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深的手指在财经版头条上收紧,林月汐与舞团总监拥吻的照片被印刷得格外清晰。
我蹲在贫民窟的巷口,正用冻得发红的手指将雪茄金箔折成玫瑰花,
婴儿车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苏棠。"皮鞋碾过积水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金箔玫瑰从指间滑落,被沈墨深弯腰捡起时,他袖口还沾着林月汐常用的那款香水味。
"沈总走错地方了。"我低头拍打毛衣上沾的面粉,廉价毛线在阳光下泛着灰白。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为什么不说输血的事?
"婴儿的哭声更响了。我挣脱不开,只能侧身挡住孩子:"说了你就会信吗?
"程叙从破败的楼道冲下来,手里还拎着没挂断的电话:"沈墨深你他妈——""程医生!
"我急得去拦,怀里的婴儿突然被沈墨深夺走。他掀开襁褓的动作太急,孩子哇地哭出声,
露出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我的孩子......"我扑上去抢,
却被沈墨深单手扣住后腰。他低头看孩子的眼神让我害怕,像是饿狼盯着失而复得的猎物。
程叙一拳挥过来:"她产后大出血的时候你在哪?"沈墨深偏头躲开,
婴儿的哭声里混着他发颤的呼吸:"跟我回去。""回去当替身?
"我掰开他勒在我腰上的手,"林小姐的香水味熏到孩子了。"巷口突然传来刹车声。
沈老夫人拄着龙头杖走来,拐杖重重敲在沈墨深小腿上:"混账东西,
亲子鉴定所的车就在外面!"怀里的婴儿突然抓住沈墨深领带,他僵住了。我趁机抢回孩子,
金箔玫瑰早被踩烂在泥水里。"苏棠。"沈墨深声音哑得不成调,
"画册里那些......"程叙突然拽过我:"小心!
"林月汐的高跟鞋尖堪堪擦过我耳际,她妆容全花了:"沈墨深你居然——""滚。
"沈墨深挡在我面前,我听见他拳头捏得咔咔响。婴儿突然在我怀里笑起来,
小手朝沈墨深的方向抓挠。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西装后腰洇开一片暗红,
那是上次被我砸碎的玻璃花房留下的伤。"孩子需要父亲。"沈老夫人突然说。
我抱紧婴儿往后退:"他需要的是活着的母亲。"沈墨深扯开领带缠在渗血的伤口上,
突然单膝跪进污水里:"苏棠,我欠你四千毫升血。"程叙冷笑:"她现在贫血严重,
连母乳都——""我每天抽400cc还她。"沈墨深抬头看我,雨水顺着他睫毛往下滴,
"还到死为止。"我看着他跪在污水里的样子,西装裤管浸透了泥浆,
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狼狈。婴儿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抓我的衣领,
小手指上还沾着金箔碎屑。"四千毫升血能换什么?"我往程叙身后躲了躲,
"沈总的施舍吗?"沈墨深的手悬在半空,掌纹里嵌着雪茄金箔的残片。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换我每天接孩子放学。"林月汐突然扑上来扯我的头发:"贱人!
你算计我!"她指甲刮过我脸颊时,婴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沈墨深一把掐住她手腕,
我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保安!"老夫人龙头杖重重杵地,"把林小姐请去警局做笔录。
"程叙趁机把我往楼道里推:"你先上去收拾东西。"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转院单,
我认出是市立妇产医院的公章。"不用了。"我拍掉毛衣上的面粉,
婴儿的泪痣在阳光下像颗露珠,"我订了今晚去苏州的火车票。"沈墨深猛地抬头,
后腰的伤口在西装上洇出更深的痕迹。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巷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
三辆黑色越野车堵死了出口。"亲子鉴定。"他解开沾血的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
"你走之前,让孩子看看这个。"我别过脸不去看那道月牙形的疤,
那是他车祸时我情急之下咬的。婴儿却突然咯咯笑着伸手去够,小脚丫蹬开了襁褓。
程叙按住我发抖的肩膀:"苏州有全国最好的儿童血液科。""孩子姓沈。
"老夫人突然用拐杖挑起地上的金箔玫瑰,"当家的玉雕工作室缺个女主人。
"林月汐在警车里尖叫着捶打玻璃,她昂贵的裙摆卡在了车门缝里。
我低头嗅了嗅婴儿发顶的奶香味,突然发现他睫毛和沈墨深一样在眼尾微微下垂。
沈墨深慢慢站起身,污水顺着他的裤管滴在程叙的皮鞋上。
他掏出个天鹅绒盒子扔进程叙怀里:"市立医院新建的血液中心,明天动工。""贿赂?
"程叙冷笑着没接,盒子掉在地上弹开,里面是把生锈的钥匙。我认出是玻璃花房的老锁,
五年前我偷偷在里面藏过一盒雪茄烟蒂。婴儿突然在我怀里打了个喷嚏,
沈墨深立刻脱下西装裹住他。带着体温的布料贴到我手背时,
我闻见藏在香水味底下极淡的碘伏气息——他伤口肯定又裂开了。"苏老师!
"巷子深处传来脆生生的呼喊,卖煎饼的老孙家女儿举着水彩画跑来,
"您教我折的金箔玫瑰..."画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三个人,
高个子男人手里捧着朵金光闪闪的花。小女孩怯生生地拽沈墨深衣角:"叔叔你流血了。
"沈墨深蹲下来平视着她:"叔叔活该。"我眼眶突然发烫。怀里的婴儿开始啃咬西装袖扣,
上面刻着沈氏家徽。老夫人用拐杖戳了戳沈墨深后背:"跪着求婚像什么样子。
""不是求婚。"沈墨深从公文包里抽出沓文件,最上面是林月汐签字的股权转让书,
"还债。"程叙突然抢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脸色变得古怪:"你把沈氏30%股份...""放屁!"林月汐在警车里尖叫,
"那是我应得的!"沈墨深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越野车上立刻下来两个律师模样的男人。
他们打开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林月汐和舞团总监在酒店套房的监控录像。
婴儿突然在我怀里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靠在我胸口蹭了蹭。沈墨深的目光立刻软下来,
他伸手想摸孩子脸蛋,又在半空停住:"能让我..."我侧身避开:"你会抱孩子吗?
"他僵住的手慢慢收回去,在裤缝上擦了擦:"我报了个育儿班。"说着真的掏出张听课证,
上面印着"新生儿护理实操课"。程叙突然笑出声:"沈总上课是不是包场?
""第一排永远空着个位置。"沈墨深看着我说,雨水顺着他下巴滴在文件上,
"给孩他妈留的。"卖煎饼的小女孩突然把水彩画塞进婴儿襁褓:"送给小弟弟!
"画上的金箔玫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当年我偷偷别在他西装内袋的那朵。
沈墨深突然抓住我手腕,这次力道很轻:"四千毫升血,换你每天骂我一句混蛋。
"他掌心有道陈年疤痕,是我咬的齿痕。婴儿突然咿咿呀呀地朝前扑,
小手指勾住了沈墨深的领带。我下意识托住孩子后背,
却碰到他温热的手——原来他早就悄悄托住了孩子的腿弯。他的手掌贴着我的后背,
温度透过毛衣传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婴儿的小手还揪着他的领带不放,
口水沾湿了阿玛尼的丝绸面料。"松手。"我声音发颤,却不敢用力挣扎,怕惊着孩子。
沈墨深突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他力气很大。"他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手背,
动作笨拙得像在碰易碎品。程叙的白大褂在风里哗啦作响:"六点二十的火车,
你们只剩四十分钟。"老夫人用拐杖拨开积水里的钥匙:"玉雕工作室的钥匙,
你当年落在那儿的。"我盯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喉咙发紧。五年前被赶出沈家那晚,
我确实把最重要的东西锁在了工作间的保险箱里。"亲子鉴定要三小时。"沈墨深突然说,
他西装袖口蹭到了婴儿的奶渍,"我送你们去车站。
"林月汐在警车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沈墨深!你说过要娶我的!""说过。
"沈墨深头也不回,"在你承认伪造输血记录之前。"婴儿突然打了个喷嚏,小脸皱成一团。
沈墨深立刻解开领带裹住他,露出锁骨下方那个月牙形的疤。我别过脸,
闻到领带上残留的雪茄味混着血腥气。"苏老师!"卖煎饼的小女孩又跑回来,
举着个塑料袋,"给弟弟的奶粉!"程叙接过袋子看了看:"进口的?"他挑眉看向沈墨深,
"沈总倒是会收买人心。"沈墨深没接话,只是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脚丫。
小家伙突然咯咯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和他爸爸一模一样。"走吧。"我紧了紧襁褓,
"要赶不上火车了。"沈墨深突然抓住婴儿车:"坐我的车。"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就这一次。"雨又下了起来,打湿了他还在渗血的衬衫。我看着他被雨水冲花的发胶,
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狼狈地站在我家门口。"孩子会感冒。
"程叙突然插话,他手里捏着两张火车票,"况且...""程医生。"沈墨深打断他,
从内袋掏出个牛皮纸袋,"市立医院血液科的聘书。"我猛地抬头,
看见程叙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纸袋里滑出张照片,是程叙在医学院毕业典礼上的单人照,
背面写着日期——正是我被赶出沈家的第二天。"你调查我?"程叙冷笑。
深摇头:"查林月汐的时候顺便看到的。"他顿了顿,"你导师是我父亲的主治医师。
"婴儿突然哭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我下意识拍哄,却摸到他后颈一片滚烫。"发烧了?
"程叙立刻凑过来摸额头,"可能是刚才淋了雨。
"沈墨深已经拉开越野车门:"去最近的医院。""我抱紧孩子,
"会错过火车...""改签。"他直接从我怀里接过婴儿,动作熟练得不像新手,
"孩子重要。"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轻拍婴儿后背的姿势,和育儿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程叙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钥匙塞进我手里:"去吧,我在车站等你。
"沈墨深把婴儿放进安全座椅,转身时后腰的血迹又扩大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
弯腰捡起被踩烂的金箔玫瑰,小心地放进胸前的口袋。"上车。"他拉开副驾驶的门,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就当为了孩子。"我攥着那把生锈的钥匙,
突然听见婴儿在车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笑声。车窗上雨痕交错,映出沈墨深弯腰捡奶嘴的侧影,
和素描本里那些偷画的速写渐渐重合。"四千毫升血..."我轻声说。他僵住了,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是要你还。""我知道。"我拉开车门,闻到座椅上淡淡的碘伏味,
"是问你,够不够换一张去苏州的机票。"沈墨深猛地直起身,撞到了车顶。他顾不上揉,
眼睛亮得吓人:"够换一辈子。"引擎发动时,我瞥见后视镜里程叙站在雨中,
手里攥着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聘书。婴儿在后座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成调的歌,小手拍打着车窗,
玻璃上倒映着沈墨深紧绷的侧脸。"安全带。"他提醒我,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安的节奏。
我低头系安全带时,发现座椅缝隙里卡着半张素描纸,边缘已经发黄。
纸上是我五年前画的速写,他睡着时无意识朝我这边翻身的样子。我盯着那张发黄的素描纸,
指尖微微发抖。沈墨深突然伸手过来,
却在即将碰到我时转而去调空调温度:"孩子不能着凉。
"后座的婴儿正用乳牙啃咬安全带的扣子,口水沾湿了印着沈氏家徽的皮质卡扣。
沈墨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喜欢这个。""遗传。
"我低头把素描纸折好塞进包里,"你小时候也爱啃东西。
"他握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你还留着那些画。"这不是疑问句。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连我睡着的样子都..."婴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沈墨深立刻打开座椅加热:"去医院还是车站?""你明明知道答案。
"我摸到包里硬邦邦的钥匙,金属棱角硌着掌心,"为什么留着工作室的钥匙?
"越野车碾过水坑,溅起的泥浆拍打在车窗上。沈墨深沉默了很久,
久到婴儿都开始打瞌睡:"那里有你的味道。"程叙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铃声在密闭车厢里格外刺耳。沈墨深按下接听键,
公放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血检报告出来了,孩子是AB型。"我猛地抬头,
撞上沈墨深骤然亮起的眼睛。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缝线:"我是A型,
林月汐是O型。"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苏棠当年输血记录上写的也是A型。
"程叙顿了顿,"但护士长刚刚承认,林月汐给了她五万块改报告。
"婴儿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攥着沈墨深的领带不放。我看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疤痕,
突然想起手术台上冰冷的器械声:"所以那四千毫升...""是你的血。
"沈墨深突然靠边停车,转身时安全带勒得伤口渗出血迹,
"每个月18号你都会消失三小时。"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
像极了五年前输血室窗外的暴雨。我别过脸去看后视镜,
里面映出自己苍白的嘴唇:"那时候你正陪林月汐试婚纱。"沈墨深突然解开安全带,
金属扣弹在车窗上发出脆响。他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药盒,
倒出几颗维生素片:"你落在更衣室的,我每天吃一颗。"药片上刻着细小的日期,
正是我被赶出沈家那天。婴儿突然哭醒,小手在空中乱抓。沈墨深熟练地塞给他一个奶嘴,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现在去医院。"他重新发动车子,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孩子需要全面检查。"我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突然发现路线根本不是往车站:"这是去...""老宅。"沈墨深降下车窗,
雨后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儿童医院在装修,老夫人把东厢房改成了诊疗室。
"婴儿吐出奶嘴,好奇地去抓飘进来的梧桐叶。沈墨深趁机摸了摸他的小脚丫,
眼神柔软得不像话:"他脚趾甲和你一样,是椭圆的。"手机突然震动,
财经APP推送了新消息。林月汐召开记者会的画面跳出来,
她哭花的眼妆下隐约可见指甲抓痕:"沈墨深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沈墨深关掉屏幕,
嘴角扯出冷笑:"她不知道我结扎了。"我震惊地转头,
看见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什么时候?""你流产那天。"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手术室门口签的字。"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打着车窗。
远处沈家老宅的轮廓渐渐清晰,老夫人拄着龙头杖站在铁门前,
脚边蹲着只威风凛凛的杜宾犬。"四千毫升血..."沈墨深停下车,突然抓住我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