的味道冲得他头晕。他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应该的，
快去准备后续吧。晚上必须请你吃饭！周宇松开他，眼睛亮得反常，
地方我都订好了，不准推辞啊默哥！林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他瞥见周围同事或羡慕或复杂的眼神，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
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林经理，财务部的小刘悄悄凑过来，
听说这单周宇能拿百分之十的提成？林默嗯了一声，低头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
百分之十，十八万，够父亲三个月的治疗费。而他作为"协助"，
按公司规定最多拿两万——如果周宇愿意分给他的话。周经理运气真好，小刘意有所指，
有您这样的前辈带着。林默抬头，正好看见周宇在走廊尽头跟副总击掌。
年轻人穿着量身定制的高支棉衬衫，手腕上的劳力士在顶灯下反着光。
那是去年周宇生日时林默送的，花了他整整三个月工资。晚上七点，别迟到啊默哥！
周宇远远冲他挥手。林默坐在工位前等到了六点五十。他给护工发了条消息，
确认父亲今天情况稳定，又查了查医院账户——余额还是3276.83，
周宇说的提成暂时没到账。默哥！走走走！周宇风风火火冲进来，一把拽起他，
保证是你最喜欢的馆子！出租车开了半小时，窗外的霓虹灯越来越暗。
当车子最终停在一条油腻腻的小巷口时，林默愣了一下。王记麻辣烫，
周宇兴奋地指着巷子里闪着红灯的塑料招牌，我大学时最爱！老板娘认识我，
每次都给多加两勺麻酱！林默站在巷口没动。他闻到了下水道泛上来的酸臭味，
隔壁烧烤摊飘来的浓烟呛得他咳嗽。周宇已经大步走进去，
熟门熟路地跟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打招呼。默哥！愣着干嘛？周宇回头喊他，
给你点了特辣，你不是最爱吃辣嘛！林默慢慢走过去。塑料凳腿不平，
他坐下时晃了一下。面前的方桌上油渍斑斑，一次性筷子从裂开的纸套里支棱出来。
两瓶啤酒！周宇对老板娘喊，然后转向林默，笑得见牙不见眼，咱兄弟不搞那些虚的，
这种烟火气才见真情对不对？老板娘端上来两个冒着红油的塑料盆，
周宇那碗堆满了肥牛和虾滑，林默这碗漂着几片生菜和两个开裂的鱼丸。来，干杯！
周宇用啤酒瓶碰了碰林默的杯子，为了180万！冰凉的啤酒滑进喉咙，
林默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想起上个月周宇朋友圈晒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配文是谈成了个小项目，犒劳下自己。那个"小项目"是林默帮他做的四十万单子，
事后周宇塞给他一个五百块的红包，说公司不让私下分钱，这点心意。
默哥你怎么不吃？周宇已经干掉半碗，额头上沁出汗珠，别嫌弃环境，真的，
大酒店那些都是形式主义。你看咱俩，就像当年在大学宿舍吃泡面......
林默夹起一颗鱼丸。塑料筷太滑，鱼丸又掉回汤里，溅起的红油弄脏了他衬衫袖口。
这是他为数不多还能穿出门的衬衫，领口已经磨得发白。对了默哥，周宇突然压低声音，
提成的事儿......林默的筷子停住了。公司最近查得严，
咱俩这种私下协助......周宇为难地搓着手，财务说必须走明账，
所以......所以？所以得等季度奖金一起发，大概......下个月？
周宇给林默倒了杯啤酒，不过你放心，我周宇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两万我肯定......老板娘过来结账：一共二十八。周宇掏出手机扫码，
动作行云流水。我来我来！他按住林默掏钱包的手，说好我请客的！回去的地铁上，
林默盯着对面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打过，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领带上还沾着麻辣烫的红油。三天没换的西装外套散发出淡淡的汗味。默哥，
周宇在换乘站突然说，我爸最近情况不太好，我得去医院看看。你先回吧，明天见！
林默点点头，看着周宇快步走向相反方向的站台。车门关上时，
他注意到周宇掏出了保时捷钥匙——上周才提的车，首付是林默借给他的八万块钱。
兄弟记你一辈子。地铁呼啸声中，林默轻声重复着早上的话。车厢里人很少，
有个穿校服的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出地铁站时，雨下大了。林默没带伞，
索性慢慢走在雨里。路过药店时，他进去买了瓶止痛片——从昨晚开始，
太阳穴就像被锥子扎一样疼。结账时手机响了，是医院护工发来的照片。父亲躺在病床上，
手背上插着透析管，对着镜头勉强比了个V字。
下面跟着一条文字：林先生今天问了好几次，说您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怎么两天没来看他。
林默把止痛片塞进兜里，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笑了。
2雨越下越大，林默站在医院门口，浑身湿透。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咙发紧，
头痛得像有人用铁锤砸他的太阳穴。兜里的止痛片早已被雨水浸湿，黏在包装里成了一团糊。
林先生？护士站的年轻护士抬头看他，皱了皱眉，您父亲刚睡着，您这样会着凉的。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皮鞋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声，
西装裤湿漉漉地贴在腿上。他勉强扯出个笑：我就看他一眼。病房里，
父亲瘦得脱相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透析机的管子连接着他枯枝般的手臂，
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凉透的水和一本翻旧的相册——那是林默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那时候父亲还没病，他也还是公司最年轻的项目总监。爸，180万的单子成了。
林默低声说，声音沙哑，等提成下来，咱们换家好点的医院。病床上的老人没反应，
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林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的荧光灯刺得他眼睛生疼，头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根烧红的铁丝从太阳穴一直捅进后脑。
他扶着墙，眼前一阵阵发黑。林先生？您没事吧？护士的声音忽远忽近。
没事......林默甩了甩头，视线模糊地看向护士，能给我杯水吗？
他吞下护士递来的止痛片，坐在走廊长椅上缓了很久。头痛稍稍减轻，但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像是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林默闭上眼，忽然听见一阵清晰的对话——302床那老头，
儿子看着挺体面，怎么连住院费都拖？听说以前挺有钱的，现在不行了，
上周透析费还是借钱交的。啧，可怜。不过那儿子也是，西装革履的，连把伞都买不起？
林默猛地睁开眼。护士站空荡荡的，两个护士明明站在五米外低头整理病历，
嘴唇根本没动。他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他听见的是她们的心声。操......
林默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仍在继续，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大脑。幻觉？还是脑子真坏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逃也似地冲出医院。雨水浇在脸上，冰冷刺骨，
但至少盖过了那些可怕的声音。回到家，林默瘫在沙发上，头痛终于减轻，
但耳边仍时不时飘过几句陌生人的想法——楼上的夫妻在吵架，
隔壁的小孩在害怕明天的考试，
小区门口的保安在抱怨工资太低......我疯了......林默盯着天花板，
苦笑。——第二天早上，林默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公司。电梯里，
市场部的几个同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但他耳边却响起截然不同的声音——听说周宇那180万是他做的？蠢货，给人做嫁衣。
活该，以前不是挺牛逼吗？现在沦落到给徒弟打下手。看他那样子，昨晚又熬夜了吧？
真可怜......林默死死捏着公文包，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直到电梯叮
的一声停在办公楼层，他才如蒙大赦般冲出去。茶水间里，周宇正和几个同事高谈阔论。
其实这单子我早就有把握了，周宇倚在咖啡机旁，腕上的劳力士闪闪发光，
林默就是帮忙润色了下方案，毕竟是我师父嘛，总得给他点面子。周经理太谦虚了！
实习生小张满脸崇拜，听说客户当场就签了？周宇笑着摆手：小意思，
下半年还有几个大单......林默站在门口，突然听见周宇的心声，
清晰得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林默那傻逼就值28块钱的麻辣烫，他还真信了！
180万到手，今年晋升稳了！他爸那个病秧子，多活一天都是浪费钱，还想靠我？做梦！
林默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没冲进去揍人。周宇还在笑，
那张英俊的脸在林默眼里突然扭曲成了怪物。默哥！周宇转头看见他，笑容灿烂如常，
正好找你呢！他快步走过来，搂住林默的肩膀，声音亲热：昨天下雨，你没着凉吧？
与此同时，林默听见他心里的冷笑——这废物脸色这么差，不会是病了吧？
可别死在我面前，晦气。林默盯着周宇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没事，谢谢关心。
对了默哥，周宇压低声音，表情诚恳，昨天那顿饭太寒酸了，我想了一晚上，
实在过意不去......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林默口袋：这一万你先拿着，
给叔叔交住院费。没等林默反应，
周宇又变魔术似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礼盒：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的特效补品，
专门针对肾病的，给叔叔试试。林默机械地接过盒子，
耳边响起周宇得意的心声——一万块打发叫花子，这过期药放半年了，正好丢给他。
废物利用，他还得谢谢我，哈哈哈！礼盒沉甸甸的，包装精美，
烫金的英文Logo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林默抬头，看着周宇关切的眼神，
忽然觉得无比荒谬。谢谢，阿宇。他轻声说，嘴角缓缓扬起，
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周宇拍拍他的肩，笑容真诚得无懈可击：应该的！
对了，下午的季度会议你别忘了，王总说要重点表扬我们这个项目呢！他转身离开，
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林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一万块钱和特效补品，
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茶水间里回荡，像是某种野兽受伤后的呜咽。
3林默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敲着那个烫金礼盒。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将眼下的青黑照得发紫。凌晨三点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他的键盘声在回荡。咔哒。
检测报告的PDF在屏幕上展开。林默眯起眼睛，
盯着那行标红的结论：样品已过期7个月零13天，部分成分变质产生有毒化合物。
他拿起桌角的马克杯，发现咖啡早就喝干了，杯底残留着褐色的渣。周宇...
林默低语，拇指摩挲着礼盒边缘。他突然用力一捏，纸盒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默哥！季度会议材料我发你了，
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笑脸]——周宇林默点开附件，是一份精心排版的PPT。
第一页赫然写着180万阳光城项目总结——主讲人：周宇。他往下滑动，
在项目难点突破那页停住——周宇把全部技术方案都归为自己的创新性构思。呵。
林默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他打开抽屉，取出U盘插入电脑。
文件夹里静静躺着三十多个录音文件，最近的一个标注着6.18 客户需求沟通。
他双击播放。李总放心，这个利率算法我测试过上百次...
录音里周宇的声音志得意满。林默快进到20分钟处。等等，这部分要改。
——这是林默自己的声音。默哥你说怎么改？——周宇立刻变得恭敬。
现金流折现模型错了，应该用蒙特卡洛模拟...录音里的林默详细解释着专业术语。
林默按下暂停，打开公司内网查询项目奖金发放记录。
系统显示180万项目的提成昨天已全额打入周宇账户——18万元整。
而他的协助奖金栏空空如也。手机又震了。是医院的缴费提醒：账户余额不足，
请及时充值。林默拨通了财务部王姐的电话。王姐，
我那个阳光城项目的协助奖金...小林啊，王姐打断他，声音透着为难，
周宇说方案都是他独立完成的，你只是...提供了一些建议？
按制度这种程度参与是没有...我明白了。林默声音平静，打扰了。挂断电话，
他打开周宇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保时捷方向盘照片，
配文：奖励自己的勤奋。评论区里，公司副总点赞留言：年轻人有前途！
林默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突然抡起拳头砸向玻璃——砰！钢化玻璃纹丝不动，他的指关节渗出鲜血。林默？
门口传来惊讶的女声。林默转身，看见财务部实习生温蕊抱着文件站在那，
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上。你...没事吧？温蕊犹豫地问。没事。
林默把手插进兜里，这么晚还在加班？周经理要的报表...温蕊低头看了看文件，
他说明天早会要用。林默走近几步，突然听见女孩清晰的心声：周宇就是个混蛋，
这些数据明明是林经理算的...他愣了下，仔细打量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实习生。
温蕊被他看得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红。温蕊，林默突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