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终于忍不住问。
他掐灭烟头，望向窗外，那目光深得不见底：“大路，如果我说，我看过我们所有人的结局，你信吗？”
我叫王大路，金山县副手，一个把工作当命的人。
这天下午，我揣着一份自认为完美的修路项目方案，敲开了县长李达康的办公室门。为了这份方案，我跑断了两条腿，磨破了三张嘴。施工队是我托老战友找的，全省数一数二，保证质量；资金我预备了两套方案，银行那边我也搭好了线。可以说，万无一失。
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信心满满地开始汇报。李达康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们仨，我、他，还有易学习，打小就穿一条裤子。我懂他，他一心要GDP，要政绩，这份方案就是他最需要的炮弹。
他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没抬头。
等我说完，他才拿起那几页纸，随便翻了翻，然后丢回给我。
“不行。”他说。
我愣住了。“为什么？达康，这可是我……”
“施工队负责人我见过了，”他打断我，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眼神不对，不够真诚。”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
“对，眼神。”他点点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大路，你的方案太完美了。你要记住，完美，就是最大的漏洞。”
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东西，在他这里，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眼神”被否了？我胸口堵得慌，一股火直冲脑门。这感觉，就像你给兄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他反手给你一巴掌，说你碗没刷干净。
我捏紧了手里的方案，纸张的边缘都快被我攥烂了。真想把这份文件直接摔在他脸上，再从兜里掏出早就想写好的辞职信。
可他没给我发作的机会，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又缓和下来：“我知道你辛苦。但这个项目，水深。你太实诚，容易被人当枪使。这事儿，放一放，我来处理。”
他看我的目光里，带着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复杂情绪，有点像……心疼？
我更懵了。这李达康是吃错药了？还是故意给我难堪？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真的觉得这里面有天大的阴谋，而我就是那个傻乎乎往坑里跳的天真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