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对他们好，他们才明白谁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将一张病危通知单推到我面前，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眼底。“林晚，你爸这次是急性心梗，面积很大，必须立刻手术搭桥，
否则……”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懂。否则，就是死亡。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手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五十万，对于一个刚刚掏空积蓄付了首付，
每个月还要还一万多房贷的我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可这是我爸。我唯一的亲人。
我深吸一口气，通红着眼睛对医生说：“医生，求求你，钱……我想办法，一定要先救我爸。
”我冲出办公室，第一时间拨通了我弟林浩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似乎是KTV的包厢。“喂，姐，干嘛啊？我跟莉莉还有朋友在唱歌呢。
”林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林浩，
爸……爸心梗住院了，在市一院，情况很危险，医生说要马上手术，需要五十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林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警惕：“五十万？这么多？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爸的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我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病危通知单就在我手上！
你赶紧过来！”“不是，姐，”林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我……我哪有五十万啊？
我刚换了车，手头紧得很。再说了，爸不是有医保吗？怎么还要这么多？”“医保能报多少？
很多进口材料和药物都是自费的！林浩，这是爸的命！”我几乎是在嘶吼。“行行行，
我知道了，你别催，我跟莉莉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我无力地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我叫林晚，今年二十八岁。
母亲在我上大学那年因病去世，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爸爸和弟弟。
我记住了。从那天起，我活得像个男人。我拼命学习，拿最高的奖学金，
毕业后进入一家顶尖的互联网公司，从最底层的程序员做起，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
最狠的一次，我连续在公司睡了三天，硬是啃下了一个大项目。我用自己的血汗，
供林浩读完了大学。他毕业后眼高手低，不想上班，说要创业。我二话不说，
拿出自己工作三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二十万，全都给了他。结果，
他的“创业”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开了个工作室，不到半年就赔得血本无归。他要买车，
说男人没车没面子。我又咬着牙，给他付了十万的首付。他谈了女朋友张莉，要彩礼，
要三金，一切都是我来操办。张莉说，结婚必须要有房，我没办法，
只能把爸妈留下的那套老房子，过户到了林浩名下，只因为他是儿子。而我自己，直到去年，
才靠着这些年拼死拼活攒下的钱和公司的项目奖金，在郊区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
背上了沉重的房贷。我以为，我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血脉相连，理应同舟共济。直到今天，我爸躺在ICU里生死未卜，我才发现，
一切都是我可笑的自以为是。半个多小时后，林浩和他的未婚妻张莉才姗姗来迟。
林浩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抓得油光锃亮，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焦急。张莉更是画着精致的全妆，
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名牌包，一走近就皱着眉，用纸巾捂住口鼻。“姐，爸怎么样了？
”林浩开口问道，眼睛却瞟向ICU紧闭的大门，似乎那里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张莉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抱怨：“这里的消毒水味也太重了，呛死人了。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爸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我压着火气，把病危通知单递过去，“手术费五十万，一分不能少。我卡里还有三万，
刚买房，剩下的钱都付首付了。”我死死地盯着林浩：“你那里有多少？”林浩接过通知单，
只扫了一眼那个“五十万”的数字，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塞回给我。
他一脸为难地说：“姐，我不是说了吗？我没钱啊！我的钱都投到车上了，
每个月还要还车贷，莉莉的花销也大，我哪存得下钱？”张莉立刻在一旁帮腔，
声音尖细：“就是啊，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养个家多不容易。
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林浩骂道：“你没钱？你开着三十万的车，你没钱？张莉，你手上那个包，至少两万块，
你跟我说你们没钱？”“车是用来撑场面的，谈生意用的！包是浩浩爱我，送我的礼物！
”张莉理直气壮地回敬我，“大姐，你不能因为自己过得苦，就看不得我们好吧？
”“我过得苦？”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过得苦是为了谁？林浩，
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谁给的？你创业失败赔的二十万谁给你兜底的？
你那辆车的首付又是谁付的？我把爸妈的房子都给你当婚房了，
你现在跟我说你没钱救爸的命？”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引得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
林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吼道：“那不是你自愿的吗？
你是姐姐，帮我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房子本来就该是我的，我是儿子！”“应该的？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原来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在他眼里，
只是“应该的”。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的陌生。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旁边的张莉见状，眼珠子一转，忽然拉住林浩，
柔声说道：“浩浩，你别跟大姐吵。叔叔的病要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林浩立刻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什么办法？”张莉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钱嘛，
咱们是没有。但是，咱们有房子啊。”我心里咯噔一下。林浩也瞬间反应过来：“对啊！
房子！姐，你不是在郊区买了套房吗？虽然地段偏了点，但卖了的话，
凑个七八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吧？这样爸的手术费就有了，剩下的钱还能给我们办婚礼！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他们，竟然在打我那套房子的主意。
那是我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用自己的健康和青春换来的，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栖身之所，
唯一的根。现在，他们为了凑手术费，为了办他们那场风光的婚礼，
轻描淡写地就要我卖掉它。我看着林浩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看着张莉眼中闪烁的贪婪光芒，
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脚心，冷得我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我的房子？”我一字一句地问，
声音冷得像冰，“那是我的婚前财产。”“什么婚前财产！”张莉立刻尖叫起来，“林晚，
你什么意思？难道叔叔的命还没有你那套破房子重要吗？你太自私了！太冷血了！
”“就是啊，姐！那可是咱爸！”林浩也跟着指责我，“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要是不卖房，
你就是不孝！”他们一唱一和，瞬间给我扣上了“自私”、“冷血”、“不孝”三顶大帽子。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忽然就笑了。我笑自己傻，笑自己蠢。这么多年，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维系一个家，原来，我只是在给两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当牛做马。
“我的房子，不可能卖。”我冷静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林浩气得跳脚。
“不过，”我话锋一转，看着他们，“爸妈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现在不是在你名下吗？
那套房子在市中心，位置好，至少值两百万。卖了它，别说五十万，一百五十万都有了。
”我说完，死死地盯着林浩的眼睛。这是一个选择题。一边是父亲的命，一边是他的婚房。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选。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张莉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那怎么行！那是我们的婚房！
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年底就要结婚的！房子卖了我们住哪？”“你们可以租房，
或者住我那里。”我冷冷地说。“租房？我张莉长这么大就没住过出租屋！住你那？
你那小破地方，我们才不去！”张莉一脸嫌恶。“那你们就没地方住了，爸可是要没命了。
”我步步紧逼。“你……”张莉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林浩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姐，
那房子……不能卖。莉莉家里说了，没房子就不结婚。再说了，卖房子手续那么麻烦，
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来不及啊。”“来不及？”我冷笑一声，
“现在中介都有快速成交的业务，降点价，一周之内就能出手。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去联系。
”林浩彻底被我逼到了墙角，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愧疚，只有怨毒和愤怒。
“林晚，你非要这么逼我吗？”“是我逼你，还是你们在逼我？”我反问。就在这时，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是我的姑父。身后还跟着姑姑和几个亲戚，
显然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的。姑姑一上来就拉住我的手，哭天抹泪：“小晚啊，你爸怎么样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姑父则比较冷静，问清楚情况后，眉头紧锁。
林浩看到救兵来了，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
隐去了他自己有房的事实，只强调我有一套房却不肯卖。“……姑姑，姑父，你们评评理！
我姐现在有钱了，买了房，就不管我们了！爸躺在里面，她居然为了她那套破房子见死不救！
这还有没有良心啊！”亲戚们听完，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姑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小晚，
浩浩说的是真的？你不肯卖房救你爸？”“房子是她的命根子，当然不肯卖了。
”张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姑父皱着眉，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对我说：“小晚，
我知道买套房不容易。但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房子没了可以再挣，你爸要是没了，
可就真的没了。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是啊，小晚，你弟弟还小，你得多担待点。
你是姐姐，长姐如母，这个家还得靠你撑着呢。”“百善孝为先，你要是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以后还怎么做人？”一句句“忠告”，一声声“劝慰”，像一张无形的网，
密不透风地将我包裹起来。他们所有人都站在林浩那边，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卖掉我的房子。
没有一个人问我，房子卖了，我住哪里。没有一个人问我，那套房子，
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换来的。在他们眼里，我的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我的一切，
都应该为这个家，为我弟弟服务。我看着这群所谓的“亲人”，他们脸上挂着关切和担忧，
眼底深处却是道德绑架的冷漠和理直气壮。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最后，
彻底冻结成冰。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疲惫。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像一个笑话。我闭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清明和决绝。“好啊。”我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浩和张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姐，你……你同意了？”林浩试探着问。
“我同意了。”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林浩迫不及待地说，仿佛生怕我反悔。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给我写一张借条。手术费五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