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汽油味和血腥味,混合着劣质麻布的刺鼻气味,猛地将我呛醒。黑暗。
彻头彻尾的黑暗,伴随着有节奏的剧烈颠簸。我试图抬手,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勒得腕骨生疼。我被绑架了。这个念头刚闪过,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我不是一个人!
“谁?”我厉声喝问,声音因为喉咙的干渴而沙哑。“……姜晚?”这个声音!
化成灰我都认得!我猛地转过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冷杉香水味。“陆沉?!”我疯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也想问你。”陆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仿佛我们不是在后备箱,而是在谈判桌上,“看来,我们A轮融资的对手,为了赢,
已经不择手段了。”“放屁!”我气得发抖,“上周才在招标会上给我下绊子的陆总,
现在倒装起无辜了?这是你的苦肉计?!”“苦肉计?”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嗤笑,
“姜总,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绑架你?你还不够格。”“你!”我气得想踹他,
但后备箱空间实在狭小,我一动,整个人就撞在了坚硬的铁皮上,后脑勺一阵剧痛。该死的!
我和陆沉,作为近两年商业圈里最炙手可热的两位新贵,执掌着两家估值百亿的对手机构。
我们从天使轮斗到C轮,从新能源抢到人工智能,几乎在每一个赛道上都杀得你死我活。
他是冷静到变态的“资本阎王”,我是睚眦必报的“并购女王”。
我们是彼此眼中最锋利的刀,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对方破产清算。可现在,
我们像两条被装进同一个麻袋的死狗,被绑在了一起。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
接着是更剧烈的颠簸,似乎驶离了公路,开上了某种土路。
我和陆沉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成一团。我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隔着西装布料传过来,
那坚硬的胸膛撞得我肋骨生疼。“滚开!”我低吼。“你以为我愿意碰你?”他声音更冷。
颠簸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我的胃液都在翻腾。终于,车停了。
后备箱“砰”的一声被打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我眯起眼,
只看到两个戴着黑色头套的壮汉。他们粗暴地将我们拖了出来,扔在滚烫的沙地上。
“欢迎来到,地狱。”其中一个绑匪发出沙哑的笑声,他扔下一把匕首和一个小小的布包,
接着,他们跳上那辆越野车,绝尘而去。没有勒索,没有威胁。我愣住了。我看向陆沉,
他那张向来以“颜值天花板”著称的脸上,此刻也满是错愕。周围,
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戈壁。2“他们走了?”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手腕上的尼龙扎带越勒越紧,皮肤火辣辣的疼。“走了。”陆沉比我冷静得快。
他侧躺在地上,用身体的重量,一寸寸地蠕动到那把匕首旁边,然后用被反绑的双手,
极其艰难地,试图勾起刀柄。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即使在这种狼狈到极点的时刻,
依旧保持着一种该死的体面。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满了灰尘,
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
只有冰冷的计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无法理解,“把我们扔在这里?
这是什么新型的商业竞争?让我们自生自灭?”陆沉没有回答,他正专注于用手背和手腕,
夹住那把匕首,试图用锋利的刀刃去割手上的扎带。这个动作极其危险,
我看到他的手腕很快就被划出了几道血口。“你行不行啊?”我忍不住讥讽,“陆总,
你签几十亿合同的手,现在连根绳子都割不断?”他猛地一停,抬眼看我。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没有了商场上的虚伪和算计,只有一种原始的、锋利的,
像是要吃人的凶狠。“姜晚,”他一字一顿,“闭嘴。或者,我割开之后,
第一个就缝上你的嘴。”我被他噎住了。就在这时,他手腕猛地一用力,“啪”的一声,
扎带断了。他没有丝毫停顿,立刻翻身过来,抓住我的手,
用匕首干净利落地割断了我的束缚。手腕重获自由的瞬间,一阵酸麻涌了上来。
我揉着红肿的手腕,刚想说点什么,陆沉已经站起身,走向了那个绑匪留下的布包。
他打开布包,倒出来的东西,让我们两个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瓶500ml的矿泉水。一小包压缩饼干。以及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打印出来的字:“两位天之骄子,慢慢享受这场为你们定制的‘荒野求生’。
这里是无人区,方圆三百公里,寸草不生。祝你们好运。”没有署名。没有勒索电话。
这真的是一场……死亡游戏。我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彻底的绝望。
在空调房里指点江山、操控百亿资金的手,在面对这片苍茫的、毫无生机的戈壁时,
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谁干的?”我的声音在颤抖,“到底是谁?!
”“一个……我们都得罪过的人。”陆沉站了起来,望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
那里的沙尘已经落定。他捡起那瓶水和饼干,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插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
“喂!”我怒了,“陆沉!你想独吞?!”他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姜晚,
收起你那套办公室政治。在这里,我是队长。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留在这里,等死。
”说完,他不再理我,辨认了一下太阳的方向,迈开长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王八蛋!
”我气得跳脚,但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这片死寂的戈壁,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咬了咬牙,提着我那双可笑的高跟鞋,赤着脚,
在滚烫的沙地上,追了上去。“陆沉!你等等我!你敢独吞水,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3太阳开始西沉,白天的酷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我发誓,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我那身价值六位数的香奈儿套装,裙摆已经被撕裂,
脚底板被粗糙的砂石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陆沉那个混蛋,
真的把我当成了空气。他一直在前面走,步速稳定,仿佛不是在逃生,
而是在他家后花园的跑道上拉练。“陆沉……你慢点……”我的嘴唇已经干裂,
体力在迅速流失,“我们……我们得谈谈。”他终于停下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没有了城市的灯光污染,天空中的星星亮得吓人,但也衬得这片荒野更加空旷和恐怖。
“谈什么?”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那没有起伏的声线。
“我们……我们不能再走了。我快冻死了。”我抱着胳膊,牙齿都在打颤,“而且,
晚上可能会有野兽。”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评估我的话。“那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背风的沙丘凹陷处,“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那只是一个稍微能挡点风的沙坑。我们两个蜷缩在里面,背靠着沙壁,
寒风依旧像刀子一样,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我冻得浑身发抖,再也顾不上什么女王的尊严,
开始往他那边挪。“你干什么?”他立刻警觉,身体绷紧了。“我冷!”我没好气地吼道,
“你西装脱给我!”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嘲讽比这晚风还刺骨:“姜晚,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把西装给了你,我冻死了,
你以为你能活到明天早上?”“那你……”“要么忍着,要么……”他顿了顿,
似乎也极不情愿,“……要么靠过来点,一起取暖。”我僵住了。靠过去?
靠向这个我恨不得在他咖啡里下毒的男人?风声越来越尖利,我感觉我的血液都快要结冰了。
“该死的。”我低咒一声,闭上眼,心一横,猛地挤了过去,将自己冰冷的后背,
贴上了他同样算不上温暖、但至少还是活人的后背。接触的那一刻,
我们两个人都僵硬得像两块石头。“别碰我别的地方。”我咬牙切齿地警告。“彼此彼此。
”他冷哼。我们就以这种极其怪异的、背对背的姿势,抵御着无人区的第一个夜晚。
我从来不知道夜晚可以这么漫长。我能清晰地听到陆沉的呼吸声,平稳而有力,
而我自己的心跳却如擂鼓。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杉味,混合着汗水和尘土,
不再那么令人讨厌,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属于雄性的气息。我一定是被冻糊涂了。
“喂。”我忍不住开口,这死寂让我害怕。“……”“你睡着了?”“……有话就说。
”“你说,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我问出了那个我一直不敢想的问题。陆沉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能。”他只说了一个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还没让你破产。”“……”我气结,“陆沉,你真是个混蛋。”“谢谢夸奖。
”后半夜,我实在冻得受不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转了个身,不再是背对他,
而是将自己缩成一团,脸几乎埋在了他的肩窝里。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我。我甚至感觉到,
他似乎也调整了一下姿F势,让我们贴得更紧密,用一个近乎环抱的姿态,将风挡在了外面。
在昏睡过去之前,我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混蛋的体温,居然还挺暖和的。
4第二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渴。一种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摩擦过的、灼烧般的干渴。
太阳刚升起,戈壁滩上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残酷而壮丽。我动了一下,
发现自己居然是整个人都蜷缩在陆沉的怀里,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盖在了我的身上。
而他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嘴唇冻得有些发紫。我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你!
”陆沉被我吵醒,他睁开眼,那双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恢复了清明。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盖在我身上的西装,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回来,穿在身上。“起来。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在太阳完全升起前,我们必须赶路。
”“水……”我的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来,“我要喝水。
”我死死地盯着他西装口袋里那瓶水的轮廓。陆沉看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瓶水。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沙漠里看到了绿洲的旅人。他拧开了瓶盖。我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然而,他只是自己仰头,喝了一小口,仅仅是湿润了一下嘴唇的量,然后,就毫不犹豫地,
重新拧紧了瓶盖,放回了口袋。“陆沉!”我尖叫起来,所有的伪装和骄傲,
在这一刻被生理的渴求彻底击碎,“你这个王八蛋!你敢独吞!那水有我一半!
”“有你一半?”他终于正眼看我,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姜晚,你第一天走了多久?
五公里。我背着你走了多久?三公里。你脚上磨破了几个泡?五个。我呢?
”他卷起自己的裤管。我看到了。他那双昂贵的皮鞋早已不成样子,脚踝和小腿上,
被砂石和不知名的植物划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我哑口无言。
“在这里,没有公平,只有价值。”他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的价值,就是一个累赘。
这瓶水,是维持我们两个活下去的唯一物资。我负责决策和带路,你负责……跟上。
我喝一口,你喝一口。但如果,”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如果你再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或者再拖后腿,我就把你扔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我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震慑住了。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在这个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有生存法则的地方,他真的会这么做。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屈辱。我,姜晚,天之骄女,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我恨恨地瞪着他,但最终,
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我知道了。”“很好。”他点点头,
仿佛在公司里下达一个指令。他拧开瓶盖,递给我。我一把抢了过来,对着瓶口就想猛灌。
“一小口。”他冰冷的声音提醒道。我的动作僵住了。我看着他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最终,
还是屈辱地,只喝了一小口。甘甜的、救命的水滑过喉咙。我活过来了。但也死去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姜总,在这一刻,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想在无人区活下去的,
名叫姜晚的女人。5我们默默地走着。白天的戈壁滩,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我感觉我的皮肤在阳光下正在一寸寸地脱水、皲裂。高跟鞋早就扔了,
我用裙子上撕下来的布条,裹住了我那双已经惨不忍睹的脚。陆沉依旧走在前面。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坚定,仿佛他不是在走向未知的死亡,而是在走向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
我开始佩V服这个男人了。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崩溃了。但我从他身上,
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这个男人,他的意志力,比钢铁还要坚硬。“还有……多远?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不知道。”“那我们……往哪儿走?
”“跟着太阳的影子。我们被扔下车的时候,车是往东开的。我们往西走,
至少能找到他们来的那条公路。”他言简意赅。原来他一直在计算。我不再说话,
只是低着头,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跟着他那双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皮鞋。到了傍晚,
我们找到了一处小小的断崖,下面有一个凹进去的洞穴,看起来比昨晚的沙坑要安全得多。
“今晚在这里。”陆沉宣布。我们钻了进去。洞穴里很干燥,能完美地避开晚上的寒风。
陆沉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包压缩饼干。他掰了一半,扔给我。我接住,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那饼干又干又硬,剌得我喉咙生疼,但我还是拼命地咽了下去。这是能量。
陆沉也沉默地吃着。吃完后,他又拿出了那瓶水。瓶子里的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他递给我:“喝一口。”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然后递还给他。他也喝了一小口。
我们两个,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天黑透了。洞穴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们两个的呼吸声。“陆沉。”我又忍不住开口了。“……”“谢谢你……昨天晚上,
把西装给我。”我小声说道。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还有……背我。”我补充道,声音更小了。我甚至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背过我,
想必是我昏睡过去了。“你太重了。”他冷冷地评价。“你!”我刚升起的一点点感激,
瞬间被他打回了原形,“我才九十四斤!”“九十四斤的累赘,也是累赘。”“陆沉!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咬死你!”我气得扑过去,却被他一只手,轻易地按住了额头,动弹不得。
“省点力气吧,姜总。”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天还要赶路。
”我悻悻地收回手,缩回了洞穴的角落。过了一会儿,气温又降了下来。我开始发抖。
我以为今晚又要忍受一夜的寒冷,但没想到,陆沉主动坐了过来。“干嘛?
”我警惕地看着他。“取暖。”他言简意赅,然后,就在我身边坐下,将我,
连同我自己那件破烂的外套,一起裹进了他的西装外套里。这一次,我们是面对面。
我整个人,几乎都被圈在了他的怀里。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和冷杉的气息,
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我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别多想。
”他闭着眼,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我只是不想我的‘合作伙伴’,
在走出无人区之前,就冻死在这里。”“谁……谁跟你这个混蛋是合作伙伴!”我嘴硬,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温暖的怀里,又缩了缩。这个夜晚,我睡得格外安稳。
我梦到我还在公司,正因为一个季度报表对陆沉破口大骂。而他,就坐在我对面,
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纵容的眼神,笑着看我。6第三天,危机毫无征兆地降临。
我们的运气似乎用光了。白天,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水源或食物。那瓶水,已经见底。
黄昏时分,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翻过一个沙丘时,我闻到了一股腥臊味。“等等。
”陆沉猛地拉住了我,将我护在了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沙地上,
两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渐暗的天色中,闪烁着贪婪而残忍的光。是狼。两只体型不算大,
但绝对致命的荒原狼。它们显然是饿了很久,正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一步步地,向我们逼近。我的血液,在瞬间冻结了。我长这么大,只在动物园里见过狼。
我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别……别过来……”我的声音在发抖,
腿肚子都在打颤。“别出声!别跑!”陆沉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将那把唯一的匕首,
反握在手中,护在我身前,“它们在试探。一旦我们示弱,它们会立刻扑上来。”他的背,
宽阔而坚定,像一座山,挡住了我所有的恐惧。“一左一右。”陆沉快速地说道,
“它们会一起进攻。我解决左边那只,你……”他顿住了,他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拿着这个,”他从地上摸起一块最锋利的石头,塞进我手里,“如果我没挡住,
另一只扑向你,你就用这个,插它的眼睛!别犹豫!明白吗?
”“陆沉……”我握着那块冰冷的石头,手抖得快要握不住了。“明白吗?!”他低吼。
“明白了!”我哭着喊道。“嗷——”就在这一刻,那两只狼动了!它们像两道灰色的闪电,
同时从两侧,向我们扑了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只看到陆沉猛地一个侧身,
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力量,迎向了左边那只狼。他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
精准地,捅进了那只狼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只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倒在了地上。但与此同时,另一只狼,已经越过了他,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我!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闭着眼,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石头。我预想中的剧痛,
没有传来。我只听到陆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我猛地睁开眼。陆沉,挡在了我的面前。
那只狼的利齿,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左臂。鲜血,染红了他那件昂贵的白衬衫,顺着他的手臂,
一滴一滴地,砸在黄沙上。“陆沉!”我大脑一片空白。“刺它的眼睛!”他用尽全力,
卡着狼的脖子,对着我嘶吼。我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
都转化成了滔天的愤怒。“滚开!滚开!”我疯了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
将手中那块尖利的石头,狠狠地,扎向了那只狼的眼睛!
“噗嗤——”狼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它松开了口,猛地甩头,将我撞倒在地。
它那只被我刺瞎的眼睛里,流着黑红色的血。它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怨毒地盯着我,
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反扑。但陆沉没有给它机会。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
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了上去,将匕首从那只狼的眼窝,狠狠地,
贯穿了它的大脑。狼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世界,安静了。只剩下我和陆沉,
剧烈的喘息声。“陆沉……陆沉你怎么样?”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他倒在地上,
左臂上,是四个深可见骨的牙洞,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别碰我……”他喘着气,试图推开我,“脏。”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
“你这个白痴!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你疯了吗!”我哭着撕开了自己的裙摆,胡乱地,
却又拼命地,想要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姜晚……”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涣散,
“你哭的样子……真丑。”“你闭嘴!不许你死!陆沉!你听到没有!我还没让你破产!
你不能死!”我语无伦次,我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撕心裂肺的害怕。7血,
止不住。我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布料,将他的手臂紧紧缠住,但那红色,
还是迅速地渗透了出来。“不行……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办……怎么办……”“冷静点。”陆沉靠在沙壁上,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额头上全是冷汗,显然是剧痛和失血导致的,“死不了……狼的牙齿没毒。
”“可你还在流血!而且你会发烧的!”我急得团团转,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姜晚,
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水给我。”我这才想起来,
我们还有最后一点水!我慌忙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个已经瘪了的瓶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口,
大概也就一小瓶盖的量。这是我们两个,最后的救命水。“给,你喝。”我拧开瓶盖,
递到他嘴边,“你受伤了,你必须喝。”陆沉的眼皮已经有些沉重,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瓶水。他没有接。他用那只完好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