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镜回溯·一极界,未来历七三九二年,天地无男。自“绝嗣纪元”浩劫之后,
万灵断嗣,血脉几近湮灭。幸有工坊以远古秘法炼制灵核,借天地残存之灵气孕育新生。
女子执掌乾坤已逾千年,九州归一,四海臣服,共尊为——极界。彼时,工坊深处,
寒玉台上灵核如星罗列,幽光流转。意念灵师盘坐于阵眼中央,以心为引,以神为桥,
将横跨时空的微弱灵气缓缓导入灵核之中。那一缕缕清辉般的灵流,如同母亲的低语,
在寂静中滋养着尚未睁眼的生命。历经九个灵月轮回,新生命方得降生,啼哭响彻云霄,
象征希望不灭。然而,近岁以来,天机紊乱,地脉枯涩。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
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悄然吞噬。整整七个灵月过去,新生灵核成活者不足三成,哀音隐隐,
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正在逼近。诸位长老夜观星象,见紫微偏移,北斗倒悬,
天穹裂出一线赤痕,直指远古大胤王朝旧域。星象所示,祸源或藏于那段尘封的历史之中。
星长老拂袖临台,眸光如星河垂落:“大胤王朝气运异动,似有逆命之变扰动时空本源。
若不及时查明,恐‘历元年’那场灭世之灾将再度降临。”月长老轻捻银丝,
眉心微蹙:“欲溯其因,必遣至强者前往。此人须生于‘全女之世’,未染男权浊气,
心性澄澈如冰湖映月;更需灵力卓绝,意念通玄,方可穿越时渊,不堕虚妄。
”众议纷纭之际,尊长老沉声定鼎:“人选已有——极界意念学堂最年轻的‘意念灵师’,
云昭。”云昭,年方十九,却已是当代灵师中天赋最为惊艳之人。她自幼修习意念之道,
于万籁俱寂中感知风之低语、火之呼吸、水之脉动,悟性惊人,常在一念之间贯通千年典籍。
然她对远古大胤知之甚少,只闻那是男权鼎盛、宗法森严的蛮荒时代,女子卑微如草芥,
命运系于夫家一念之间。那一日,晨光初透,星长老立于高台之上,声音如清泉淌过山涧,
空灵而庄重:“云昭于课业之中,始终凝神静气,心无旁骛。她闭目即入定境,
举手投足皆合天律,意念所至,万物可感。非但天赋超群,更兼勤勉不辍,
实乃我极界百年难遇之奇才。”她略作停顿,目光深远如窥宙宇:“且她生于‘全女之世’,
未曾目睹男子之形,灵台纯净无瑕,魂魄未染尘俗杂念。此等心境,
正是穿越时渊、勘破迷障的最佳载体。”月长老抚鬓一笑,眼中泛起温柔赞许:“的确,
她的资质与心性皆臻完美,毫无瑕疵。我亦深以为然。”尊长老缓缓起身,衣袍猎猎,
威仪凛然:“便由她去吧。速召云昭,赴‘时渊祭坛’觐见。”不过片刻,
一道素白衣影翩然而至,宛若月下初雪飘落凡尘。裙裾轻扬,步履无声,
仿佛踏在时光的缝隙之间。“云昭,参见三位长老。”她躬身行礼,声音清越如林间鸣泉,
不卑不亢,自有风骨。尊长老抬眼望去,只见她肌肤胜雪,
莹润若玉脂凝光;双眸深邃如夜空中的寒潭,映着星辰点点,幽光流转;乌发如墨瀑倾泻,
直垂纤腰,随风轻舞,恍若仙子临凡。身形修长挺拔,一袭纯白灵纱长裙衬得她遗世独立,
高髻挽云,缀以冰晶莲簪,更显清丽脱俗,不染尘埃。尊长老心头微震,
语气不由柔和几分:“云昭,唤你前来,有一件关乎极界生死存亡的重任,唯你能担。
”云昭神色肃穆,双膝跪地,叩首如钟鸣:“弟子云昭,愿为极界倾尽所有,纵死无悔!
”“好!”尊长老慨然长叹,眼中掠过一丝激赏与悲悯,“近日来,极界灵核衰微,
新生寥寥。若再无转机,灵气终将枯竭,万灵归寂,极界亦将崩塌于虚空之中,
化作永恒虚无……”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雷滚天际:“形可变,命可逆,溯古寻源,
方得生机。”“你要穿过时渊,前往远古大胤王朝,查明灵核枯竭之根源,带回真相,
拯救极界于倾覆之前。”“云昭领命,誓死完成任务。”她语调坚定,字字如钉入石。
刹那间,三位长老齐步登坛,结印施法。霎时灵光冲天,万丈金芒撕裂苍穹,
祭坛四周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如龙蛇游走,环绕升腾。云昭立于“时渊祭坛”中央,
身披七重五色神纱,薄如蝉翼,乃上古圣物所织。她手中紧握一面青铜古镜——“幻镜”,
相传为初代灵师遗留之神器,能照见过去,贯通古今。长老们低声吟诵远古典咒,
音节古老晦涩,每一声都震动天地。镜面渐渐泛起涟漪,宛如水面倒映星河,
一幅苍茫山河画卷徐徐展开:巍峨城池、黄沙莽原、烽烟四起,正是那遥远的大胤王朝。
“去吧,云昭。”尊长老凝视着她,声音沉重而深情,“回到大胤,查清血脉断绝之谜。
若你成功,极界或将迎来重生之机。”星长老上前一步,语气凝重:“切记,一旦离开极界,
意念术将难以掌控,极易引发反噬。莫要轻易显露神通,否则恐招祸事。
”月长老轻轻叹息:“保全自身,方能完成使命。我们等你归来。”话音未落,
幻镜骤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如银河倾泻,天地失色。云昭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
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于时空裂隙。风沙扑面,黄土漫天。她猛然跌落在一片荒凉坡地,
耳畔是呼啸的北风与远处市集的喧嚣。抬头望去,一座雄伟城楼矗立眼前,
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边城·雁门。街巷间百姓往来穿梭,粗布麻衣,面色憔悴。
忽而一阵骚动传来,只见街道中央,一名壮硕男子正挥鞭怒打一名蜷缩在地的女子,
皮鞭撕裂空气,血花飞溅。围观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言。云昭瞳孔骤缩,心头怒火翻涌。
这便是大胤?男女地位竟如此悬殊?女子竟如牲畜般任人宰割?“荒谬!”她脱口而出,
声音清冷如霜。她疾步上前,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女子,
眼中满是痛惜与愤怒:“你为何不反抗?任由他肆意***?”女子颤抖着摇头,
泪水纵横:“姑娘……你不识大胤律法。女子嫁夫之后,性命归属夫家,不得违逆,
否则便是‘悖伦’之罪,杖杀都不为过……”“竟有如此律法?”云昭双拳紧握,
指尖渗出血痕,“简直视女子如蝼蚁,毫无人道可言!”怒意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她再也无法忍耐。右手轻抬,意念瞬间凝聚——无形之力如风暴般席卷而出,
那男子猝不及防,整个人猛然腾空而起,悬于半空,如同提线木偶。下一瞬,
无数看不见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最终化作一团灰烬,随风飘散。
鞭子“啪”地落地,寂静如死。人群哗然,四散奔逃。有人跪地叩首,
嚎啕高呼:“天女降世!天女降世啊!”有人掩面不敢直视,生怕亵渎神明。
唯有那获救女子匍匐在地,颤声低语:“祥瑞现世,国运将兴……天女临凡,
救我苦厄……”然而,唯有云昭自己明白,这不是神迹,
不过是她在极界习以为常的意念之力罢了。她本无意张扬。自幼年起,
她便察觉体内潜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力量——可触风知雨,引火成形,
甚至能在梦中窥见未来的碎片光影。但她深知,在这个男尊女卑、礼教吃人的世界里,
女子若展露神通,必将引来猜忌、恐惧与毁灭。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
决定隐忍前行。从此低头顺从,敛去锋芒,伪装成一名温婉柔弱、无知无能的闺秀,
只为在这乱世之中,悄然探寻那隐藏于历史深处的真相。
第二章:红颜非祸水 二集市之上那惊鸿一瞥的神迹,迅速传至城主府。
当消息呈报到城主萧宴耳中时,他猛然起身,眸光灼亮,震惊难掩:“竟有如此神女降临?
我大胤百年未遇此等奇事!调集全城之力,务必寻得此人踪迹。”属下依言而行,
依照目击百姓口述描绘画像,张贴于城中各街巷要道。一时间,朱红告示遍布坊市,
墨迹未干,便引来万人争睹。城主下令昭然:“若有识此神女者,重金厚赏,百金百亩良田!
” 街头巷尾顿时哗然,百姓纷纷议论——莫非真有天女下凡?莫非盛世将启,祥瑞临尘?
云昭隐于人群之中,冷眼旁观这场因她而起的喧沸。她轻叹一声,
心中思量:与其东躲***、步步维艰,不如主动现身,直面这权倾一方的城主。或许,
借此契机,反而能更快推进使命,揭开极界之谜。于是,她拂袖整衣,
缓步走向城主府巍峨朱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朗声高呼: “神女降临,城主何不出迎?
”侍卫闻声大骇,慌忙奔入内庭通报:“城主!神女……神女来了!就在门外!”“哦?
”萧宴眉峰微挑,唇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自己送上门来了?”“是,
此刻正立于府前,风姿卓绝,宛如仙临。”话音未落,萧宴已起身整袍,率领随从疾步而出。
推开厚重门扉那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凝滞—— 一位素衣女子独立阶前,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容颜清丽绝俗,恍若九天玄霜凝成。晨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淡金光晕,
连风都为之屏息。这是云昭第一次踏足人间之城,也是她生平首度直面凡尘男子。
然而眼前之人,却令她心头微颤——那不是寻常的惊艳,而是灵魂深处某种久远共鸣的苏醒。
萧宴身姿挺拔如松,轮廓分明似刀削斧凿,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气宇轩昂,凛然不可侵犯。
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又藏着一抹温润如春水的柔光,像暗夜星辰悄然低语,牵引人心。
云昭只觉体内沉寂千年的灵脉微微震颤,仿佛被一道暖流缓缓唤醒。更令人惊异的是,
这位年逾三十的城主,竟似拥有某种神秘之力。每当他靠近,周身气场如春风拂面,
竟能与她的灵体产生奇妙共振,源源不断地补益她因降临凡世而损耗的神力。
每一次呼吸交汇,皆如天地灵气重新调和,阴阳归位。 她本不该对凡人动心。可这一刻,
心湖泛起了涟漪。“姑娘……便是传闻中的神女?”萧宴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与敬意。
“正是。”她抬眸直视,目光清澈如泉,不含半分怯懦。“好。”他嘴角微扬,郑重拱手,
“请入府中,容我以礼相待。”云昭被迎入城主府,安置于一处幽静偏院。竹影摇曳,
清风穿廊,庭院深处一池碧水映着天光云影,宛若画卷。然而这般雅致,
却压不住她心中翻涌的思绪。而另一边,萧宴返回正殿,神色渐冷。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初闻“天女降世”,只当是民间谣传、惑乱民心的妖言。
可方才那一眼——那女子通体流转的灵华,那不染尘俗的气质,绝非世间凡人所能具备。
他按捺不住,悄然踱步至偏院外,远远凝望。 只见云昭素手轻抬,
指尖微点庭院中那株枯死多年的梅树。刹那之间,枯枝抽芽,嫩叶舒展,
转瞬绽放出满树洁白如雪的梅花,清香四溢,沁人心脾。整个小院仿佛在一瞬间复苏,
春意盎然。萧宴瞳孔骤缩,心神剧震。他再也无法自持,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姑娘从何处来?”他双目紧盯,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我……来自极西之境。
”云昭垂眸轻语,声音清越如山涧流泉,却掩不住一丝迟疑。她不敢直言真相,
唯恐引来杀机与猜忌。“极西之地?”萧宴冷笑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
“天下唯有我大胤疆土,哪有什么极西?我看你根本就是妖女惑众!”话音未落,
云昭欲以意念凝聚灵力自证身份,谁知体内灵脉骤然一滞——连日奔波、强行催动仙体,
早已耗尽她最后一丝神元。 霎时间,她唇色惨白,身形摇晃,几乎跌倒。萧宴反应极快,
飞身上前,稳稳将她揽入怀中。 触手之处,轻盈如羽,却又温软如玉。
他低头凝视这张美得近乎虚幻的脸庞,心跳不由加快。这般女子,只应天上才有,
怎会流落人间? 他小心翼翼将她抱入房中,轻轻置于床榻之上,
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铁血城主。“来人!” “城主!” “速召城中最善医术的大夫,
不得延误!”片刻之后,数名名医齐聚府中,依次诊脉察症。最终皆摇头称无大碍,
建议多进滋补之品,调养数日即可康复。“退下吧。”萧宴挥手遣散众人。不久,
婢女端来炖好的药膳。“城主,补品已备妥。” “放下,你们都出去。”他亲自接过瓷碗,
坐在床畔,舀起一勺温热的汤羹,轻轻拨开她微启的唇瓣,一点一点喂入她口中。
香气氤氲,暖意融融。不知过了多久,云昭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
时光仿佛静止。眼神交织间,似有无形丝线缠绕,牵动心弦。两人皆感心跳加速,
慌忙别过脸去,掩饰那一瞬的悸动。“好些了吗?”萧宴侧过头,声音低哑。“还有些头晕。
”她轻声回应。“再吃些,很快就会好了。”“这是什么?”她望着碗中浓稠的补品,
好奇发问。“补品?你竟不知?”萧宴惊讶。她摇头,接过碗便大口吞咽起来,
毫无闺秀仪态,狼吞虎咽,像是从未尝过人间滋味。 萧宴再次怔住——他阅人无数,
却从未见过这般率性肆意的女子,毫无所谓“女子该有的规矩”。
“你怎么……一点女德都没有?”他皱眉质问。“女德?”她歪头不解,“那是什么?
”萧宴一时语塞,终是叹息:“罢了,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探你。”食毕,
云昭体内骤然涌起一股炽热之力——那补品蕴含精纯元气,
对她虚弱的灵体而言犹如烈火添薪。她坐立难安,只想尽快逃离此处。但使命未竟,
极界的命运尚悬一线,她不能就此离去。夜深人静,她悄然起身,潜入府中藏书阁。
浩如烟海的典籍堆叠如山,她逐字翻阅,细细拼凑,
终于理清了这个时代的真实面貌—— 大胤王朝,承袭古礼,纲常森严。男尊女卑根深蒂固,
女子不得科举入仕,不得议政言事;出门须避人耳目,
行走必走偏径;言行举止皆受“三从四德”束缚,稍有逾矩,便冠以“失德”之罪,
轻则训诫,重则囚禁乃至处死。荒唐!可笑至极!云昭胸中怒火翻腾,几近失控。
她生于一个女子掌权、思想自由的极界,怎能容忍这般愚昧桎梏?更令她失望的是,
那位曾让她心动的城主萧宴,竟也深陷旧俗泥沼——家中一妻两妾,俨然一副世俗权贵做派。
“徒有其表,原来也不过是个庸常男子。”她冷冷低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正欲离去,
门外脚步声响起——萧宴再度造访。“你……有名字吗?”他站在门口,目光深邃。“有。
”她抬眼直视,“但你有必要知道吗?” “我想知道。”他一步步走近,气息渐近。
“我看还是不必了。”她毫不退让,目光如刃。“我要是非要知道呢?”他逼近一步,
气势迫人。“你想逼我?”她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刚落,
萧宴抬手欲制她,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牢牢定住手腕,动弹不得。 短短数息后,
那股力量消散。萧宴震惊后退:“你……对我用了神力?”“告诉你也无妨。”她淡然道,
“那是意念灵力,非你们凡俗所能理解。”“大胆!”他怒喝。“大胆又如何?
”她傲然抬头,“别妄想用你们大胤律法来约束我。”萧宴怔立当场,竟无言以对。
他堂堂城主,手握生杀大权,此刻却在这女子面前束手无策。“请你出去。”她语气平静,
却不容置疑。 他张了张嘴,终究未再言语,转身离去。走出房门那一刻,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如此顺从地听命于一个女子。夜风拂过庭院,梅花依旧盛开。
命运的齿轮,已在无声中悄然转动。次日清晨,天光微明,城主府大厅内檀香袅袅,
雕梁画栋间透出几分肃穆。然而,往日准时出现的妻子林氏却迟迟未至饭桌。
下人低声禀报,言她昨夜突感不适,今日身子虚弱,不便出席。林氏性情温婉柔弱,
素来隐忍退让,如深闺幽兰,不争不显;而两位妾室则心机深沉、争宠夺权,
彼此之间明枪暗箭不断,府中暗流涌动,风起云涌。
昨日一幕尤令人心寒——小妾佯装失手,将一碗滚烫热汤泼洒而出,
灼得林氏双手红肿溃痛,皮开肉绽。可那小妾非但毫无愧色,反咬一口,
声泪俱下控诉正妻“举止轻慢,有失体统”。其言辞之巧,演技之精,
竟令旁观者几欲信以为真。萧宴端坐主位,眉目冷峻,仅淡淡扫视一眼,
便轻描淡写道:“妇人之争,何须上纲上线。” 此语如冰锥刺骨,直贯云昭心腑。
她立于屏风之后,指尖微颤,眸光骤冷。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沉默换不来公正,